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皱皱眉:“我什么时候和你接吻了?” 米勒尔舔舔嘴唇:“昨天晚上,在梦里。” 许晨埋下头走路,他错了,他不该搭理这个傻逼。 米勒尔哼着歌走的头摇尾巴晃,他们正好通过一片公园,晚霞挂在空中,一阵微风带来草木的香气,落日正好把光洒在前面雄虫的白衬衫上,让衣服微微有了金黄的色彩。 我真是好喜欢他啊。 米勒尔这样想着。 吃完饭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光屏播报的最新新闻: “中央星雄虫出生率再创新高,抚养院表示抚养负担加重。” “H425号星球、D318号星球屏蔽作业已经完成,两个星球的雄虫出生率出现了明显的增长,但是剩余的屏蔽名单迟迟没有出来,工程院表示还要等元老院做出下一步指示。” “接下来为大家播报雌虫状告抚养院一案的最新进展,复议申请被最高法院驳回,最高法院认为抚养院的行为符合当前的规定,雌虫们提起的诉讼不属于法院搜案范围......” “明日,知名学者路易教授将在中央星帝国广场发表演说,主题是《新时代下的雄虫困境与出路》” 米勒尔凑到许晨身边:“你看新闻里的小雄虫多可爱啊,我们也生一个,像你。” “不理人?” “理理我。” “嘿,我就喜欢你不理我的样子。” 许晨当大灰在汪汪汪叫。 “以后我们生孩子,生好几个,满地乱跑,热热闹闹的。他们都随你,肯定听话,不像我小时候,太皮了。” “要是是一个小雌虫,就还是上军校,要是是个小雄虫可怎么办啊,再万一像你,那会有很多很多雌虫喜欢他的,我可舍不得他和其他家族缔结婚约的。” “不行,得自己抚养他,可不能让他进了抚养院。” 米勒尔说了一阵子疯话,扭过头来看着许晨的侧脸,很认真地注视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爱你。” “原来我这么爱你,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小孩,但是如果这个孩子是和你生的,我心都快化了。” 许晨掐掐眉心:“米勒尔,你自说自话的本事真是见长啊。” “呦,能听见啊,那可太好了,你听清楚:老子爱你,老子爱你爱的发疯了,老子能把命给你。”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滚出我家。” “那怎么行,说好当小狗就是当小狗,你这主人你咋还弃养呢?” 许晨忍无可忍,米勒尔真是个厚脸皮的傻逼! 中央星,最高法院对面的酒店房间里汇聚着一屋子雌虫。 “怎么办啊?”一个小个子雌虫抱怨着,眼睛瞟向房间里端坐着的穿着西装的雌虫。“复议被最高法院驳回了,还能有什么招? 一个带着金扳指的雌虫声音很大地揩鼻子:“没办法了,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各回各家吧,唉,可怜我到了中央星,搭着一年的食宿,最后也没能生下个孩子。” “不能就这么算了!”穿着白短袖的雌虫跳起来:“绝对不行!我是20号11点58分生的孩子,就差两分钟!就两分钟!凭什么他们不把孩子还给我!” “散了散了,没法子了。咱们在这里还每天要赔钱,最后雄虫拿不到,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行!要走你走,我要留在这里,和元老院死磕到底,什么破文件,一纸文件就能把我的孩子拿走吗?” 房间里吵成一团。 西装雌虫冷眼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他们是为了讨要回自己的雄虫孩子才聚集到一起的,不同人的目的并不相通,金扳指是一个偏远星球的有钱商人,一直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为了中央星的生育率才来到这里,结果生出来是一个雄虫,被抚养院带走了,他并不甘心,想要讨回孩子。小个子欠了一大笔赌债,要回雄虫再转手买到黑市上就能填上这个窟窿。白短袖还有一个雌虫孩子得了巴尔卡症,需要匹配的亲属脊髓液进行移植。还有许许多多其他雌虫,大家的最终目的并不相同。 但他们有一样利益是重合的——要回自己所生育的雄虫。 西装雌虫大喝了一声:“够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法院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就得去走其他路了。” “什么路啊?”小个子雌虫怯生生地问。 “闹!我们不占法理,总占着情理,闹得动静越大越好,政府总要来解决我们的问题的。” 金扳指雌虫叹了口气:“闹过了,闹过了啊,抚养院、政府大楼,咱不都去闹了吗?没人理咱啊。” “那是我们之前闹的目标不对,之前都是找政府闹,政府会压消息,要维稳,现在,咱们换个目标闹,这个目标要有足够的关注度,还要和我们的诉求有关系。” 所有雌虫都在看着他。 西装雌虫指了指光屏,上面主持人在播报着今天的新闻:“明日,知名学者路易教授将在中央星帝国广场发表演说,主题是《新时代下的雄虫困境与出路》......” “雄虫路易,咱们就找他闹!”
第133章 ==== 夜。 中央星。 一位常任执委的高级官邸。 “你确定?” “确定,他们打算在明天的演说现场诘问路易。长官,要加强安保措施吗?” “当然要加强,这份新闻报出来对于新生计划的执行又是重创。” “是啊,本来是新生计划是一件好事的,雄虫出生率高,义务服务的价格也会慢慢下降,这些雌虫不遵守规定也就罢了,还有极端者带了枪。”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有人带了枪?” “是......是的长官,有人带了自制枪,杀伤力并不大,应该只是为了闹事吓唬人的。” 执委思索了一下,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刚刚你和我说的安保问题,我改主意了,不用,一场演说而已,加强什么安保?路易是科学家,往好里说算得上一个社会活动者,又不是官员,按照原来的方案办理就行。” “可是......到时候现场会发生混乱,局面我们没办法控制。” “你就按我说的办,听好了,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你不知道这些雌虫事先的计划,也没有向我汇报工作,听懂了吗?” “是......是的,长官。” “好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了,今天你没有来找过我。” 挥退了下属,这位执委拿起电话拨号:“是雄虫协会吗?哎呀呀最近真是事多,是啊,不肯消停,还好最高法院驳回了他们的复议,那伙雌虫走了吗?没走啊?还打算待在这里啊?诉讼的路子走不通了,他们还在这里干嘛?最近确实是辛苦......” 打完电话他长出了一口气,新的雄虫协会会长经过提醒已经想起来这伙雌虫了,他会怎么做呢?平息事态?不不不,那不是雄虫协会的利益所在,他们要的是新生计划停止运行。那伙雌虫还带着枪,就算真的死了人,也有背锅的。 会长大人,你会作何选择呢?推波助澜?或者干脆......取而代之? 他笑起来,脸上的皱纹舒展,像是被吹皱的湖面。 “干嘛要控制局面?现在的局面不是越乱越好吗?” 僵持的时间太久,大家都累了,只有乱起来,浑水里才好各凭本事的摸鱼啊。 中央星。 中央广场。 路易在在给许晨打电话:“烦死了,我现在一半的时间都在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演讲和元老院的破事,待在研究院的时间都少了。” “这种政治任务总归是要花时间的,但是也算是为雄虫做了一点事吧。”许晨安慰他。 路易在对面深深叹了一口气,带着悲伤说了一句许晨听不懂的话:“我要真是在为他们做事就好 。” 许晨正想追问,就听到光屏对面有人在喊路易的名字,然后通话匆匆挂断。 路易站上演讲台:“由于过去雄虫过分低下的生育率,政府实际上不得不采取了一些极端措施,比如义务服务制度,比如抚养院制度。” “......但是义务服务制度对于雌雄双方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对于雌虫而言,他们的负担显而易见,是金钱方面的付出,对于雄虫而言,他们的负担则更为隐蔽——他们失去的是选择职业的自由......” “......抚养院固然将无数的雄虫养育成人,但是同时抚养院也剥离了雄虫原本拥有的家庭关系,面对雄虫生育率已经回升的现状,我们该思考新的应对策略......” 在提问环节里,一位穿着西装的雌虫向路易提问:“路易先生,您之前所说抚养院制度剥离了本身雄虫本身的家庭关系,您也认为家庭是对于雄虫很重要的东西吧?” 现在的路易已经不会向之前一样随便回答了,他眨了眨眼睛,很小心地回答:“应该这么说,抚养院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雄虫的家庭和学校,随着雄虫数量的增加,我们可以试着让这些关系重新回归正常。” 带着金扳指的雌虫跳起来:“打什么官腔,我就问你,我生了雄虫幼崽,我把我孩子拿回来是不是天经地义!” “这位先生,雄虫幼崽是否归于雌虫抚养还要遵守帝国的相关法律制度,如果您有什么意见,可以要求政府部门解决。” “那你这个演讲说了半天讲了个屁!” 一个身穿白体恤的雌虫冲上了演讲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为雄虫争取利益吗?不是说要保护雄虫权益吗?现在让雄虫回归家庭怎么就不是保护雄虫权益了?那是我的孩子,我得把他要回来!” 已经有保安冲进来维持秩序。 “这位先生,请您保持冷静,抚养院属于政府部门,您需要和他们沟通。” “我怎么没有和他们沟通过,但是他们不肯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他们凭什么不把我的孩子还给我!那是我们一家的指望!”路易整个人被面前的雌虫所钳制,雌虫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口中满是哀求:“你帮帮我吧,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们能找到的就只有你了,你帮我们把孩子要回来吧!” 路易摇摇头:“很抱歉先生,这个不属于我的职权范围。” “那你还在这里发表演讲?你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 闹事的雌虫,原有的观众,冲进来的保安。 现场乱成一锅粥。 甚至路易自己在中弹的那一刻是没有痛感的,他只是被一股巨大的惯性带着向后倒去,他看着天空想到了很多,年轻时候接义务服务的浑噩,在研究室的日夜,在报告现场揭露真相的忐忑,当天晚上拉斐尔和他交流,告诉他雄虫协会想要暗杀他。 那颗子弹历时一年零八个月还是射进了他的体内。 现场依旧嘈杂,有人在叫喊,有人给他做心脏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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