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伟伟冷漠:“哦。” “…………” 祈行夜啧了一声,随即严肃将殡仪馆的事大致说明:“老师,两位道长都在这里赖着不走,但这次的事,不是鬼神能作用的范围,我需要你帮我劝两位道长离开。” 秦伟伟愣了下,似乎想到什么。 良久,他心情复杂的问:“你之前说的,接了个大委托,到底是……算了。” 秦伟伟叹息一声:“你最好是活着等我回去揍你。” “电话让张道长接听。” 不知秦伟伟和道长们说了什么,原本倔强的老道长逐渐软化,频频皱眉向祈行夜望来,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在授权和秦伟伟的双管齐下中,现场众人很快离开,专员小王也在赶来的路上,将会负责看守在浓雾外,制止无关人等进入导致被污染影响。 只不过,老道长临走前一直眯着眼凑近祈行夜看个不停,两人一起在祈行夜身边转来转去,让祈行夜窒息觉得自己是旋转木马。 “道爷,您这是看什么呢?” 他努力挂起一个笑容,伸手试图将老道长推开距离:“您放心,等老师回来,我一定和老师一起到观里看望两位道爷。” 老道长摸了摸胡须,纳闷:“你看着也不像个活人啊,怎么还活着的?” 师弟接话:“怪了,这种面相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兄弟,你八字报一下,我给你看看命盘。” 他不由分说拽过祈行夜的手掌,低头一看:“……?” 大惊:“卧槽师兄!我可能是瞎了,这人的伴侣怎么是个男的!” 师弟再凑近想要看个清楚,更惊悚:“红鸾星动,伴侣还在旁边——卧槽!该不会说的是我吧!” 老道长嫌弃一脚踹去:“滚滚滚,这是伟伟的学生,小心他骂你。” 祈行夜趁机抽回手,一蹦三尺远,警惕看着两人:“道爷您可别乱说啊,我怎么会有伴侣?我可是单身主义,我都为了伟大的侦探事业献身的!” “你看福尔摩斯什么时候有过伴侣了?” 祈行夜:福尔摩斯是单身=伟大的侦探是单身,所以,想成为伟大的侦探,就要单身。没毛病! 不远处的商南明微不可察叹了口气,走过来,修长威严的身影山一般隔在两位道长和祈行夜之间。 “二位多停留一分钟,对殡仪馆里的活人死人,就多一分钟危害。” 商南明平静垂眸:“二位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吗?李龟龟和一百多名死者家属死亡也没关系?” 老道长瞬间闭口不言。 半晌,他点点头:“那我们就在外面等。” 转身前,老道长眯着眼瞥过祈行夜,淡淡道:“小侦探,你说的没错,确实很危险。” 他看了之前在场大多数人的面相,每一个,都会变成僵尸。 但那道黑气,却在祈行夜赶走他们之后,消散了。 离开的人们重获安全。 “是你救了他们。” 老道长:“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他一拢袖子,转身,弓腰走进浓雾:“师弟,走了。” 祈行夜微松一口气,却又随即皱起眉:“怎么感觉,他们知道点什么?” 商南明不以为奇:“1999年,污染刚起,人们对它的认识不足,一度将它归类为玄学事件。” 不等祈行夜再问,商南明已经平静伸手将他带进浓雾:“走吧。路况未明,车开不进来,我们还要徒步走八公里到殡仪馆。” 他顺手将近百斤重的装备金属箱交到祈行夜手里。 祈行夜一时不察,差点被重量坠向地面。 他赶忙倒了一口气,重新拎着箱子直起身:“你就不能说一声再给我!” 商南明:“哦。” 祈行夜:“……啧。” 他愤愤道:“要是刚才那两位看见你,一定会发现你是注孤生的命盘!这辈子绝对别想找到伴侣,否则我就跟你姓,哼!” 商南明:“呵。” 祈行夜:“…………” 啊啊啊啊! 他内心疯狂扎商南明小人,左勾拳!右勾拳!哼。 污染情况未明,无法根据污染类别决定针对武器,祈行夜也只好将所有武器装备都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就连明荔枝都被分配到了两只拘束箱,五十斤的重量累得他浑身发抖,颤巍巍一步一步挪动。 “老,老板,我们还要走多远啊?” 明荔枝快哭了:“我觉得再这么走下去,我就要半路殉职了QAQ.” 祈行夜无奈转身,从明荔枝手里拎走一只箱子:“算了,我来吧。” 他一身负重,也有上百斤,看起来却脸不红气不喘,和明荔枝天壤之别。 商南明负重更甚,却也面色如常。 他瞥向明荔枝时眉眼无波,但明荔枝却愣是看出了他在嫌弃自己。 明荔枝哽咽:“不能负重五十斤跑八公里真是对不起了。” “我一个连大学体侧三千米都累死累活的,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能负重八公里?”不要对他期待过高啊呜呜呜QAQ 浓雾后面的小路,空无一人,能见度不足半米。 雾气将所有的声音和画面全部遮盖,走在其中,如同被世界遗弃,一切都不存在的心慌。 就连科研院的导航,都在越向小路深处时,信号越弱。 直到完全不动。 祈行夜四下看去,入目所及却只有白茫茫雾气,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当做地标参考的标志物。 他叹了口气,果断给秦伟伟打电话:“老师,我迷路了,快帮我算算!” 秦伟伟:“…………” “我是你的奴隶吗!”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真的算起了方向,远程指导,带着祈行夜左拐右拐,避开数次岔路口,选择正确方向,逐渐靠近殡仪馆。 远远的,祈行夜就敏锐察觉到了雾气深处隐藏的危险。 冰冷,阴郁。透着死亡的气息。 像死尸与自己亦步亦趋,紧贴在他的身边,始终用那双涣散浑浊的眼珠,冷冷注视着他。 无声无息…… 直觉在向祈行夜疯狂示警。危险,会死,快跑! 明荔枝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慌得肌肉僵硬四肢不协调,同手同脚还差点绊倒自己。 秦伟伟的声音在终端中无限卡壳。 “祈,祈,祈祈祈死死死死死……祈行夜,死,殡仪馆…………” 那声音冰冷又扭曲,夹杂着滋滋啦啦电流声,传输丢失得辨认不出是秦伟伟的声音。 更像是来自黑暗阴郁恶意的诅咒,令人毛骨悚然。 厉鬼狞笑,注视活人踏进死者的坟墓。 同一时刻,污染计数器也发出尖锐示警声。 在空旷安静的浓雾中,警报声让人心中发慌。 明荔枝惴惴不安,大气不敢出。 祈行夜却平静挂断了电话,按灭计数器。 “什么垃圾,也想吓我?” 祈行夜冷笑:“这都是你前辈玩剩下的,有本事就和我回侦探社,你和其他鬼碰一碰,打赢了的来杀我。” 安静没有声音。 仿佛刚刚的异常,只是因为信号不好的卡顿。 李龟龟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猛地从电话里传来。 “祈老板,祈老板!” “滚,滚啊!!!”
第78章 ======= 祈行夜被电话中的惨叫惊得一顿, 厉声低喝:“冷静!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如当头棒喝,将李龟龟从惊慌混乱中拽回神智。 “尸体, 尸体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惊恐。 祈行夜皱眉:“你能坚持住吗?我已经在殡仪馆门外,很快就到。” “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等我去找你汇合。” 李龟龟不住点头, 像慌乱中找到了主心骨,按照祈行夜的指挥去做。 “祈, 祈老板。” 他牙齿打颤:“它们, 来了。所有的尸体……” 话未说完, 信号断开。 电流声爆鸣,终端页面一片空白。 只剩嗡嗡作响的白噪音。 以及映在祈行夜脸上,格外冰冷的白光。 他的脸色严肃得可怕, 紧紧抿着唇,半晌,才抬头看向商南明。 污染计数器已经得到结果。 C级。 但结果无法向外传递。 ——无论是祈行夜还是商南明的终端, 以及所有电子设备,都失去信号, 彻底和外界断开联系。 白雾安静, 死一样的阴冷,幽幽散开又聚拢。 身后的来时路已经全然消失, 唯一能看到的,只有渐渐浮现在眼前不远处的殡仪馆。 除他们之外, 再无另外的活人,连一丝活人气息都没有。 殡仪馆的中式翘檐绿瓦在昏暗雾气中若隐若现, 像是从久远的旧日深海浮现, 不属于现世, 阎王引路。 仿佛他们真的被世界遗弃在这片浓雾深处。 祈行夜眼眸冰冷,失去了笑意的俊颜锋利。 他沉稳站在殡仪馆前,仰头看去。 良久,他轻呵一声,率先迈开步伐:“走了。” “还有人在等我们。” 一行人的身影,逐渐被浓雾掩去。 冬季对生命而言,总是残酷。 年关,也是另一重关。 没能迈过这道关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个冬天,以火焰和纸钱送行。 即便临近年关,殡仪馆却没有因此停摆,依旧热闹。 以往,这也是李龟龟最赚钱的时候。 不论是给人看新年风水,算命看新年运势,改名,还是临时兼职阴阳先生,他都忙得脚不沾地,来殡仪馆更是和回家一样,熟悉得从容自在。 这一次,却都落了死寂无声。 按照李龟龟所说的现场情况,殡仪馆内应该有几十个工作人员,一百多名家属,另外还有从旁辅助的阴阳先生、白事乐队、请来哭丧等人,以及附近前来讨钱的村民。 大概算下来,也有三四百人。 可呈现在祈行夜眼前的殡仪馆,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连呼吸声都不存在。 门前几辆私家车撞得惨烈,地上还残留着深深车辙和飞溅的泥土,甚至还有血迹,从大开的车门里一直延伸到殡仪馆大门处。 戛然而止。 纸钱和香烛杂乱散落,阴冷的山风吹过,哗啦啦吹起白色纸钱飞过。 沾了血迹的白纸,触目惊心。 明荔枝艰难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向祈行夜挪动,拽住他的袖子躲在身后,才有了些许安全感。 祈行夜平静环顾四周,立刻迈开长腿走向那几辆私家车。 车里虽然凌乱,但还是能看出,所有的东西都在。不仅是白事所需的各类物品,还有家属们本人的外套拎包等等。 除了人不在,其余什么都没有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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