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满车厢昏暗逼仄的角落。 乘客忽然觉得鞋子旁边像有什么东西擦过去,一低头,就看到一小段黑色。 他皱眉,一脚踩上去跺了跺:“该死的虫子!我讨厌春天。”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年轻妈妈皱眉,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暗暗抱怨真是倒霉遇到这种脾气暴躁的家伙。 她忽然觉得有些痒。 “妈妈,这是什么?”怀里的小女孩忽然细声细气的问。 年轻妈妈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小女儿粉拳里攥着一条黑色。那黑色长虫在小女孩手里缓慢蠕动挣扎着,试图逃离。 但它实在太长了,远远比从前见过的任何虫子都要长,从小女孩的手里一直蔓延向下,缠绕在她粉色的蓬蓬裙上又落到地铁座椅的缝隙,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到根源。 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年轻妈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快扔了,扔了!” 她打掉女儿的手。 黑色长虫摔落在地上,她赶紧连踩好几脚,不敢停下来确认它的生死。鞋底黏腻像是踩爆了一团浆水,令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小女儿还在甜甜的冲她笑:“妈妈,我的裙子里也有。” 她小手一指,像看到有趣的事:“你的身上也有。” 年轻妈妈被骇得瞪大了眼睛,赶紧低头查看。 她扑向小女儿,翻找扔掉那些虫子的时候,手控制不住的在哆嗦。 “春天,该死的春天!” 她强忍着恶心,哆嗦着咒骂。 周围一圈人都被这边的声音吸引,有人忽然也觉得很痒,扭动着身体觉得自己身上好像也有虫子。 当他伸手进衣服里一抓,随即瞪大了眼睛:“哦!” 竟然真的是! 这片小角落里的人们顿时躁动了起来,每个人都扭曲蠕动着身体,尖叫着四处抓挠拍打,试图将爬到自己身上看到看不到的黑虫子抓下去。 稍远处的乘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往远处挪了挪,流浪汉向他看过来时,他无奈吐槽,现在连精神病院的人都能成群结队出现在大街上了。 一片混乱喧闹中,剧烈的咳嗽声突然从旁边响起。 乘客们纷纷捂住口鼻,皱眉抬手试图扇走鼻尖挥之不去的刺鼻气味。 浓郁的腐烂气息,夹杂着阴冷,潮湿,蜘蛛老鼠洞穴里的味道。 像一具被扔在老鼠洞里的尸体腐烂发酵后,那股子直冲大脑的刺激气味。 堪比毒气,令人涕泗横流。 这股味道传播得很快,不到几秒钟就迅速充斥了整个车厢,所有的乘客都被这可怕的气味包裹,鼻涕眼泪的狼狈咳嗽,眼圈发红,眼底出血,咳得几乎要把肺吐出来。 “我的天啊到底怎么咳咳……老天,我要呼吸咳咳咳不咳咳……” “什么东西!” “天啊,我的眼睛,眼睛啊啊啊!” “妈妈,我不能呼吸了……” 地铁内惊慌四起。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乘客们惊慌失措,捂着口鼻咳嗽到弯下腰,蜷缩成一团。 他们浑身颤抖着,眼睛鼻子向外流淌着莫名液体,喉咙腥甜,眼前一阵阵发黑,想要张嘴求救,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很快就跪倒在地人事不省。 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了不对劲,慌忙转身奔跑,试图远离出事的这一节车厢。 人们慌张奔跑,就连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乘客见状,也立刻惊恐跟随。 越来越多的人像发疯的羊群,疯狂撞击着车厢门窗,左右奔跑。 奔跑着冲到另一个车厢的人一扭头,就看到了身后车厢向自己冲来的浓重白色烟雾。他大惊失色,不假思索关上连接处的车门,将烟雾关在身后。 连同身后车厢没来得及冲过来的人,也被关在了后面。 他们隔着玻璃门疯狂敲击推搡,大声指责要求关门人赶紧把门打开放他们过去。但关门人在短暂的心虚惊慌后,果断锁死车门。 他说了句抱歉,随即转身继续向前跑。 呼救声,咳嗽声,奔跑声,重物摔倒在地…… 人们已经自顾不暇。 有身体虚弱的人剧烈咳嗽,直到憋气无法呼吸,翻着白眼四肢抽搐,抖动抽搐着从座椅上栽倒,摔向地面。 奔跑逃命的人没来得及看清,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反应,一脚踩了上去。 拥挤人群难以看清地面,先是第一个人踩踏,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鲜血从口鼻喷涌,倒在地面的人瞳孔渐渐涣散。 车厢内的烟雾越来越浓,完全被这股腐臭的海洋淹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异常,抽搐着无法自控。 老妇人也逐渐出现了类似症状。 她大张着嘴巴像被抛到岸上渴水的鱼,努力想要呼吸,却只从喉咙间发出“嗬嗬”气音,连咳嗽都被憋在喉咙里的窒息。 “我的天……你还好吗?心脏病?哮喘?药,你有药吗,我,我该怎么做……” 苏珊扶住老妇人努力护住她,惊慌得手脚无措,急出了眼泪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抱住老妇人防止她抽搐自残,一边努力抬起手臂挡住摔向她们的拥挤人群,一边试图在周围寻找出路,无论是门是窗,哪怕只有一线缝隙也行。 有人试图砸开车窗,但是剧烈的咳嗽与突如其来的虚弱抽走了他所有力气,只能趴在车窗上,像将要窒息的狗,瞪大了眼睛看向窗外。 飞速驶过的阴影里,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 黑色的,杂乱无章的,扭曲着蠕动。 由远,及近。 他绝望悲呼:“上帝啊……” 在其中一个女人突然癫痫般剧烈颤抖时,车厢内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女人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她从座位上僵直着站起身,然后翻着白眼,眼珠无序快速乱转,从身体每一个孔窍向外喷射着黑色丝线,大把大把落在地面上,车厢壁上,座椅上,像是蜘蛛喷吐。 被女人吐了满身满脸的苏珊惊呆了。 车厢内也静止一瞬。 苏珊呆愣几秒,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衣服上的黑线,眼睁睁看着那些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黑线,竟然慢慢蠕动了起来,如有生命,在她身上攀爬,扭动,一圈圈缠绕裹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叮——!” 地铁到站。 提示音一如既往的响起,回荡在整个等候站台上。 在座椅上百无聊赖等车的人们纷纷起身,站台各处的人们也在向站台边缘靠拢,等待地铁靠站上车。 列车从地下通道呼啸驶来,裹挟着腥臭的风。 前排众人纷纷皱眉,厌恶后退。 “谁他妈的在车上拉屎了吗?好恶心。” “就说不能坐地铁,呕——我快吐了。” 车厢在众人眼前缓缓停稳,也让众人有时间,透过车窗慢慢看清了车内的情况。 他们惊愕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站台上的人们在反应过来之后,转身就跑,踉跄仓惶,如被猛兽追赶。 “啊啊啊啊啊!!” “9111吗?地铁,地铁啊啊啊啊卧槽啊!!” “跑,快跑……” 激烈的枪击声和尖叫声响起,仓惶奔跑逃命的声音喧杂不清。 良好音效使得所有细微声音都被扩大到极致,投影屏上画面摇晃,紧张如心脏鼓点加速。 声音回荡在调查局总部的影像厅里。 祈行夜拿着薯片的手停在半空中,屏息看着屏幕,全神贯注,跟随着影片中的主角视线一路向前,在昏暗的地下洞穴中寻找求生出路。 忽然间,光亮透进来—— “诶祈侦探?你看到罗队长了吗?” 祈行夜猛地一惊,瞳孔紧缩:“啊啊啊啊啊啊!!” 连手里的薯片都被整个扔了出去,天女散花。 后面:“啊啊啊啊啊卧槽祈侦探你干嘛!!” 安可差点吓得灵魂都从嘴巴里飘出去。 他扶着影像厅的大门,拍拍自己胸口被吓得砰砰直跳的心脏,抱怨:“祈侦探,你差点吓死我了。” 祈行夜转身向后看去,定了定神,这才看清在他身后说话的不是鬼,是人。 顿时长舒一口气,瘫在座椅里。 “你也差点吓死我。” 祈行夜软绵绵的无力晃了晃手臂,抱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突然出声——人吓人吓死啊,大哥。” 安可:“诶?” 他伸头看了看,这才看清祈行夜竟然是跑到这里来躲懒,偷偷摸鱼看电影来了。 “好啊祈侦探,你竟然在上班时间摸鱼,还找了这么个好地方。” 安可松开扶着大门的手,拾级而下,笑嘻嘻走过来:“我怎么没想到,还可以在影像厅看电影?不愧是你啊祈哥。” 他往祈行夜旁边一坐,好奇:“看的什么电影?还可以选的吗?” 祈行夜向角落里一处隐蔽柜子努努嘴,道:“诺,碟片都在那,你自己看有多少可以选的吧,那都是我朋友的珍藏。” “后勤部的朋友告诉我的,他们偶尔趁着主管们不在,就溜过来看电影。” 他摊手:“反正影像厅一年也用不上几次,设备还这么贵,当然要想办法让它发挥点作用嘛。在这看电影的效果不比外面电影院还好?” 摸鱼嘛,当然要摸最好的鱼。 在自己手机或电脑上看电影多没意思,还不如让闲置落灰的影像厅发挥点作用,为他做做贡献。 祈行夜:“这就叫以人为本。意思就是所有东西我都能用。” 安可:“我记得这个词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了看屏幕上依旧在播放着的电影剧情,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几秒钟,甚至没怎么抵抗,安可就宣布投降。 调查局总部的影像厅,用的一贯是荡尽最先进的影音设备,播放的视频甚至清晰到可以看清每一个毛孔,每一根线头,即便原片的成像再不清晰,都能被顶尖的设备拯救回来。 一般影像厅都是用来播放污染相关影像,为长官和负责人们做介绍,或情报分析人员辨认画面。 但相对来说,这一间的使用频率,确实不高,也就几次作战指挥的全局讲解部署时用过。 其他时间,都由后勤部负责维护看管,在角落里吃灰。 安可搓搓手,兴奋道:“没想到后勤部的兄弟脑子这么活?还有这种用法,我都没想到。” 他拉开柜子,就被里面满满一抽屉的蓝光大碟闪花了眼。 安可:“哇——后勤部也太爽了吧?好多!哦哦,还有珍藏发售版本!” 他像是一头扎进了米仓的老鼠,充满幸福。 “唉,真好,以前怎么没发现后勤部的工作这么好?我现在申请调岗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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