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直言道,“师尊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和他们结成道侣。简直狂妄自大,错得离谱。” “南星,你错了。” 容棠说道,“喜欢一个人本就没有错,人与人之间也没有贵贱之分。” 南星愣了一下,他起先有些恼,但是当他抬起头,突然望见容棠看向自己严肃的面容,心里却又是突然一热。 他下意识地想问出口:那如果当徒弟的喜欢上师尊,是不是也没有错? 南星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他突然觉得有些嘲讽,他看不上那些对师尊心存觊觎的剑修。但那些剑修却敢写花笺向容棠求爱。 而自己的爱意,这一生却永远都开不了口。 五十步笑百步。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别人的爱意呢。 南星不再说话。他沉默地给容棠放下茶水,在片刻后又像是失忆了一般重新活蹦乱跳起来:“那师尊,我们一起去尝尝玄山的活鱼炙烤吧?那些剑修弟子听说您来,特意刚去抓的鱼。” 容棠对于南星的活跃思维稍稍愣了一下,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徒儿就是这样的性情,便只是微微笑着点了下头:“好。” 容棠受邀而来,住的是专门的庭院,有专人来给他们送饮食。但既然南星提出想吃玄山剑阁饭堂里的活鱼炙烤,容棠便提前给剑阁的弟子说好不必再准备晚上的餐食,他带着南星和菘蓝来到了玄山剑阁弟子平时用餐的饭堂。 玄山高而巍峨,山上空间本就不多,饭堂为了节省空间便是悬空而成。上次这里是穿梭门相连,现在却修成了一条云梯直上。 容棠不知道这里被改成了这样,有些担忧地去看向菘蓝。果不其然,菘蓝的脸因为恐高此时都有些发白,南星却在一边笑得整个人都在发颤,显然是提早得知,故意让容棠带他们来这里的。 容棠叹了口气,直接拽着两人手臂,把他俩拽了上去。 饭堂上面倒是和寻常无差,虽然容棠带着面纱,但这些剑修弟子还是认出他来,上前纷纷行礼。 容棠微微颔首,却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四周一圈,却并没有找到给自己送花笺的剑修弟子。 他心想这事倒是也不急,且现下人多口杂,也并非拒绝的好时机。 正当容棠坐下,低头啜饮着杯中清茶时,整间喧闹的饭堂却在此刻突然静了下来。 红衣束发冷着一张脸的魔尊在他们不远处落座,不少剑修弟子低语着什么,皱着眉头看向这边。 容棠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自己喝自己的茶。 剑修们的活鱼炙烤还要等些时候,南星却跑过来悄悄地和容棠咬耳朵:“那魔尊可真是个怪人。” 容棠道:“怎么了?” “他一个人过来。” 菘蓝扭头看了一眼,古怪地开口,“但是桌上却摆了两副筷子。” ---- 谢翎:没有老婆的日子我发疯~
第36章 情种 容棠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继续啜饮着杯中的茶。 身旁的几个剑阁弟子的窃窃私语声在此时传来:“魔尊在做什么?” “你有所不知,当年那事一出惊动魔域,魔尊因此一夜白头,整个人也宛若疯魔……” 容棠拿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颤,只是片刻,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茶盏。 南星却很有兴致地凑上前去:“什么事?” 那几个八卦的剑修弟子看到眼前这个小少年,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容棠,知晓他是临渊的人,便放心地压低了声音给他讲。 南星正听得津津有味,容棠却在旁边给菘蓝使了一个眼神,菘蓝会意后便一下上前,面带微笑地把听八卦的南星给拽了回来。 “喂喂!!你干什么?” 南星很不满地开口,“我还没听完呢。” 菘蓝微笑着说:“是你要来吃活鱼炙烤的,现在你倒当起甩手掌柜来了。” “什么嘛。” 南星又悄悄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魔尊谢翎,小声地嘟囔起来,“可是这魔尊的头发现在不是黑色的吗。” 菘蓝:“……” 这小子还惦记着刚才没听完的八卦呢。 他只好再次提醒南星:“你们这样说话,魔尊是能听到的。” 但显然这样也没有打消南星的热情,菘蓝叹了口气,又道:“师尊想让你回去。” 果然南星一听到师尊便什么都忘了,虽然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回了位置上。 他左顾右盼了一会,等着谢翎走远之后,又迫不及待地把刚才听到的说给师尊听。 菘蓝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他本来刚想斥责南星,余光却发现自己的师尊却在这时候轻轻地抬起了头。 菘蓝愣了一下,便任由南星继续说下去。 “师尊,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南星激动地唾沫星子都往外蹦,他拿起桌上的茶水猛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魔尊居然还是个大情种。” 容棠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据说他那位早死的爱人本是凡人,后来落难被炼成了炉鼎献给魔尊。两人便结下姻缘。” 南星眉飞色舞地开口,“但是不知怎的,新婚之日新娘却当着魔尊的面跳下了无妄崖,神魂俱灭。魔尊伤心过度,一夜白了头!” 他语调非常兴奋,像是从来没想过之前只在话本子里看过的离奇爱情故事,居然会在自己眼前上演。南星又手舞足蹈讲了半天,直到自己累了,活鱼炙烤也终于上了桌。 而他的师尊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望着自己淡淡的笑。 “师尊?” 南星有些困惑地看向他。 容棠摇了摇头,依然只是淡然着开口,话语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原来魔尊,竟是这样一位痴情之人。” * 隔日清早,容棠便在两位弟子和若干给自己梳发束发的小纸人的服侍之下,穿上了菘蓝精心挑选的一件法袍。 这法袍是菘蓝从前在外斩妖除魔时所得,虽是素色,但却流光溢彩,华美异常。菘蓝让容棠的小纸人重新给容棠编发,又选了各色玉石妆点,再把容棠推到铜镜前一照,让容棠望着自己都有些讶然。 镜中的人在法袍和玉石的妆点下宛若神祇,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敢让人心生亵渎的圣洁。 菘蓝眼里的濡慕之情更胜,但南星却别扭了一会,又是想让容棠不要穿这件法袍,又是想多看几眼。 容棠最后带上了面纱,带着南星和菘蓝去往了玄山剑阁里为自己准备的学坛。 已经有不少剑修来此多时了,他们看到容棠一个一个眼睛都亮得不行,看得南星暗暗地发恼,又气得直瞪了菘蓝一眼。 菘蓝扶着容棠入座,一抬眼却看见学坛最后面坐了一个与周围颜色皆不同的黑色影子。 他定睛一看,正是魔尊谢翎。 南星顺着菘蓝的视线看去,自然也跟着看到了,不由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真是稀奇,他如此出言不逊,谁曾想他大费周折来玄山剑阁,竟是为了听师尊授道来的。真是解气。” 菘蓝则蹙了下眉头,深觉其中有些古怪。 魔尊到底是来这里作何?师尊所授的只是谕最基础之理,只是为了给剑修们听的,魔尊的谕已至如此高深,何必再多此一举? 容棠显然也注意到了谢翎的存在。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没有表示什么。 自然,他们观察谢翎的同时,不远处的谢翎也自然观察了他们。 谢翎打量着这位“临渊仙尊”,看他脸上依然蒙着面纱,嗤笑一声心中只觉不屑。 如此故弄玄虚,不知有几斤几两。 他全然没理会这些人,自己拿了笔蘸着墨写信。 蜃粉所酿造的梦里,容棠笑着要谢翎给自己写信。谢翎在梦里抿了唇没有答应他,但醒来还是第一时刻就想着这封信要该怎么给他写。 但那位临渊仙长的声音只是一开口,便让谢翎有些发愣。 这讲学是最基础的谕,谢翎侧耳听了几句,却只觉得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记忆裹挟着自己重新回到从前的那些天,他曾拥着容棠,教导他如何用谕,又告诉他许多法门。 怀里的人是温热的,眼眸里的光也是热的。 容棠这样热烈而真切地望着自己,说道:“仙长,我懂得了。” 谢翎在这一刻只依稀觉得恍惚,手里的笔滴下墨汁,白宣上瞬间洇染起一个巨大的墨团。信算是毁了。 但他却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那人,眼神晦暗不明。 容棠却恍然未觉。 自从死过一次之后,许多事便犹如白水无痕,纵有石子投湖引出波澜,但终究归于死水。 心绪被牵动,虽有微风乱他心弦,但这颗心是他自己的琴,他若不愿,便八风不动,无动于衷。 正当容棠讲得起劲,台下众弟子也渐入佳境时,谢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他在台上所讲的,有些竟是从前自己和容棠共同商讨过的? 他还记得容棠那双明亮的眼睛,谢翎抬头,猝然与台上的人四目相对。 容棠一怔,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谢翎的眼睛却像是如同猎人锁定了猎物一般,直勾勾地盯了上来。 那眼神里的侵略感太重,眸光里的考量就像是想把自己扒下皮,想要窥视自己的内心。谢翎对自己已经产生了怀疑,容棠攥了下手,却依然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又转过视线,很温和地开口:“这位阁下可是有什么疑问吗?” 谢翎的眼睛依然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容棠,容棠本以为此事便这样揭过去时,那人却从位置上突然起身,在一片哗然声中径直登上了台! “喂,你做什么?” 守在容棠身边的南星立刻起身,他瞬间认出眼前的人正是魔尊,眼皮一跳的同时下意识地就挡在了容棠前面,“现在正在授课,尊主有事不如过会再说。” 他意识到魔尊来者不善,但显然是是冲着自家师尊来的,而且南星也敏锐地觉察到魔尊身上强大到可怕的威压。 而谢翎从头至尾,却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 他一直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人,不管上前阻拦的是南星还是菘蓝,他未曾看在眼里。台下的剑修弟子对他拔剑相向,他看都没看便拂袖击退,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容棠,对着那些阻拦自己的人,低低地喝了一声:“滚。” 众人畏惧于他,大部分也都被谢翎击退。有尚且能行走的去通讯其他弟子来救援,而谢翎却全然不顾,就这样破开重重障碍,在倒了满地的人之中,一步一步地走上前。 “阿棠。” 谢翎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你吗?” 容棠很少见他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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