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你们这就走了,不管我们?” 有人愕然叫住祈行夜。 祈行夜摊手:“时间紧任务重,我这还另有任务要做,并且比这里危险很多。你们是想要跟我一起往更危险的地方走,还是留在这自力更生?” 那些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祈行夜摇摇头,转身和商南明继续向黑暗中前进。 “他们刚刚还想要我的头呢。”他小声抱怨。 商南明眼眸中染上笑意,安抚式拍了拍祈行夜的肩膀。 祈行夜很快发现,他们走在黑暗中就是活标靶,即便没有声音和光亮,气味也能吸引来很多“人”。 尤其是正处于污染转变过程中的那些人。 就像破壳的幼崽会本能寻找自己第一顿饭保证存活,这些被污染后处于临界值上的人们,以及另外那些刚刚被污染而失去头颅的人,也将祈行夜当做了食物,在黑暗里,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困而来,浑浑噩噩只有吞噬的本能,想要吃掉两人。 祈行夜:“……看来太有魅力有时候也令人头疼。” 他吹了声口哨,指向周围黑压压一片的人头,轻松笑着向商南明道:“爱妃快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西瓜田!” 商南明:还有开玩笑的精力,看来精神状态依旧稳定。 有了第一次救人的经验,祈行夜很快熟练起来,但他顾忌着这些人中很多还没有被彻底污染还能救回来,因此不敢大开大合,唯恐伤到他们,于是反而伤到了自己,手臂上多增加了两道挂彩。 祈行夜“嘶!”了一声,嗷嗷叫得像被踩了脚的狗子。 商南明眸光沉了下去。 他反手抡飞两个想要从身后偷袭祈行夜的污染物,再看向祈行夜时气压极低:“先顾好你自己,再考虑其他的。” 祈行夜:“?你是生气了?为什么?” 从救回来的这些人口中,祈行夜逐渐问清,拼凑出了小区的情况。 遇到污染源的,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昨夜在公园看到污染源的目击者,他们或许不在小区,但当今晚那一时间节点之后,不论他们身处何处,都被拽回了这里,并且在外也都看见了昨夜的无头人。 和昨夜噩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无头人,前来索要他的头颅了。所有交不出头颅的人,都要以自己的头颅作为赔偿。 还有一类,则是居住在这个小区内的人。 今天黑得格外的早,几乎是一转身的功夫,窗外就黑得什么都看不到,却连家中也停电了。于是有人想要出门看看情况。 但是刚一推开门……有什么东西,一直都站在门后,静静等待他们开门的那一瞬间。 不论是哪一类人,他们统一都不记得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提线木偶,被什么东西控制着行动。 “我感受不到头在哪。” 有人心有余悸:“那段记忆现在让我回忆,就是空。像大脑被人拿走了,根本无法思考,就像冬天出门忘记戴围巾那种冷和空洞。” 祈行夜:嗯,那是,你差点就真的没有头了。 有的目击者今天在祈行夜拜访时不愿意多说,不耐烦的想要赶他离开,但现在危机当前,忽然就变得善谈起来,拼了老命也要回忆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记得那张脸。” 有人模模糊糊回忆着思索道:“昨晚在公园的那个人,我有印象。一开始,他是有头的。” 祈行夜:“!!!” 他立刻来了精神:“那他的头是怎么没的?” 那人摇头:“不是正常的那种有头。他的头不是在脖子上,是在手上。” 昨天傍晚,没有头的青年走在人群中,一开始大家明明看到了,但大脑却出乎一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让所有人都认为,那没有问题。 就像那青年只是将帽子拿在手上而已。 他捧着自己的头,走得很慢,很平静。 双手捧着的头同样双目紧闭,神情安详。即便鲜血从脖颈断面处淋漓滴落,在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一地血迹,也染红了他的衣服。 但青年像什么也没意识到那样,于是,周围的人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怪异。 一切相安无事。 直到有孩子奔跑着,嬉闹着,从小路上跑过,恶狠狠撞在了青年身上。 青年手里不稳,头颅骨碌碌滚落,顺着小路滚去了不知何处。 他慌乱起来,四下寻找。 而几乎就在那同一时刻,周围所有的人,都齐齐看向青年,他们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没有头的人。 “我的头,在哪里?” 黑暗里,似乎有询问飘来。 我找不到我的头。 但我看到,你的脖子上,有一颗头颅。是你拿走了我的头吗? 我看不清。 让我看得更清楚,让我摘下你的头,好好看个清楚—— 不是。 也不是! 一颗,一颗被丢弃。只能寻找下一个头颅。 或许,你的头,是我的…… 一股冷风吹过,祈行夜抖了抖,默默竖起衣领,遮好了自己的脖颈。 他转身向商南明问:“你觉得这个听起来像污染源吗?我觉得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人。” 他诚恳问:“你觉得,我们去把他的头找到,再勾引污染源出现的概率,有多大?” 商南明:“只比大海捞针小一点。” 祈行夜:“…………” “等等。” 祈行夜忽然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拎着的特制金属箱:“虽然我们没有污染源的头,但我们不是找到了另外一颗头?虽然这不是污染源的,但污染源自己又不知道。” “反正是在找头,只要是头就行,谁的无所谓吧?” 祈行夜晃了晃箱子,笑眯眯道:“引蛇出洞。” 他很快就问清了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们住的都是哪一栋楼,在笔记本上草草画出了大致的地图,推算出污染源最有可能的移动路径。 “污染物对于自身生死的认知,现在看来都来源于污染源,它们表现出了趋同性,以污染源的认知取代所有污染粒子的认知。既然污染物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那污染源也是如此。” 祈行夜道:“昨晚污染源会出门,目的恐怕也不是去伤人或吞噬。在他保有头颅时,还维持着身为人的平静。” 只是丢失头颅这件事,打破了污染源作为“人”的常理认知,因此令它焦急,并且具有攻击性。 寻常人在丢失东西后会焦急,但有一定限度,花费一定时间精力去寻找而未果,就会放弃,即便生气,影响范围也不会太大。 但污染源不一样,它相当于将这份焦急扭曲并放大,无法像人一样进行正确的思考。 “头颅”变成了污染源在死亡瞬间,最后一个念头。 像存储在复读机里的最后一句话,不断不断的回响,变成了污染源唯一记得要去做的事情。 而祈行夜怀疑的是,污染源本身就是这个小区的居民,并且有晚上去公园散步的习惯。只不过在被缝隙污染之后,污染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依旧按照往日的规律出门。 如果是这样,那污染源在今晚回到小区后,它也是在按照肌肉记忆,本能行走。 从大门,到小区深处。 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小区深处最靠近公园的那一栋居民楼。 也是专员在电话中说出事的那位中年女人所在的,同一栋楼。 商南明眉目严肃:“缝隙很可能就在那栋楼。” 再狡猾再会隐藏自己的污染粒子,只要它有所求,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而在商南明看来,对方的破绽在于:本能。 它想要吞噬,更快更大的扩张地盘。 但只缩在洞穴里想,是不可能实现的。它一定会有探头出洞穴想要捕猎的时候。 而只要攻击,就同样也是它最薄弱的时候。 商南明向祈行夜点点头:“你手里的那颗人头,可以放出来了。” 打猎,当然要有饵。 祈行夜咧唇一笑,修长的手指灵活翻飞,锁扣开启的声音清脆。 “咔嚓!” 严密的金属箱应声打开。 露出其中的头颅。 那颗被祈行夜在草丛中找到的头颅,眉眼沉静安详,像金身佛像被锯下带走的头,没有痛苦或挣扎,在血腥气之中,只剩平静。 祈行夜弯腰,缓缓将头颅拿出来,举在胸前。 就在他看向头颅的瞬间,头颅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浑浊的青灰色玻璃球,死死瞪向他,凸出到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祈行夜:“卧槽!商南明它活了!” 商南明:“谢谢,我一直活着。”
第45章 ======= 祈行夜从没觉得人体组织这么烫手过, 他抱着人头,一时间手忙脚乱,左手倒右手, 不小心抛出去又连连接回来,像是哪只手都不愿意负责拿一颗“活”人头的工作。 他觉得自己没有把人头扔出去, 完全是因为优秀的职业素养。 “万万没想到, 我在墓里没见过死人睁眼,倒是在这碰见了。” 祈行夜惊魂未定, 拎着手里的人头, 再次不小心和那双浑浊眼睛对视上时, 仍旧觉得头皮发麻。 商南明似乎笑了下:“害怕?” 祈行夜古怪的看了眼商南明:“害怕它干什么?它连个手都没长出来,还能打我吗?” 他笑眯眯观察了手里的人头两眼,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 他还屈指弹了人头一个脑瓜崩。 人头表情状若发怒,怒目圆睁瞪向祈行夜。 但在接受了“死人复活”这一事实后,人头已经无法再吓到祈行夜, 他拎着人头的姿势极轻松,就差配上一曲“采蘑菇的小姑娘”。 人头很快就一副不适, 看上去被晃得晕车。 还是商南明及时制止了祈行夜, 让人头幸免于在死后再遭受一劫。 祈行夜按照商南明的要求将人头重新捧在手里时,看上去甚至还有点遗憾。 “如果你没有拿稳, 让它滚进了草丛里,这里很难将它找回来。” 商南明在祈行夜失望时, 又补了一句:“等案件结束,在所有物证归档之前, 你如果没有尽兴的话, 可以。” 祈行夜笑眯眯点头, 愉快的哼起了歌,看上去心满意足。 人头有什么好玩的?只不过一些逆反心理,让他玩反而索然无味。 一如两人之前的猜测,有头颅出现之后,对污染物来说,确实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从他们走向居民楼的这短短一段路,已经有更多污染物出现,在黑暗中摇摇晃晃向两人走来。他们就像是饥饿之地唯一散发香味的馅饼,所过之处的饿殍都被吸引而来。
723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