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最近几天去过科研院的人说,那边的气氛简直是地狱,比期末考试之前的大学图书馆还要紧张一百倍。 听得连调查官都不好意思催促了。也只能他们在前线多多费心思想办法,自己找解决的途径。 简单粗暴的,就是多套几层防护服。 因为李龟龟刚刚的古怪举止,使得周围调查官对他高度注意,恨不得把剩下的备用防护服全给他套上。 被裹成粽子的李龟龟:“?” “你们要给我穿多少?” 调查官诚恳:“对不住了李师父,但你本来就刚从殡仪馆死里逃生,还是祈哥的朋友。总不能他不在的这一会儿,一眼没看住就让你出事吧。” 那等祈行夜回来一看,他们竟然是这么照顾他朋友的……他们也脸上无光说不过去啊。 调查官拍了拍李龟龟肩膀,安慰道:“忍一忍,裹成球总好过再来一次手术。你腿不疼吗?” “就你刚刚那拼了命要往屏幕里钻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李龟龟:“好…………好。” 周围调查官都各自重新忙碌,只剩李龟龟还坐在原地,神情复杂的转头去看屏幕。 他很确定,刚刚不是他的错觉。 就像死去的亡魂重回人间,蛊惑活人跟他一起走向死亡。 “你刚刚说,想要进屏幕?” 门外忽然传来严肃的询问声。 李龟龟抬头,就看到枫映堂站在门口。 看到枫映堂出现,调查官们一阵惊呼,错愕:“枫副官,您怎么到现场了?” “这次的外勤也有副官吗?没接到命令啊。” 在商南明失联的时候,副官更应该坐镇后方,如定海神针代替指挥各方联合行动。 枫映堂会出现在这里,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却没有回答,只死死盯住李龟龟:“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说给我听。” 李龟龟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快要被枫映堂的眼神压死了。 他连忙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的所见和猜测都一股脑说了出来,不敢有一句私藏。 他惊得心肝都在颤抖,级胸口发凉。 忍不住想,祈老板这位同事,气场也太足了吧…… 李龟龟职业病的去看枫映堂的面相。 枫映堂已经转眸看向负责技术的调查官,向对方扬了扬下颔:“刚才的监控,调出来我看看。” 视频重新从女客人现身商铺开始播放。 时间一秒一秒向前推进,被慢放二十倍的的速度足够看清所有细节。 算命先生在商铺里用的只是最普通的监控镜头,像素并不高,在被损毁过一次再修复,使得帧数更低,卡顿和掉帧问题层出不穷。 调查官手速飞快的边播边修复,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就站在自己旁边的枫映堂,紧张得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有种考试时监考老师站在自己身边看卷子的紧张感,生怕被发觉错误。 枫映堂一皱眉,调查官心肝颤颤。 “暂停。” 枫映堂指向前一秒的时间刻度:“返回。” 重播,再次被放慢,以放慢五十倍的极限速度进行播放。 女客人的每一个表情都被最大化定格留存,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 调查官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眼睛都酸了,还是没有发现异常,不知道吸引住枫映堂注意力的究竟是什么。 “副官……” “停。” 枫映堂指着画面中的墙壁:“放大。” 女客人身后的墙壁,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年岁带来的泛黄污渍。 调查官一脸疑惑,但还是依令照做。 被放大截屏后的图片经过繁复的修复和帧数填补,从一团模糊的马赛克变成了高清的清晰照片。 墙壁上,有隐约的起伏。 像是灰尘或者灯具上的杂物落下的影子,或是墙壁本身的凹凸。 枫映堂却调出了祈行夜画下的那张素描,贴在屏幕旁边对比,同时平淡命令道:“从这一帧开始向后播放。” 女客人动了起来。 她身后的墙壁也跟着一起迟缓而不易察觉的移动,像是树影摇晃,细微的变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察觉,是生活中连看一眼都不会做的程度。 就连站在她对面的算命先生也没有注意到自家墙壁的变化。 他仍旧在兴致勃勃的向女客人推荐八百八十八的罗盘,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后,他将踏入属于自己的悲惨结局。 李龟龟看得不是滋味,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枫映堂却已经敲定了视频中的异常出现频次。 “墙壁上,你看到了什么?” 调查官一头雾水。 但在仔细比对过祈行夜的素描和墙壁阴影之后,他不可置信的缓缓睁大了眼睛,声线颤抖:“墙壁上……有人脸。” 那种程度的阴影,很难说出那是人的五官,就像人指着云朵说这里像狗那里像猫一样,飘忽不定,全凭想象力。 可,不知道是否是心理暗示,越是专注的注视着那张素描,越觉得它和墙壁上的五官神似,几乎可以肯定是同一个男人。 ——同一张表情空洞茫然,写满岁月和磋磨的脸。 调查官恍惚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屏幕。 他心里发酸,忍不住觉得男人很可怜,他有义务去帮帮他,进入屏幕另一边的世界,和男人一起…… “停。” 有力的手掌稳稳抓住调查官的手臂,不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向前一寸。 调查官恍惚回神,茫然抬头看去,就看到枫映堂居高临下看过来的平静视线。 以及周围,他的同事们……惊愕的脸。 一些人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转头去看李龟龟:“李师父刚才,也想要摸屏幕……” “和他一样!那哪是摸屏幕啊,那是想直接穿过去的架势!” 那种急切的,生离死别的,必须要做并且引以为生命中唯一一件有价值之事的神情。 疯狂得令在场众人心底发凉。 被视频蛊惑的调查官自己还一头雾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枫映堂却对此并不意外。 “实验成功。” 他问:“你有任何症状,都仔细描述出来。头晕恶心?还是心里难过。身体和心理所有的变化,全都说出来。” 调查官羞赧的捏了捏衣角,有种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的错觉。 谁会愿意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啊?尤其是他们这种早就习惯保密和沉默的职业。 但他还是如实以告。 包括自己在被阻止时,发自内心的难过。 “就有一种,如果我错过了这一次,没有和他一起走,生命就不再完整了的感觉。” 调查官诚实道:“像灵魂被拿走了,心脏掏出胸口,只剩下我一个人的队伍和宿舍……空落落的孤独。” 令人无法忍受。 好像这个世界从此不再能容纳自己,他的归宿,在屏幕那一端。 枫映堂毫不意外。 他点点头,确定下属没有继续往屏幕里冲的想法,这才放开手:“辛苦了。” 经过这一次异变,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视频和周围墙壁更加警惕,甚至有人绕着墙壁走,战战兢兢,唯恐谁一眼没看到自己,自己就被墙壁吃掉了。 “以前要是被污染物缠住了,同事和搭档还能发现,还能施救。这一次要是真的被吃了……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人看着墙壁,心有余悸。 谁找一个失踪的人,会到墙壁里去找?又有谁会防范墙壁? 如果不是明荔枝和枫映堂接连发现不对劲,提前示警,那他们所有人就算被墙壁吃掉了,也还发觉不出来异样。 甚至旁人想救都没有办法。 调查官们神情一个比一个阴沉严肃,惊觉自己四面八方竟然都是敌人……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没有任何还安全之地。 至于墙壁出现异样的那一段监控,更是被反复看了几百次,负责技术的调查官看得眼睛酸涩,滴了眼药水继续。 “副官,这里。” 他忽然指着屏幕出声:“女客人走了之后,墙壁就静止不动了。阴影没有变化。” 算命先生全程都没有发觉任何不对。 女客人离开之后,他很快就躺回到行军床上,悠闲的哼着歌打游戏,期间和其他人打电话、点外卖。一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忽然间,就在算命先生站起身的瞬间,他看向了柜台前的沙发。 像是看到了什么。 他慢慢睁大了眼睛,指着沙发的方向惊恐惨叫,撕心裂肺。 可根本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 下一秒,算命先生整个人就开始了融化。 整个人变成一滩污泥,顺着地砖缝隙流淌,继续向下。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连那滩污泥都从监控镜头中消失了。 整个商铺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除了失踪却没有人发现的店主。 可已经意识到墙壁有问题的调查官,却死死盯住了墙壁,不放过任何可能的变动。 良久,就在调查官怀疑是否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墙壁上的阴影,终于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刚刚那一小块阴影。 而是多了另外一个。 像是两张凑在一起的脸。 新出现的那块阴影在剧烈挣扎变动,像扭曲着惊恐着的五官。 ……是算命先生。 消失不见的污泥,同样出现在了墙壁里。 算命先生还在扑腾着,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清楚更不能接受,他还在尝试冲出墙壁,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 可不论他如何哭嚎着挣扎着,向外界求助,都不起作用。 此刻在屏幕外注视着“过去”的众人很清楚,他已经被污染和堕化。 无法回溯。 枫映堂看了一会,获取到所有自己需要的信息后就抬起头,转而问身边的调查官:“祈侦探画出来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旁人下意识回答:“已经确定了地址,现在专员应该快到了。” 接到询问的专员抬头看了眼几百米外的老旧小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五分钟就能到他家。” “好。” 枫映堂嘱咐:“小心地面和墙壁。” 在商铺和监控视频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梳理成注意事项,发送到了所有参与本次案件的人员终端上,同时也回传调查局总部进行备案。 不论任何战场,能够吞噬活人并造成污染的墙壁和地面,都足够危险……防不胜防。 本来戒备着周围的专员更加严肃,连忙喊了同事和自己一起上楼,叮嘱对方如果看到自己突然盯着墙壁或任何东西出神,做出奇怪举动,一定要及时阻止,叫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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