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山庄……”老人喃喃思索道:“就是七年前,被魔教灭门的那一个?” 长笙道:“这七年来,我努力学武,就是期待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取了那魔教教主沈络的项上人头,为我的父母报仇!” 说到这里,少年抬眸,目光真诚道:“晚辈不敢欺瞒盟主大人,此次晚辈虽众师兄师姐前来武林盟,就是想要请求诸位前辈们,能够看在落霞谷的份上,协助晚辈,围剿魔教,报仇雪恨!” 话音落下,阁楼上忽然沉默了几分。 老人捋着胡须,听完少年的话以后,轻声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帮忙,而是长笙,你要找的那魔教前教主沈络,早已失踪了七年,如今的魔教由左右护法把持,不仅没有因为教主失踪而势力衰退,反而像是没有了阻挠一样,越发的猖獗起来。” 长笙一怔:“魔教……前教主?” 老人点头道:“七年前,沈络带着一些部下血洗了问剑山庄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有人说是你舅舅苏黎赶到之后见着你母亲倒在血泊之中,一怒之下杀死了沈络,当场挫骨扬灰,死无全尸,也有人说沈络并未死,而是重伤逃走,魔教那边左右护法趁机夺权,沈络失了武功和势力,在江湖隐藏身份,苟延残喘。” “总之,这七年里,沈络没有半点儿消息。” 少年眼瞳随着老人的话,逐渐猩红起来,“……意思是,晚辈的仇,其实报不了了?” 老人叹息:“很难,若矛头对准沈络,人是找不到的,若对准整个魔教,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你舅舅也因着你母亲的死,早就避世,对一切不管不问。”
第56章 叛逆外甥与舅舅的爱恨情仇(18) 魔教前教主沈络七年前便失踪了,至今未找到人影。 也许是死了,也许是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而现在的魔教没了教主,倒是更为猖獗起来,左右护法武功不弱于沈络,想来早就有了夺权的念头,于是利用七年前血洗问剑山庄一事,解决了教主,二人共揽大权。 落霞谷主苏黎早已避世多年,对周围一切不管不问,落霞谷一切事物交由三师打理,好像江湖一切都如此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以及腥风血雨。 夕阳余晖照在丹峰山上,一半暗色,一半火红。 落叶飘零,长风吹拂,被落日染红的发丝透着几分金色的光芒,然而日暮温度低下,这份光也跟着冷清起来,萧索微凉。 长笙下山时,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早没了今日赢下所有对手的欣喜之色。 他红唇平静的合成一条直线,面无表情,漆黑双目垂眸静静盯着脚下崎岖的青石板山路,整个人安静如斯,一语不发,好似在思索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唯有在苏黎现身,跟在他身旁时,那少年才终于有了些反应,声音低沉,喃喃唤一声:“云虚师父……” “怎么心情又不好了?那武林盟主找你何事?”青年挑眉问。 长笙淡淡回应着:“只是询问我和苏黎的关系而已。” 少年早就开始直唤苏黎大名,语气中透漏出来的厌恶毫不掩饰。 苏黎唇角微勾,道:“应是见你使了《天凰真经》才会有此一问,如实相告便好。” 长笙点头:“我说了。” 苏黎忽然伸手一把揪住身边少年柔嫩白皙的脸颊,轻笑着:“那武林盟主又说了什么,才让你刚才还兴冲冲的小脸摆成现在这副愁眉的模样?” 脸颊被人微微揪起,少年脚步一顿,常年练剑的男人指尖有茧,摩擦自己的脸时有种粗糙的磨砂感,长笙怔了怔,心跳蓦地加快,忽有些无所适从地别过头,从苏黎的手中挣脱出来,脸颊微红道:“没有,只是,知道了一些让人不太愉快的东西。” 苏黎道:“说出来,让为师听听?” 长笙抿了抿唇,忽开口问道:“云虚师父,知道魔教教主沈络吗?” 青年道:“自然,七年前带着左右护法血洗问剑山庄,然而紧要关头左右护法弃他离开,沈络被赶来的谷主苏黎打成重伤,仓皇逃走,至此再无音讯,也许死了,也许隐姓埋名,东躲西.藏,伺机报复。” 说到这里,苏黎嗤笑一声:“如果真是后者,那他隐忍七年,也是够厉害。” 长笙道:“和最开始预料的一样,武林盟没有帮我的打算,那位盟主仅仅是口头上关怀了几句,对于我的请求,便再也只字不提。” 苏黎道:“果然如此,虽说一开始就预料到结果,但还是有些失落吧。” “云虚师父。”少年忽然停住脚步,那双漆黑如墨玉般精致瑰丽的双瞳灼灼盯着身边男人,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想离开落霞谷。” 苏黎微愣,随即笑问:“想好了?” 长笙点头:“想好了,我要跟着云虚师父,待这次弟子大比结束,我就跟你走。” “跟着我四处流浪,四海为家?” 少年唇角微勾,双目真挚且赤诚:“有云虚师父在的地方,就是家。” 苏黎见此,沉默了片刻后,终是点头道:“……好。” 余晖轻洒,长风拂过,橘色微光落在山间小路那二人的身躯之上,使得这日暮黄昏的悲凉萧瑟,终于多了一分如春的暖意。 * 王洋死后,长笙所住的那间二人房便空出了一张床。 少年回到客栈之后立刻去了厨房准备晚餐,众人见此,顿时心跳如雷! 能够使出《天凰真经》的苏长笙不仅是谷主苏黎的亲外甥,也是落霞谷未来的谷主大人,哪有让谷主亲自下厨给弟子们做饭的? 虽说前两日也做过,但、但那时属于不知情的情况下啊!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又怎敢劳烦他?! 张巧儿面露为难之色,和其他四名弟子面面相觑,都在催促着对方去厨房里把人请出来。 几人不好开口,便将目光纷纷挪向了坐在一旁的陆桉,岂料男人神色如常,丝毫没有难为情,见着弟子们用奇特的目光看自己,陆桉甚至抿了口茶,安抚道:“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依旧把长笙当做普通杂役弟子即可,这也是谷主的意思。” 听陆桉这般说,几人面色才好了一点儿。 张巧儿疑惑地问:“谷主这是想做什么?明明是自己亲外甥,但是这七年来都扔在杂役弟子房里做些下人的工作,甚至都不对其他人说明长笙师弟的身份。” 陆桉道:“兴许是想锻炼他吧,总之谷主的心思,你们就别猜了。” ——毕竟连身为右师的他都猜不透,更别说这些小辈。 * 夜幕来临,晚间的时候忽作狂风,竟是吹来了层层乌云,遮掩住了今晚的星月。 夜间的丹峰山脚灯火通明,除开客栈这一条街外,不远处的树林和山路皆是被浓黑墨色所吞没。 立于林间,若无烛火照明,便是伸手不见五指,阴风徐徐,森然诡谲。 今晚似乎会下雨。 长笙望着窗外天空,恐于林中啤酒小屋会漏雨,影响云虚师父的休息,于是在晚饭过后,他便立刻回了房中,想要看看云虚师父还在不在。 幸运的是,那人还在。 青年坐在窗台边,一边侧目望着窗外灯火映照的小街,一边小酌,似乎心情不错,唇角挂着丝丝笑意。 上半张脸虽被一张面具遮掩,但露出来的唇却因着酒水的滋润,看上去异常红艳。 长笙呆滞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听见开门声,苏黎回头看向进来的少年,笑问道:“吃完饭了?” 长笙点头:“云虚师父呢?” 苏黎道:“刚刚在楼下小摊那里吃了些东西,顺带要了一壶酒。” 他说着将手中小酒壶举起晃了晃,玩笑地问:“要来一口吗?” 前段时间苏黎也偷偷带过一壶酒回落霞谷,那时候青年也是这般打趣长笙,长笙拒绝了,并义正言辞地说:“我还小,云虚师父,至少要及束发之年才能够喝酒。” 苏黎本以为今日那少年也会拒绝,却不料在他问出的下一秒,少年便点头道:“好。” 苏黎:“……你说什么?” 长笙没再回应,关上门,走到窗前,那对漆黑双目盯着青年手中酒壶,而后伸出手,将其拿了过来。 苏黎微微挑眉:“你之前不是说自己还小,要及束发之年才会喝酒吗?” 长笙抿着唇道,紧紧盯着青年唇瓣刚才挨过的壶口位置,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道:“忽然想尝尝了。” 烈酒入喉,呛辣的少年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 苏黎见此不由好笑,从他手中取回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轻嗤一声道:“得了吧,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喝什么喝?” 长笙的手背轻轻贴着唇,他眼眸微垂,感受到刚才被酒水流淌而过的地方似火燃烧般炙疼,又见苏黎恍若没事人一样一口接着一口,不由蹙眉问道:“云虚师父,都不觉得辣么?” 苏黎摇头:“当然不会,酒这种东西,就是初喝呛辣,再喝酸苦,最后清甜,等你真正懂得了其中滋味,自然会明白它的好。” 长笙抬眸,目光因着那些许酒精的影响,变得有丝丝游移涣散,他注视着青年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在自己碰过那壶口之后,对方似乎就这自己刚才碰过的地方,也灌了两口。 意识到这一点,少年白皙的双颊霎时绯红无比! 磕磕绊绊地,开口道:“云、云虚师父。” “怎么了?”苏黎语调轻佻。 长笙终于道出此刻来找青年的目的:“今夜狂风大作,无星无月,山间漆黑一片,空气略微潮湿,我想——夜间应是要下雨。” 苏黎挑眉:“所以?” 少年道:“所以,恰好王洋死后,房间里空出了一张床,今夜云虚师父……就留下来吧。” 青年狭长双目微眯,盯着少年绯红的脸色,红唇轻勾,道:“想我留下?” 长笙点头。 苏黎忽然升起几分捉弄心思:“求我。” 长笙:“……” 他看着青年那调笑玩弄的神情,知晓对方又是在逗自己,以往被逗弄,少年都会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不要这样,云虚师父。” 而苏黎就是喜欢看他这般小大人式的拒绝模样。 所以不仅没有收敛,反是找到机会就会调侃一两句。 但今晚,长笙却破天荒的想要反击。 少年漆黑双目映出对面青年玩笑的神情,忽然伸手扯住苏黎的衣袖,红唇微启,开口道:“求你,云虚师父,今晚,留下来吧。” 苏黎喝酒的手一顿。 玩笑神情中也浮现出几分讶异,忍不住问:“你怎么了?知道我在开玩笑的,拒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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