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寻不到哪怕一片衣角。 枫映堂心下一跳,下意识向墙壁冲去,抬手想要抓住阴影中翻飞的一片制服衣摆。 明镜台眼疾手快,迅速出手将枫映堂拦腰抱住,制止了下来不让他靠近墙壁。 “枫副官!” 他疾声大喝一声。 如醍醐灌顶,瞬间让本来全身心被墙壁吸引了的枫映堂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枫映堂看了眼墙壁,又低头看了看腰间明镜台的手臂。 明镜台垂眸梭巡枫映堂神情,确认他已经恢复清醒,不会再做任何不理智的行为,便利落放开手臂,向旁边退开两步拉开距离,礼貌而疏离的点点头。 “抱歉。” 枫映堂回礼:“不必。是我要谢谢明先生。” 旁边就是目瞪口呆的专员小王,以及眼带担忧的明荔枝。 明荔枝根本不敢进他哥的办公室,哪怕他是在场所有人中最理直气壮,有正当理由进入悬镜集团总裁办公室而不会被询问的身份。 不论小王怎么苦口婆心的低声劝导,明荔枝都死死扒着门框藏在走廊上。 只露出一只睁得滚圆的眼睛,悄咪咪自以为隐蔽的向办公室看去。 但落在明镜台眼中,却并没有小王担忧的那样被这样疏离的兄弟情伤了心。 只觉得可爱。 ……像猫。 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无意识摩挲,似乎很想伸出手,触碰门外的明荔枝。 明荔枝没有注意到这种细微处,只是担忧的问枫映堂:“枫副官也和我一样吗?” “什么?” 枫映堂皱眉转身,问:“你指的是……?” 明荔枝指了指墙壁,诚实道:“老板被墙壁吃了的时候,我就特别想要跟老板一起走,就算是死也甘愿认了的那种感觉,没有老板不行,特别想要往墙壁里跳。” “我本来以为是我的问题。但怎么,枫副官也?” 明荔枝以及他周围的其他人,本来都没有觉得他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反正本来祈行夜对明荔枝就非常重要,明荔枝又不是商南明那样特别理智的人,他想要主动跟着寻死,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可枫映堂…… 他不应该。 跟随商南明至今,枫映堂经历过寻常人一生都无法遭遇甚至想象的危险,六次A级灾难中,他跟随商南明亲自经历并见证了四次。 并且其中三次,是由商南明主导指挥。 作为副官,枫映堂就是第二个大脑,在商南明在第一线深陷危机时,可以第一时间替补上前,让调查官和前线不至于一盘散沙。 他早已习惯被留下。 怎么会因为商南明从墙壁里消失,就想要寻死? 枫映堂自己再回想刚刚一瞬间的反应,都觉得一阵冷汗津津。 ……太奇怪了。 他很确定,如果商长官出问题甚至是死亡,他的第一优先级绝对不是殉葬,而是代替商长官接过指挥权,就算悲伤痛苦,也要结束污染案件。 可就在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墙壁上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本能的召唤。 ——和商南明,一起离开。 枫映堂抿了抿唇,眉眼阴沉。 但他再抬眸看去时,墙壁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是一眨眼的瞬间而已,刚刚那面平整光滑得过分的白墙,已经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是挂着价值不菲艺术品的灰色镜面墙。 应该说,它只是恢复成了它本来应有的模样。 这是明镜台办公室本来就有的装潢,墙壁上还悬挂着悬镜集团今年的工作计划表,每一阶段执行计划和落实方案都悉数在上面。 连一张纸,都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专员小王只是看了一眼,就迅速转身避让,坚决不再看第二眼。 开玩笑!这可是悬镜集团的计划案,商业版图开辟计划。属于机密!和寻常人的银行卡密码一样重要。 最关键的是——万一告他商业间谍呢。 小王:做好本职工作,别想暗害我! 明荔枝不信邪的走近那面墙,屈指到处敲敲打打,想要确认这面墙有没有后面的空间。 说不定老板撤到那里了呢? 明镜台微微侧眸,将明荔枝的动作尽收于眼底。他挑了挑眉,却什么也没说,只双手环抱于胸前,悠闲而不动声色的注视。 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而绷出漂亮利落的线条,勾勒着窄腰长腿。 枫映堂已经在向下属和分析部打电话确认,发布命令,指挥现场。 不过几秒钟,他已经迅速接受了商南明和祈行夜再次失联的情况,快速重新进入了工作状态,所有个人情绪都被压制到最低点,肃穆着的俊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小王也在和同事交接。 反而只剩下了明镜台,成了忙碌场面中唯一的悠闲,不紧不慢的看着明荔枝,像是在欣赏着绝佳景色,不提醒,也不出声。 仿佛他根本不存在。融入空气般,没有惊动明荔枝。 明荔枝折腾好久,直到自己本来就没有多优秀的体力被消耗得差不多,累得气喘吁吁弯腰半蹲在墙边,双手撑着膝盖缓和着眼前围绕飞舞的金星。 一瓶水被递到了他眼前。 那手掌修长而骨感,指甲修剪得干净,青筋分布在长久不见阳光的白皙皮肤之下,却令人很想要进一步探究,握住那只手。 明荔枝却僵了僵。 像受惊后装死的兔子。 “晚上,一起吃个晚饭?” 明镜台淡淡问:“庆祝我们竟然也有一起共事的一天。” 明荔枝瞬间惊醒,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用了明先生!” 脱口而出拒绝后,他又忽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窒息了一瞬间,连忙找补:“明先生工作繁忙,我怎么好意思占用明先生的休息时间。” “下次!等明先生什么时候不忙的时候,下次一定!” 说着,明荔枝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还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对着手机一顿哦哦啊啊的回应,像是有人在催他一样。 “什么?这么急吗!好我马上!” 门口的秘书只觉得一阵旋风从自己眼前吹过去,不等他看清那人的脸,对方就已经消失在走廊上了。 秘书;“?” 打完电话回来的小王:“?” 他环顾一圈,纳闷:“明助理呢?” 秘书好心给他指了个方向:“好像是有急事,先走了。” 小王:“???” 他满头雾水:明荔枝能有什么急事? 商南明准许明荔枝进入调查局的时候,用的完完全全是祈行夜个人助理的身份,不接受其他任何人的差遣调派。 换句话说,明荔枝唯一的顶头直系上司,只有祈行夜。 祈行夜都不知去向,明荔枝能有什么事? 垂眸靠坐在沙发椅背上的明镜台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像是真的相信了明荔枝的说辞。 “明先生,那我先行一步。” 枫映堂伸手过来:“感谢明先生的帮助。” 明镜台从容平静与枫映堂握手,力度不轻不重。 “好,如果方便,等商长官和祈老板回来时,麻烦枫副官告知我一声。” 枫映堂皱了下眉。 污染案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可没有告知外人的习惯,甚至就是调查局内的调查官和专员们,如果不是负责某起污染案件的,也没有对应获知情报的权限。 明镜台看出了枫映堂的拒绝。 他抬眸,漫不经心扫过明荔枝离开的方向:“荔枝也在调查局工作。他很喜欢他老板。” 枫映堂点点头,笑道:“我会转告商长官。” 但至于是否告知,那就是长官的决定了。不告知也是常态。 明镜台听出了话语下方的意思,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松开交握的手掌,做出“请”的手势。 “不留枫副官了,慢走。” 离开悬镜集团处处充斥着高科技且安保严密的高耸写字楼后,专员小王才长出一口气,松弛下来。 在那样的环境中,就算明镜台一句话也不说,给人的压力已经山一般沉重,令人窒息,只想赶紧逃离。 虽然调查局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全副武装的重机枪随时随地待命,处处可见武装守卫。 但不知道是否是对方身份带来的压迫感,小王并不喜欢悬镜集团内部,被那些守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时,更是毛骨悚然。 枫映堂对此倒是反应并不大。 他立刻接通了情报分析部的张长官,严肃要求对方以最快速度寻找祈行夜素描画像中的男人,以及相关的所有情报资料。 “张长官,您是污染案件中最关键的一环。” 枫映堂单手插兜,面容冷肃站在繁华都市的路边,看街面上人来人往的热闹,说出的话却很冷:“所以从此刻起,你消耗的每一秒,都是商长官生命的倒计时。若是因为你不能及时提供资料,而导致商长官受伤甚至死亡……” “我不吝于将所有过错,都归结到你头上。” 刚刚才因为枫映堂夸自己是最关键人物,而得意洋洋的张长官:“…………” 他勃然大怒:“威胁!这是威胁!” 但枫映堂已经挂断了电话。 张长官无能狂怒,疯狂打空气拳。 旁边的助理试探着问:“所以,长官,我们?” 张长官咆哮:“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死呢?赶紧叫人啊!” “给我他妈的成立一个商南明幼稚园寻找专案组!他妈的等哪天他掉根头发都能怪到我头上。怎么不说让我哄商南明睡觉呢?安眠曲要不要啊!” 助理:……完了,长官彻底被逼疯了。 张长官仰天长啸:“商南明你个瘪犊子——你都他妈的失联了还能坑我!”气死他了! 长官失联甚至死亡的责任,谁能承担得起?就算他和商南明名义上都是长官,但没看见商南明的头衔前缀还跟着一个“特殊”吗? 他可不想为了商南明的小命担责任!疯了吧! 张长官再一次想要掐死商南明。 助理眼神怜悯,爱莫能助。 枫映堂则在挂断电话后大跨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越野车,制服烈烈翻滚,走路带风。 惊人的气势令周围本来被这张俊容吸引注意力的人们,都纷纷避退,不敢靠近。 早就跑下来的明荔枝则小跑向枫映堂,准备搭便车回去。 枫映堂注意到了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 他转身看了眼明荔枝,身形顿了顿,无声叹了口气,皮鞋方向调转向路边的冰淇淋屋。 语调平淡的要了个双球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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