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摇头:“不像,会不会是我们的饮用水有问题,中毒了才一直睡到现在?还是煤气中毒?” 任由村民们如何猜测,绞尽脑汁也猜不出真正的答案。 专员们却是庆幸:比起饥饿或撞鬼,更要命的是被污染。幸好,村民们的污染系数为零。 虽然没有增援,甚至还要带着几个拖后腿的,但商南明和祈行夜完美的将污染阻隔在巢穴核心的深处,没有让污染向外扩散,也就使得外围的村民们还没来得及遭受到可怕的污染,就已经巢穴破裂获救。 村民们甚至不知道之前六天都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不远处的殡仪馆内,刚死亡数百人。 不,甚至比起死亡,还要痛苦。 巢穴最核心的殡仪馆,甚至连专员的身影都很少见。 往常污染案中应该由专员们来完成的工作,现在在由穿着明黄色生化防护服的特殊工作组接手,从已经在地表震动中坍塌的殡仪馆废墟中,仔细的一点点翻找被污染的尸骸。 他们不放过哪怕一丁点的角落,面对庞大沉重的废墟,别说大型作业机械,就连铲子等工具都没敢用上。 这些特殊工作组的工作人员们,完全是在外骨骼的支撑下,穿着笨重的生化防护服,吹起气来圆鼓鼓像一个个明黄色的小河豚,飘荡在废墟中,用毛笔一点点扫开尘土,从中检查是否有微粒存在。 商南明虽然是失踪六天的“受害者”、“伤员”,但他更是现场指挥官。 在现场工作人员数量如此庞大的情况下,也有条不紊的一条条工作安排下去,很快就让刚涌入巢穴时还有些混乱的场面,变得秩序快速起来。 商南明没有让防护服以外的人再靠近殡仪馆。 晋南等人本就在浓雾范围内搜山,刚好是卡在了巢穴刚破开的瞬间进入了污染范围,因此得以顺利从殡仪馆内带出了焚烧许文静的那台焚尸炉,将与许文静和组员们的一切都搜集了起来。 可当巢穴正式破裂时,力量波的震动已经传递到了最核心,两股力量相冲,硬生生撕裂了整个巢穴甚至殡仪馆,让殡仪馆建筑都在地震中化作了废墟。 连同那些失去了个体的污染物,一同被掩埋。 商南明不知道自己找到的那点粉红色微粒,是否还存在于其他地方。 但在意识到AB0009案件一直延伸了二十年仍未停止,甚至在国内也悄无声息存在了十四年之后,他对于找到的粉红微粒更加警惕,要求所有防化服尽可能的查找搜集,可以慢,但绝不可以漏下一丝一毫。 任何的泄露……都有可能造成衔尾蛇继续延伸下去。 即便是在调查局中,防护服也有等级之分。 在商南明的命令下,特殊工作组以最高等级防护服全副武装进入现场,防护服外层内充满惰性气体,防止外界有任何粒子侵入,内层则负责为人员本身提供氧气,同时具有最强级别的防护污染粒子功能。 这一套装备足有一百多斤,让身在其中的人动作很是困难不便,即便经受过长期特殊训练,现在也只能在防护服外的外骨骼支撑下,继续高强度高精度作业。 乍一看上去,就像是被铁丝网架住的一个个明黄色胖气球。 防护服时间有限,对人的体力消耗也极为严重,每二十分钟就要重新从现场退出来,经过喷淋消杀等繁复工序,才能退回到防护网之外,暂时脱下防护服得以喘息休息。 即便在特殊长官失联这样的危急情况下,外部对京郊殡仪馆做出的判断已经足够重视,增派了比寻常三倍不止的力量,但在商南明如此高规格的要求下,现场的特殊工作小组仍旧迅速显出吃力,随着体力的消耗和人员不足,工作进度也慢了下来。 当小组长担忧的向商南明汇报时,商南明却只是平静的挥了下手,示意他回去继续工作。 剩下的,他来处理。 很快,几个电话打过去,总部各部门就派来了新一轮增援,就连局长秘书小组也派来了末位秘书协同工作,使得任何的需要和跨部门权限,都可以在局长秘书小组的权限调度下,得以迅速满足和动作。 现场忙碌非常,高度照明灯下,黑夜亮如白昼。 “商长官。” 局长秘书走过来,向商南明微微躬身行礼,随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商南明,肉眼查看他的伤势情况:“您失去联络的六天里,我们都很担心您……” “不必。” 商南明打断局长秘书,淡淡道:“省去无用的客套吧。现在开始汇报工作。” “六天内的重大消息,工作文件批复,上级通知,重要会议消息,各部门长官动态。” 商南明声线冰冷:“告诉我。” 局长秘书下意识:“好的,抱歉。” 商南明完全没有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因为他理所当然的平静姿态,局长秘书自己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着商南明的话开始汇报工作。 但她稍有任何地方没有注意,或是哪里汇报了没有用的信息,商南明就会微微蹙起眉头。 局长秘书见此,心中一惊,连忙转换汇报方向,思维快速运转搜肠刮肚寻找商南明有可能想要知道的消息。 直到商南明眉头松开,她的心脏仍旧砰砰直跳,那是被上级不满并指责工作不力的愧疚紧张。 局长秘书甚至有种错觉,她不是在汇报工作,而是在被面试,被考核,无形中紧张拉满。 她语速极快,言简意赅,嘴皮子都磨得发烫。 对面的商南明这才轻轻点头:“继续。” 局长秘书长出一口气,继续汇报着,却后知后觉意识到……嗯?为什么她在给商南明汇报?她不是局长的秘书吗? 但她刚有停顿,商南明的视线已经平静看过来。 秘书一惊,连忙放弃思考,继续紧张汇报。 商南明坐在医疗车旁边,他赤.裸.着上半身,任由医疗官为他处理包扎伤口,对痛楚就像没有感知一般,还在一心二用分出精力听取秘书的汇报,很快重新掌握了自己不在的这六天时间内,调查局的所有动向。 没有任何地方是完全没有矛盾的,哪怕都是一家人,都向着同一个目标在拼命努力,也会有因为利益而起的摩擦和不满。 调查局各个部门之间,也暗暗有所较量。 对于长官这个职位而言,商南明太年轻,即便他拥有寻常人一生追赶不上的恐怖实力,但在某些人看来,仍是颇有微词。 难得商南明不在,有些人的心思自然活络了起来。 更何况是年关岁末这种关键时期。 不仅仅是各部门的财务预算,考核,年终评议,年度总结,职位升降,岗位调整……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会在这段时间做出最后决定。 没有家长会不为自家孩子考虑,而把好东西让给别人家孩子吃。 但凡是长官或负责人,谁都更向着自家下属,更好的装备,更多的预算,更有力的职位升迁…… 商南明这个定海神针不在,风浪自然起来,海底暗流涌动。 他本身并不在意下面人的举动,他有这种自信,没有任何人撼动他的地位权柄。 风总会停。 但是,他可以不说不问,却不能真的不知道。 林不之让这个秘书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商南明不会放过任何被送到自己眼前的机会。 “商长官,医疗部的第三批增派已经在路上,预计十分钟后抵达京郊殡仪馆。” 秘书:“特殊现场污染工作部门除了一支留守队伍之外,全员出动,运输部增派了三十辆拘束车,也都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三十分钟内,全员就绪。” 商南明平静点头:“将各支队伍的负责人接进我的线路中,现场全权指挥权在我。” “提醒他们,在靠近殡仪馆十公里外就停车检查装备,确保不会有污染风险之后再继续进入。所有进来的人,在污染清理工作没有结束之前,不允许再离开。” 只进不出。 不留给任何人,任何将污染粒子带出去的机会。 所有的人员流动,都是危险的。 秘书点头,但仍忍不住好奇。 在污染巢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令特殊长官商南明如此警惕? “祈侦探……我没有看到他,祈侦探的情况怎么样了?” 秘书环顾一圈:“局长很关心祈侦探的状况。” 林不之——给祈行夜送个平底锅过去,所有污染物就都没有存活下去的机会,就算污染物死,祈行夜也不会死,没有回报他的消息,一定是商南明拦下了,去查清楚,商南明拦下来不想让我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秘书将临行前林不之的叮嘱记在心里,但自然不会原话告诉商南明。 商南明却掀了掀眼睫,目光沉沉的看向秘书。 看得秘书头皮发麻,礼节性微笑都快要挂不住了。 “商,商长官?” “抱歉,您能暂时回避一下吗?我需要为商长官做个小手术。” 恰在此时,旁边的医疗官出声,不由拒绝的抬手示意秘书离开。 秘书还想要说什么,但在有伤员在的地方,医疗官就是唯一的权威,尤其是这位为调查局工作了十余年之久的老医疗官,没人敢触及他的权威。 无奈,秘书只得暂时退开,远远的看着医疗车队驻扎的临时营地处,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无影灯下,医疗官们和伤患们的身形交错。 商南明虽然污染系数为零,也没有受到致命的严重伤害,但是免不了一身小伤口,剐蹭得一片血道几乎将整片皮肤都磨掉,露出下面的鲜红血肉,有的伤势更是深可见骨,更有玻璃碎片和碎裂后的刀片卡在骨肉间。 医疗官全神贯注的将这些杂质剔除时,商南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得像是根本没有痛觉。 “那位局长秘书仍在看着你,商长官。” 医疗官状若不经意的抬头,瞥了一眼远处:“商长官似乎并不想将祈侦探的状况告诉局长?” 商南明没有回答。 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医疗官耸了耸肩:“看来传言是真的,商长官对自己这位搭档很上心。” 商南明:“传言?” 视线扫过来时,医疗官就已经自觉说错话,但弥补已经太晚,沉重压力几乎让他撑不住。 他努力挤出笑容:“呃,道听途说……好吧,其实是来我这里的伤患……” 医疗官硬着头皮:“是安可。” 对不住了安可,但你也知道的,没人能在商长官面前坚持下去。 商南明“嗯”了一声:“祈行夜,是我的搭档,不为他考虑才是奇怪。” 就在医疗官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翻篇,赶紧松了口气满身热汗的清理好伤势,然后妥善包扎时,又听商南明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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