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有点失望,他把头重新转回去。拉斐尔心里很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他并不太清楚自己对什么失望,是对在胜利时刻没有来接他的亚特?还是对怀有这种希望的自己? 亚特啊......拉斐尔的思绪忍不住飞散,雄虫坐在对面盯着资料认真专注的样子,遇到难题皱起眉头的样子,走神时候无意识鼓起腮帮子的样子...... 拉斐尔忍不住笑出来。 他向窗外望去,新年快到了,已经有商家挂上了新年的装饰,各种各样的饰品映在橙黄色的灯光下,只是看着就觉得喜庆。 今年过年也给亚特准备一份礼物吧,拉斐尔从悬浮器上下来的时候这样想。 拉斐尔回家的时候许晨正坐在沙发上,正对面的光屏播放着对于本次事故的报道。虽然政府已经尽力不让任何事故发生时的画面通过任何渠道流出,但是仅仅是幸存者的叙述也足够让民众感受到这次意外的惨烈。 新闻之后是帝国政府对于本次事故的主要责任方进行惩治的通知,很多部门都牵扯其中,新闻的最后提到了法律部的人员调整,原部长艾伦因渎职被刑拘,副部长拉斐尔任部长一职。 这是最近一点时间最热门的新闻,在光屏上反复播放,光影映在墙壁上,许晨呆呆地看着光屏,最后默默关掉屏幕。 拉斐尔官复原职,许晨为他高兴,但是这份高兴之余他又有些心惊。除了本能对于意外发生的无力和对于死亡的恐惧,他想到了拉斐尔那段时间让他写的能源开发事故意见书。 拉斐尔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在被贬职的第二天拉斐尔就要求他开始整理资料,从那时候拉斐尔就在为今天的事做准备了。 原来他站得那么远。 这才是帝国高层该有的政治素养,沉着冷静,高屋建瓴地把控全局,然后在合适的时间点一击必杀。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艾德里安和舒尔曼他们在拉斐尔出事的时候一点要回来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在他去询问的时候,舒尔曼表现得轻松极了,和他说这根本不是一件大事,还有心思安慰他。许晨当时觉得怎么会不是一件大事呢?是否能升任部级干部是仕途上极大的挑战,更何况拉斐尔是从部级被调任成为自己之前的副职。 他们心里都是清楚的,不清楚的只有他。 许晨深吸一口气,事实很明显,他不属于被通知的对象。 大家都对这件事心照不宣,只有他傻不愣登地去跑去安慰拉斐尔。 许晨站起来吐出一口浊气,拉斐尔有什么理由通知他呢?他算是什么呢?拉斐尔说他们是家人,他们是吗?他们不是。在拉斐尔眼里他是家族拥有的资源,是他们共享的财产,与摆在走廊的画作和古董没有任何区别,难道你升职的时候会和你家的摆设打招呼? 那拉斐尔做错了吗?大概也没有。无论怎样他都帮不上什么忙,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呢?既然这样,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拉斐尔这么做呢? 他没有什么指责立场,也能明白为什么拉斐尔并没有告诉他,这涉及到拉斐尔的仕途,他作为一个附属品,甚至没有了解的权力。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他也不是想不通。 他只是觉得有些受伤,在拉斐尔面前,他的善意总被辜负。 拉斐尔回来的时候,许晨已经张罗着佣人做好晚餐,拎起酒杯向拉斐尔祝贺“我看到了组织部的公告,恭喜您。” 拉斐尔今天兴致挺好,尤其看着亚特的眼睛,他兴致更好,于是接过杯子一口饮尽,酒喝得太急,在他脸上泛起红晕,脑子也有点发晕。 餐桌上拉斐尔还多喝了几杯酒,看着亚特和他一起吃饭他就觉得高兴,这叫什么?分享喜悦? 他是在后面才发现亚特好像不太高兴,雄虫在一顿饭里几乎没有怎么说话,他刚想探探,亚特就说自己已经吃饱然后离席了。 啧,怎么回事? 拉斐尔叹了口气,打算去找找雄虫,在他匆匆走过走廊时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拉斐尔倒退几步,重新退到走廊的花窗边。 从这里能看到亚特正待在花园里,坐在地上修剪枯枝。 拉斐尔依稀记得亚特是初夏来的中央星,那天天气反常地热,花圃里的花都蔫了。 已经过去这样久,一年都快结束了。 风吹过花窗,让人觉得有点冷意,这阵冷风吹冷了他发热的大脑,吹散了他的酒意,重新给了拉斐尔思考的空间。 亚特就在下面,但他要过去吗? 亚特为什么情绪反常他大概能猜到一二,无非几个原因,要么觉得他冷血,明明预知到事故的结果还是放任结果的发生,要么觉得这件事应该和他说一下,这几天他在白白担心。 和他曾经那些年轻的秘书没什么两样。 然后呢?自己要解释吗?解释什么?亚特以什么身份要求这份解释?解释之后会对他们的关系有什么好处? 无聊。 他是家族的家主,亚特是家族的雄虫,在“家人”的掩盖之下,他们其实还有另一层更冰冷的关系——自己是管理者,而亚特是他的“管理对象”。 其他人也有被管理的属性,但是由于他们的血缘,这种管理似乎要来得更理所当然一点。 作为家长,他的决定不允许被质疑。作为高层,他的手段不应该被暴露。 他也没有向其他任何人解释过这种事,亚特也不应该作为例外。 那刚刚餐桌上的喜悦和现在心里隐隐的发涩又算是什么呢? 拉斐尔深吸一口气,紫色的眸子一寸寸冷下来,他在勒令自己直视和亚特的感情,重新审视和雄虫的关系。 他是拉斐尔,是家主,是父亲,是哥哥,是帝国高层,所有人都是他保护的对象,他需要永远冲在前面,无坚不摧,把更脆弱的东西护在身后。 机缘巧合下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雄虫,亚特做的事很简单,在他冲锋失败暂时撤退的时候,过来问了问他,你疼不疼? 就这么简单,亚特只是在他最好拿捏的时候出现,然后拿捏住了他而已。 他对亚特大概是有感情的,情绪的波动不由他继续否认,但是有感情不意味着他要顺应本能,控制情绪是官员的基本素养。 拉斐尔眨了眨眼睛,深呼吸,撑到肺部发疼,然后缓缓吐出来,这是他常用的保持情绪平稳的方法。 这份感情是不合适的。 在他那些不为人知的悸动之前,他还有很多要顾忌的东西,想要做好一个家长首先要公平理智,不能对谁产生过多的偏爱,在矛盾发生时手持天秤增减砝码,保持两侧秤盘的平衡。 保持平衡的第一步,就是不能把自己变成砝码。 不知不觉他在窗边站了很久,太阳西沉,风里更加了萧瑟的意味。 家人......拉斐尔想到之前说过的这个词,没错,家人,这是他和亚特最安全的定位。 拉斐尔看着亚特帮花匠把枯枝搬走,闭上眼睛,他会好好藏起这份感情,永远做一名合格的家主。
第65章 === 许晨的日子过得平静,他和拉斐尔之间的关系本就不紧密,在他对拉斐尔冷淡之后两人之间简直像是陌生人,交谈仅限于工作之间。 对,工作。他依然承担着助理的指责,拉斐尔并没有让他从书房搬出来,他曾询问拉斐尔,安拉秘书重新上任后是否需要进行工作上的移交,拉斐尔看了他一眼,说调教秘书并不容易,叫他继续干。 许晨也不愿意放弃这份“工作”,如果能称得上的话,这个职位确实能让他学到不少东西。 艾德里安一天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叽叽喳喳什么都说,还告诉他新年的时候会有其他队伍的人顶班,到时候他们都能回去。舒尔曼打电话倒是没有那么频繁,只是隔三差五给他发一些自己的新画,画作里新占领区从一片荒芜到井然有序,许晨想到了当时艺术学院院长的评价:舒尔曼的色彩敏锐度和表现力实在精彩。 他好像开始适应在中央星的生活,和家里的雌虫也慢慢摸索出了相处的办法。 除了米勒尔。 他的腹肌照就大大剌剌躺在许晨的光屏上。 许晨看着照片的时候完全摸不着头脑,介于之前米勒尔对于路易的照拂,许晨也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只好表示确实很漂亮,想必统帅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之后的事情表明这大错特错,米勒尔顺杆爬的本事和他厚脸皮一样令人瞩目,米勒尔先是对自己的身材自吹自擂一番,整个第九军区就没有比他更完美的身材,说到这里的时候许晨还只是以为米勒尔的孔雀病又犯了,直到后面米勒尔的话题开始拐到雄虫上,说虽然雄虫数量稀少,但是仍然又大把的雄虫愿意给自己做义务服务,有些雄虫可真是幸运啊。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许晨懒得看光屏上源源不断弹出来米勒尔吹捧自己的话,直接表示如果有其他雄虫愿意给米勒尔提供义务服务那也很不错,这很有助于和谐的家庭氛围,请米勒尔把握机会,继续努力。 之前说他是个神经病完全是在抬举他,现在米勒尔活脱脱像是一个傻逼。 嘶......米勒尔看着对面的消息挠挠脑袋,翻翻那本桃花书,不对啊,书上明明就写只要雌虫表现出自己坚实的胸膛和精干的腰肢,雄虫就会忍不住瞟上去并且胸腔砰砰直跳,还会脸红发烫,自己咋没这个效果啊? 难道是自己身材不够好?不可能的事。 出师不利,但是米勒尔没有灰心,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握住了这本桃花书的精髓——就是缠。 君不见无论之前总裁做过些什么破事屁事,只要之后缠得够久,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小白花一定会回心转意。 他继续发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或是炫耀他的胸肌腹肌,或是给雄虫发一些狗屁不通的诗歌,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流水一样寄回家里。 米勒尔做这些事情当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前几天他的老战友亚伦过来和他换班,交接工作的几天里,亚伦真是看够了米勒尔看着光屏傻笑的表情,甚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的老战友了。 亚伦把自己整理好的文件递给米勒尔,一边无意似地提起“马修他们几个说安东尼这几天一直憋在家里不肯出来,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嗯?还有这事?”米勒尔从光屏里抽出神来“我去问问。” 亚伦接着说“我听着好像还是和雄虫有关,马修说是安东尼在之后针对军雌的义务服务里看着个顺眼的,走关系多约了两次,这不约还好,几次下来就一直想着人家。政策对于军雌的倾斜快结束了,而且雄虫什么东西,门朝南开,没钱莫近啊。他为这事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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