长笙却勾勒起唇,漆黑双目间泛着些许精光,温和笑道:“如果求求云虚师父,云虚师父就能够答应长笙的任何要求,那么开口求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苏黎:“……” 苏黎:“你小子。” 长笙轻笑一声,“我去给云虚师父打热水来,今晚可以好生洗漱一下,睡个安稳觉。” 苏黎没有拒绝,手一挥,驱赶似的说道:“去去去,赶紧的。” 少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青年依旧坐在窗台边,垂眸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路人。 忽然,他的目光似乎瞥见了什么人。 苏黎翻身立于窗外青瓦之上,抱剑神色略微凝重地盯着楼下小摊处某位衣着朴素的男人。 对方戴着粗布头巾,衣物朴素简单,上面打着两个布丁,佝偻着背,动作迟缓,目光涣散,头发略显凌乱。 看模样长相,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然而除此之外,他脖颈之下前胸被衣物遮掩的那块肌肤,却丝毫没有老人该有的皱巴巴之感,反倒是精壮无比。 苏黎站在二楼,对方附身吃东西时衣物恰好前倾,青年才得以窥见其中。 ——那应该是个戴着年老人皮面具的家伙。 苏黎脸上也戴着一张普通人的人皮面具。 想要将此面具做到鬼斧神工以假乱真,得找江湖的人工巧匠千面郎君来制作,从他手中出品每一张的面具皆是独一无二,贴合在脸上,除了自身外,旁人再难以撕扯下。 这人是谁?为何要如此装扮出现在这里? 苏黎后退两步,坐回窗台,眼角余光却偷偷在瞥着那家伙。 然而楼下小摊中那人似乎而不是吃素的,即便只是眼角余光,仍旧被对方捕捉到了一丝东西! 苏黎再度看去时,却见那家伙已然消失咋了小摊边,人群中嘈杂混乱,他起身站在青瓦边缘,目光紧紧锁着人群,却怎么也找不到此人踪迹了。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思索之时,屋中门被一人轻轻推开了。 随即一声疑惑的呼唤传来:“……云虚师父?你在哪里?” 见着屋中没人,长笙心头蓦地升起几分失落。 窗台前本该喝酒的男人没了影子,剑也不在,不知是否离开了。 但下一秒,青年身影出现在了窗外,“回来了?” 苏黎翻身从外面进来,将手中长剑放于桌上,见着少年未来得及收敛起来的失落表情,顿时好笑道:“怎么?以为我走了?” 长笙将水盆放在三脚架上,有些赌气道:“……云虚师父不能走。” “为何?” 少年拿起盆中帕子,拧干了水,递到苏黎面前道:“因为云虚师父答应我了。” 苏黎接过帕子,在脸上擦拭了几下,玩笑地说:“那我就不能出尔反尔?” 这番玩笑一出口,却听长笙忽然语气认真,甚至带着几分强硬地味道说:“不能。” 苏黎顿了顿,看向长笙。 只见面前少年抬眸紧紧注视着自己,漆黑双目倔强又严肃,红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道:“云虚师父,决不能出尔反尔。”
第57章 叛逆外甥与舅舅的爱恨情仇(19) 苏黎:“……” 没想到这臭小子在某些时候还难得能够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自从舅舅滤镜碎掉以后,长笙几乎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这样。 一句玩笑话而已,难得少年会这么认真,这倒是让苏黎有些意外。 “好吧好吧。”青年笑道:“我不会出尔反尔。” 话音落下,那少年这才淡淡“嗯”了一声,道:“早些休息吧,云虚师父。” 随后端着刚才苏黎用过的水盆离开了房间,应当是去倒水了。 留在屋中的青年不由勾唇轻笑一声。 他的面具放在桌面上,洗脸的时候已经被取了下来,露出了那张普通却端正的脸,面皮与自己真正的肌肤贴的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苏黎站在王洋睡过的那张床边,忽然发现,床单被套以及枕头套子的花纹颜色与昨夜看上去时有些不同。 上面还有些许淡淡香气,似乎是刚被人换过的。 苏黎挑眉,侧目看了眼旁边的房门,哑然失笑。 ——看来即便今天没有下雨,那臭小子也早就有让自己留下来的打算。 他伸手解开衣物,留了亵衣亵裤在身上,翻身躺上了床。 也罢。 这两日睡那林中茅屋,虽然有内力在身不会觉得寒冷,但夜间冷风徐徐,风声入耳,还是让人心中不踏实。 一刻钟后,门被人忽然打开了。 苏黎这时候并未睡着,转头就能够看见刚刚洗漱完的长笙推门而入。 青年翻了个身,笑道:“回来了?” 听见这声音,长笙转过头轻声回应道:“嗯。” 屋中少年似乎已然散了发,头发上面残留着些许水珠,湿漉漉的贴合在他脸颊和颈间,衬得那张脸似乎更加的精致俊美。 “洗头发了?”苏黎问。 长笙点头,“两日未曾清洗,心中难受。” 说起来,这少年似乎一直都非常爱干净。 隔两日就要沐浴或是擦拭身体,一点儿也容不得身上有赃物,即便是这七年,生活疲倦清苦,整日干活,每每半夜,长笙也都会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再入睡。 “头发还是湿的,用内力将水汽蒸发出来。”苏黎提醒道。 长笙有些疑惑:“蒸发是什么意思?” 苏黎:“……” 青年叹口气,原始社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少年解释。 于是他掀开被子,坐起身,身上亵衣领口随着他起身时的动作慢慢滑落了几分,肩膀处的肌肤露出一瞬,又被苏黎撩了上去。 但这一瞬,还是被少年漆黑的双目捕捉到了。 长笙呼吸一窒,飞快别过头。 眉目微蹙,脸色微红,许是又想到了某些画面。 但苏黎未曾觉察,直接开口道:“过来,我给你弄。” 长笙顿了顿:“云,云虚师父?” “过来。”苏黎又道。 少年乖乖走了过去,只听青年说:“背对着我。” 于是长笙又转过身。 苏黎:“坐下。” 长笙:“……” 床前有木质床踏,少年坐在踏板上,头部刚好靠近苏黎的腰。 一只手似乎轻轻放在了自己湿淋淋的头发上,随后,热流从那只手中传递而来,依照着头顶到发尾的顺序,一遍又一遍的梳理。 湿润顺滑的秀发从青年的指缝间划过,长笙能够感觉到身后的苏黎此刻正垂眸凝视着自己,细细为他梳理头发。 青年的气息离自己如此之近,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可是自从昨晚那刺激着他精神的一幕被印刻在脑海中之后,长笙就觉得自己面对云虚师父的靠近时越发紧张和无措起来。 他想要起身,避开这些接触,然而身体却贪恋万分,不愿意挪动分毫。 思想斗争之间,却不曾想苏黎已经替他弄干了头发。 “好了。” 长笙一顿,清醒过来! “这、这么快吗?” 苏黎挑眉,好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是用帕子擦吗?” 少年抿着唇,怀念着刚才的感觉,过了几秒才小声道了句:“……谢谢云虚师父。” “行了,睡吧,明日还有比试呢。”苏黎说完重新躺好,搭上被子。 长笙回眸看着正在床上双目含笑盯着自己的苏黎,道:“晚安,云虚师父。” “晚安。” 少年吹灭了烛火,回到自己床边翻身躺下。 窗户被关上后,不到一刻钟,外面忽然想起了雨落屋檐的声音。 今晚雨似乎还有些大,一声一声砸下来,敲击着窗户和瓦片。 房屋隔音效果不错,那些雨声落入耳中并不会吵人安宁,但躺在床上的少年却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觉。 长笙眼眸偷偷朝着对面床上的苏黎看去,但今晚没有月光入户,因此没了烛火照明,室内一片漆黑,长笙什么也看不见。 少年心头有些失落。 青年呼吸均匀,似已沉睡。 但长笙知道习武之人向来浅眠,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够立刻警觉起来。 他望着这浓黑夜色,心头思绪万千。 既已选择离开落霞谷,那么往后的日子,还需好生规划。 去哪里,做什么,如何替父母报仇。 这些事情积压在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心头,长笙却没有多少迷茫之意。 他的目标十分坚定——无论如何,都要灭了魔教,找到沈络。 还活着,便挫骨扬灰,要是死了,也要去他身死之地掘了坟。 “轰隆——!” 忽然一阵雷声响起,电闪雷鸣! 苍白的电光直接将屋内一切用银光照亮! 虽然只有一瞬,却也让长笙终于看清了对面那人的身影。 散乱的秀发和微张的领口,衣物因着睡着以后无意识的翻身动作而散开些许,露出领口下面的一大片肌肤。 青年胸膛精壮,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长笙回忆起昨夜在湖水边看见的画面,更加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又几下,旁边苏黎倒是睡得舒服,少年却幽幽叹了口气,顶着一身热浪,掀开被子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 走廊处的窗户也被掌柜关上了,雷雨之声稍微小点。 长廊的灯笼将这块小区域照的橘红,长笙站在走廊窗户处,打开门。 如雷贯耳的雨声瞬间成了此刻少年唯一能够听见的东西。 外面徐徐吹进来的冷风冻得人不由一哆嗦,但长笙却像是刻意想要借着这股冷风让自己静下来一样,深呼吸一口气,盯着窗外的街道。 雨打风吹,楼下一家铺子的灯光依旧亮着。 似乎是家药铺,这两天一些在比试中受伤的江湖人士最爱光顾那家,没想到这么晚了,掌柜还没有休息。 冷静下来后,长笙早已手脚冰凉,脸颊处的热感也消退了,他松口气,也许这下子能够睡着了。 少年刚要关上窗户,楼下药铺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模样苍老的人。 但奇怪的是,对方离开药铺后,那佝偻的身躯竟是忽然健步如飞,与顶着的这张老人脸产生了巨大的违和感。 长笙关窗的手一顿,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微微蹙眉。 下一秒。 正在走路的男人脚步一停,突然回眸! 那双眼睛就这样与客栈二楼窗户处的长笙对视了! 少年心头一跳,毫不犹豫地就要关窗。 却见窗户门缝间竟被那赫然出现在窗台的老人一手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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