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尔轻轻地走过去,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把手覆在亚特的左手“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没等到雄虫的答复就着急着开口“我......我......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不知道他们敢这么做......” 许晨的脑子艰难地转转,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啊,是米勒尔。他只能看到米勒尔的嘴张张合合,一句话都听不到,他又想起了那场聚会,浑浊的空气,雌虫们高声叫嚷,地上散落着酒杯。 酒杯? 米勒尔肯定喝酒了。 那他怎么还能站在这儿?他不是不做义务服务就会昏迷吗? 许晨好像捉住一点线索,他木愣愣地开口“家里给你找了其他的雄虫?” “什么?”米勒尔莫名其妙“没有啊。” “你那天聚会喝了酒,医生说你不能喝酒......我没能给你做义务服务,家里也没找别的雄虫......”许晨困惑地皱起眉头。 看着米勒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个可能蹦进他的脑海,许晨的声音忍不住越放越轻“哦,你没病,你骗我的。” 米勒尔的手骤然收紧,快,快想些话解释,他的嘴开开合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眼睁睁看着亚特把被子蜷在自己身上,很冷的样子,冲他摇摇头,吐出一个“滚。”然后扭过头去,不肯再看他。 米勒尔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退出的病房,只记得自己手脚冰冷。 马修脸上挂着彩坐在医院凳子上,事发没多久他就叫米勒尔揍了一顿,要不是亚伦他们拉着,马修真相信米勒尔能把他打死。在马修心里这打挨得颇没道理,一只雄虫,不过是一只雄虫罢了! 把雄虫送急诊的时候马修还能告诉自己,没准是米勒尔家缔结婚姻花了不少钱,现在如果雄虫死了这笔钱就打了水漂,可现在雄虫不是没死吗?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他们不就是喝多了把雄虫玩了吗?哪家的雄虫缔结了婚姻不干这买卖? 多大点事啊? 所以听到医生说雄虫已经醒了的时候马修狠狠松了一口气,看着米勒尔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又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他上去拍拍米勒尔的肩膀“一个买回来缔结婚姻的雄虫罢了,不值当的,大不了去约义务服务......”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艾德里安就在旁边尖叫起来“买回来的?买回来的?!谁说他是买回来的?你们干这种破事就因为他是买回来的?!” 艾德里安冲上去一拳砸在米勒尔的腹部,这一下砸得米勒尔几乎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他从来不是买来的雄虫,他是我艾德里安的恋人!你就这么对他!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舒尔曼和拉斐尔听见声音赶过来,艾德里安已经一边哭一边跑了去病房。舒尔曼把米勒尔扶起来,米勒尔扯住舒尔曼的衣服,那一下砸得真重,他换了好几口气才能开口“艾德里安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他的恋人?” “这事父亲没和你细讲,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当时亚特是艾德里安的情人,因为你当时的病情需要雄虫做稳定的义务服务,所以我们选择了他,亚特当时缔结婚姻并不是完全自愿......” 所以他和艾德里安关系亲密,所以他对自己爱答不理,所以他不愿意给自己做义务服务。说的通了,都说得通了。 米勒尔顺着医院的墙滑下去,跌坐在地板上,可自己怎么现在才知道啊。 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他就不犯那么多混了。 米勒尔欲哭无泪。 亚伦过来看情况,和马修嘀嘀咕咕一阵,也站在马修这边,在他们看来米勒尔怎么能为了雄虫和兄弟闹翻脸?亚伦想调和一下他们的关系“马修这事是干得太冲动了,这事他的不对。但是米勒尔,你也太激动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现在雄虫没事,更算不上事了,更何况他还爱你,是不是,你说的,他爱你啊。” “不是他爱我,”米勒尔突然开口“是我爱他。” “啊对,你爱他,”亚伦还想接着讲道理,却突然顿住了“米勒尔,你爱他?你?你!你怎么能犯这种错呢?你这不是傻逼吗!你才说了自己不会掉进坑里的......”亚伦还在讲他的道理。 米勒尔看着亚伦的嘴巴张张合合,忽然明白过来。 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原来只有他在做戏,别人说的都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米勒尔坐在医院的地上笑起来,声音却像哭一样“可不是吗?世界上还有我这种傻逼。” 许晨只看见艾德里安推开门,一看见他就开始哭,好像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也没什么事,他不过就是...... 不过就是被人轮奸了而已。 艾德里安抱着他的腰一直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甚至打湿了他的病服,让他的皮肤有点湿润的感觉。但许晨破天荒没去哄艾德里安,甚至对这种哭声平白心烦起来,他撑着脸说“我想回家。” 第一次艾德里安并没有听清许晨在说什么,直到许晨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回家。” 艾德里安吸吸鼻子扬起脸,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好,你想回去咱们现在就回,我去找大夫办出院手续。” “我不是说那里。我不是说石林巷。”许晨的眼睛望过来“你知道我在说那里。” 艾德里安心头一紧,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他看着那双眼睛就知道——雄虫想回边境去了。 他一把攥紧许晨的衣服,他想留他,但不知道用什么留,也没脸请他留下,只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许晨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居然不觉得失望,甚至觉得有点可笑,然后他真的笑出声了“如果你做不了这个主,那就把拉斐尔叫过来吧。” 拉斐尔拿着病历单和诊断报告步履匆匆“大夫说你没有外伤,只是有些精神力透支,这段时间可能会头晕或者嗜睡,但只要好好休息不会有事......” 许晨没听他继续说下去就出言打断“我要回去。” 拉斐尔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边境医疗条件不如中央星,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雄虫坚持“我要回去。” “艾德里安和舒尔曼会伤心,你要为他们考虑”拉斐尔抱起膀子,还有我,我也会。 “我要回去。” “这样,我把米勒尔调走,你这段时间都不会再见到他了,等你恢复过来再说。” “我要回去。” 拉斐尔的喉结上下一动,吐出两个字“不行。” 这时候拉斐尔甚至有些庆幸他之前没有放纵自己的感情,和亚特的关系也归于冷淡,不然他怎么在这里板起脸来拒绝雄虫呢?他们都不可能放手的。 “我要回去。” “不行。” ...... 自从许晨回来之后他就发现管家对他出行的限制又严格了很多,他的证件和光屏再一次被收走了。 真好笑,明明离过年还没过几天。 许晨又有了刚来时候蹲监狱的感觉。 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是他自己脑子不清楚,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老虎会变成猫咪,牢笼会变成温馨的家。 蠢啊,蠢啊,他真的是好蠢啊。 管家一个月里第八次把偷定的机票和他压在拉斐尔面前。 “哈,”拉斐尔看着那张机票“这回长进了,用的是舒尔曼的旅行签证。” 许晨垂着头,一气不吭。 雄虫从医院回来就是这幅样子,对谁都一样,对艾德里安也是这样。 拉斐尔当然明白雄虫在想什么,他以为回到边境就能回到自己的安乐窝,回到自己以前平静的生活。 怎么可能? 见过光明就不愿意回到黑暗,尝过温暖就不想再经历寒冷,获得温饱怎么甘愿放弃。 他们没有人会放手的。 拉斐尔开口“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 许晨没想到拉斐尔会带他逛街。 他们最后坐在一家小酒店里,面前是整个中央星最繁华的十字街道,人潮汹涌。 “其实这里没什么不好的,人才,设备,基础建设,便利的生活。” “和我有什么关系?” “亚特,你是个聪明的雄虫,其实这不需要我来点破:这件事和在哪里没关系” “我只要回去。” “你清醒一点,起码在这里你还能得到拉斐尔家的庇护!” “我要是不认得你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许晨的情绪激动起来“庇护?你说的庇护就是把我丢给一群喝醉酒的雌虫?” “这是个意外,我向你保证这事不会再发生了。”拉斐尔两臂交叉抱在胸前。 “我要回去。” “不行,我建议你提出一些具有可行性的方案。” 外面是嘈杂的人声,他们之间蔓延着沉默。 “那些雌虫呢?”许晨开口 “哪些?” “就是那些,”许晨说不出那个词“包间里那些。” “米勒尔和他们断绝了关系。” 许晨还在等其他的惩治措施,等了很久没等到。 “就这样?” “这种恶性事件属于雄虫协会的管理范围,协会会给参与的雌虫处以巨额罚款和义务服务的空缺次数。但是由于您并不在雄虫协会的名册上,不属于协会保护的雄虫,所以这件事不属于雄虫协会的管辖范围。” “没有了?”许晨简直不敢相信“公诉机关呢?为什么不提起诉讼?!这是......这是......”许晨就是再不想说也不能不说了“这是强奸!这是轮奸!公诉机关为什么不提起公诉!” 听着雄虫的话,拉斐尔的眉头皱起来“很抱歉,刑法中没有这个罪名。强奸这个罪名只在古代帝国刑法中出现,很早之前就被废除了。” 许晨简直不敢相信拉斐尔的话“怎么会?一个社会怎么会没有强奸这个罪名,这是严重的暴力犯罪,没有这个罪名你们用什么保护性自主权?你们怎么保证性行为出于自愿......” 许晨说到这里才发现不对——他是个雄虫,雄虫的主要作用是义务服务,换句话说,雄虫没有性自主权。 “这种情况一般由雄虫协会给予行政处罚,如果有严重的人身伤害就适用故意伤害的罪名,由于您没有任何外伤,所以公诉机关不提起公诉合理合法......” 拉斐尔的话伴着风吹进他的耳朵。 许晨没能再听到拉斐尔之后说了些什么,他好像又回到了刚刚来到虫族世界的时候,旁边抚养院孩子都打闹,他独自抽出了书架上的律典,迅速翻到雄虫那一章,发现法律规定雄虫的权利很多,几页都翻不完“雄虫生来就拥有帝国承认的贵族身份。”“雄虫的抚养费用由帝国负担。”“在做爱过程中雄虫拥有绝对的主导权。”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义务却只有一项。 “生育是雄虫的光荣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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