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侦探怎么还不醒?没事吧。” “不知道啊,唉,商长官不让我们靠近, 真是急死个人!想看都看不到。” “六天时间,没有增援, 就两个人硬抗……真不知道祈哥是怎么过的。”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凑在医疗车旁边干什么呢?滚滚滚, 都给我滚去工作去!少等着长官发现再骂你们。” 那些声音顿时轰然散开。 逐渐远离后,还不忘从远方飘来叮嘱:“哥!祈侦探要是醒了一定通知我们啊。” “滚!” “得嘞!” 耳边重新恢复安静。 只剩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在小小而温暖的车厢里,与背景的白噪音融合成一处, 令人心安而放松。 车外有人敲了敲车玻璃:“祈侦探,祈侦探?你醒着吗?” 那声音很遥远, 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 发闷得像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祈行夜眼睫颤了颤, 有种冬日藏在温暖被窝里的舒适感,被窝外面就是冷风呼啸的北极,让人根本不想睁开眼,离开被窝。 就算有人在喊也不行。 车外的人愣了下,然后失望又担忧的长长叹息:“还睡着啊……” 那调查官转头去找了医疗官,纳闷问:“祈侦探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这也睡得太久了,你们真的不用再给他做个检查看看吗?” 按照调查官一贯的经验来看,在污染巢穴里长待了六天,防护服早就到达了极限,早就应该突破了微污染那条线,被污染后开始了异化。 说不定祈行夜的嗜睡就是异化的前兆。 要是发现得早,赶紧上阻断剂,说不定还有救。 就怕他们好心办坏事,一直想让祈行夜休息,反而错过了最佳抢救窗口期。 被质疑了专业素养的医疗官:“…………” “那要不你百度一下,看看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救。” 调查官:“诶——得嘞,我这就查。” 说着就掏出终端。 医疗官勃然大怒:“让你查你就真查啊?让你吃屎你怎么不去呢!” 这和去医院,当着医生的面说“大夫我看网上不是这么说的,你得这么这么治”有什么区别! 调查官茫然:“啊?” 医疗官“啪!”的一声将手里一整盘带血的纱布,糊在了调查官脸上:“滚!做你的工作去,别在我这碍事!” “没看见这边还有手术没有做完呢吗!” 根本没意识到到底哪里惹怒了医疗官的调查官,立刻灰头土脸的转身逃跑。 不远处撞到他的晋南:“?” 他上下打量了下浑身是血的调查官,纳闷:“怎么,发现污染物了?” 要不然怎么一身都是血呢?这是和谁打了一架怎么的? 调查官狼狈胡噜了一把脸:“不知道,可能医疗官更年期?” 晋南:“???” 他越过同僚的肩膀向医疗临时营地看了一眼,医疗官气呼呼像个河豚,骂骂咧咧原地走了一圈又一圈,手里还拎着医疗垃圾。 “啊……” 晋南犹豫,但并没有说其他部门共事者的坏话,只问:“你去医疗营地了?祈侦探怎么样,醒了吗?” 调查官摇头:“应该没醒。医疗官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我根本没办法太靠近。” 晋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辛苦了,就让他去继续工作,自己则向医疗车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些第一批支援的调查官,在巢穴刚刚崩塌时得以进入,也因此有了机会进入血海深处亲自探测。 不过海底的污染系数比海面上要更高,就算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海洋,不必去考虑呼吸的问题,但防护服的作用时间有限,他们也只能在将要到达极限时浮上来,由另外一组新增派来的调查官换班。 他们则有了暂时的休息时间,得以喘口气喝口水。 其他队员都饿得不行,经过几道喷淋清洗污染处理,脱下防护服,就赶紧去找外围专员要了干粮,连坐下的时间都等不及,就立刻撕开了包装狼吞虎咽。 有的人手抖得不行,眼前一阵阵发黑像是低血糖,更是连包装都不在意了,连着金属薄膜外皮就一起往嘴巴里送。 看得专员小王又是心疼又好笑,赶紧制止下来,将自己撕开的干粮递了过去。 见队员们饿成这样,本来想要去找商南明汇报工作的小王,也就暂时留了下来,帮队员们找来成箱成箱的干粮和水,撕开包装再递过去。 小王的动作都要快出残影了,像个么得感情的撕包装机器人,但仍然供应不上这些饿狠了的队员。 他们经常出外勤,本来饭量就以斤为单位,再加上他们刚刚下潜海底,深入污染巢穴曾经存在的核心,在幽暗的海底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以及污染对身体机能的消耗,都远远超过平日里在陆地上的行动作战。 人类终究是生存在大地上的物种,一旦离开地面,潜意识都会紧绷担忧,要求更高的精神抗压能力。 晋南见队员们都在紧张的补充体力,也没有打扰他们,自己吃了几块饼干,就还是放心不下祈行夜,走过来想要看看情况。 医疗官警惕拦下:“干什么,你也想去治治祈行夜?” 这些外勤调查官一个个都什么毛病,抢别人工作? 一个受训多年有十几年工作救治经验的医疗官,和一直在战场上来回奔波的外勤调查官,究竟谁在医疗方面更加专业,这些人就是看不懂是吗? 医疗官暴躁。 晋南:“……?啊?” 他茫然:“我就是来看看祈侦探。从进入巢穴到现在,我还没仔细看过他呢。毕竟也是1队的队友,还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看看他,我放心不下。” 之前虽然也与祈行夜碰过面,但那时候祈行夜被商南明整个用制服包住,紧紧抱在怀中,外人根本别想有机会凑近了去看。 就算是晋南当时凑近听从商南明命令的距离,也只匆匆瞥见了一眼祈行夜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只知道人还活着。 至于其他的……并不清楚。 晋南挂心,在海底时就一直担忧着祈行夜,搜查工作时也经常下意识指着海底淤泥里的某一处痕迹,向队员说,那很可能是祈行夜在海底留下的打斗痕迹。 大多数调查官都以热武器为主,他们从不松懈的体能训练,是为了能轻松扛起几十公斤重的武器,在战场上长时间长距离行进,不会因为体能的缺失而造成弱点和败落。 毕竟在白热化的战场上,任何一点失误或细节,都会决定生死成败。 冷兵器,只是给他们提供另一种出路,并非主要选择。 可据晋南的观察,不知是否是因为在体术成长期就没有经手过热武器,祈行夜虽然对这些武器的使用了如指掌,但还是更习惯倾向于使用冷兵器。 海底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是刀光剑影的狼藉。 淤泥里偶然可见白骨和毛发,似乎曾经有人类在这里,但现在只留下一道道深入地底的划痕,却不见尸骸。 晋南不由得疑惑——在没有人看到的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商长官闭口不言? 当时在场的人里,除了商南明,也只剩下祈行夜和李龟龟。 两人都在医疗营地,晋南自然也跟着自己的疑虑走了过来。 但他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对医疗官如实以告,只说一半留一半。 这位医疗官一直都是1队的随队医疗,并非医疗部医师,因此和1队的人打交道更多些,与这些队长们更是经常碰面,也了解晋南的为人。 见晋南一面迷茫又诚恳,并没有质疑自己医术的趋势,医疗官也缓和了眉眼,情绪稍定。 他冷哼道:“祈行夜就在那边的医疗车上睡觉,放心,他什么事都没有,就是累,脱力状态。给他打了营养针和葡萄糖,你要是过去看,小声点。” “要是真吵醒了祈行夜,小心商长官来找你。” 刚刚商南明接受治疗时,一名医疗部专员不小心打翻了铁盘,噼里啪啦作响。商南明什么也没说,只转移视线沉沉看去。 吓得那专员哆哆嗦嗦赶紧道歉离开,到现在还躲得远远的。 晋南点点头,倒是不意外。 只是……“祈侦探的体术在调查局历史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强悍,究竟累成什么样,才会让他一睡几个小时?” 医疗官叹了口气:“活着就挺好了,睡一觉算什么?他就算睡三天三夜都算正常。” 普通人别说六天不眠不休的活跃在战场上,就是六天不睡觉睁眼睛坐着什么都不做,也会虚得快要猝死。 祈行夜这种体力消耗程度,几乎是将海水掏空。 送到医疗官眼前时,虽然人没事,但也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医疗官忍不住道:“你们这些外勤,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疯子!祈行夜比你们更疯,好好一个人,都被你们带坏了!哪能这么不要命的打?” 一涉及到医疗方面的问题,医疗官就气打不一处来,劈头盖脸严肃批评,晋南也不敢反驳,只连连应声,说下次一定。 ——诚恳认错,坚决不改。 医疗官:“…………” 他无语的挥了挥手:“算了,你过去吧。我那边还有一台手术要跟进监视,就不和你过去了——晋队长你悠着点,别做不该做的事。” 晋南连连点头,说你放心,我就在外面看看,不进去。 商南明本来一直守在医疗车外面,就连其他人汇报工作都要到医疗车旁边去找他。 但后续增援陆陆续续赶到,京郊殡仪馆原址聚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到了这个规模,想要远程指挥也无法太细致。 并且还有一些第一次和其他部门合作的队伍赶到,比如特殊工作处理部门,他们很少和如此多的人一起共事,一时不大适应,配合不好,使得殡仪馆的探索清理工作被拖慢。 商南明也只得起身去现场指挥。 医疗车旁,重新恢复了安静。 晋南走过来时,医疗车旁边的湿润泥地上已经布满了凌乱脚印,尤其是唯一那扇窗帘没有拉严实的车窗,那一小块的泥地都下陷了几公分,变成光秃秃的一个坑。 要是人再多点,都要钻出一个通往地底的洞了。 晋南失笑摇头:“祈侦探的人缘这么好?” 怕不是现场所有人都来了个遍。 听说祈行夜在医疗营地一直没露面,几乎所有赶赴现场的人都担心得不行,不论是机动1队的人,还是运输部后勤部这些其他部门的人,来了之后第一句话一定是“祈侦探祈哥祈老板我兄弟呢?” 祈行夜的所在地,更是变成了上班打卡机器,谁都要来看一眼,才能正常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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