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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宥绵皱了皱眉，“我对你们的爱情故事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能讲点重点吗？” 陆斋心挑了挑眉，看了看和自己年轻时相似的脸，继续说道：“他们的双商太高了，我没有办法，只要他想取悦你你并没有办法拒绝。起初我还能教他如何走路吃饭，如何待人接物，稍加点拨他就全都会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说话做事会让人觉得文学感非常重，因为他们都是首先通过文学作品了解的这个世界，我和他说过以后，他很快改掉了这个习惯。但是内里的行事作风却已经固化了，他的三观非常戏剧化，行事也很乖张，慢慢地我就失去了对他的控制，他连结其他月人，控制了NS，而月人又大多在富豪和权贵身边，于是变成了一张严密的大网。 陆宥绵现在有些理解刚刚梅菲斯特的反应了，他问道：“现在还有多少月人？” 陆斋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答道：“现在剩下的月人也不多了，67个如今还剩十四个。” 如果说本来NS组织存在的目的是为了顺应天罚，让生存家园不再拥挤，科技和人口爆炸放慢脚步，那么现在的NS，在月人的掌控之下也是为了限制一切解决坢危机的可能答案，逼迫人类重启白纸计划。 陆宥绵突然意识到，其实他们并不能称之为人，他们的家园并不在这里，所以不能以人类的思维方式去理解……但当你试图站在一个外星生命的角度来看，那么他们的动机就显而易见了。 冷冻仓对被污染的个体无效，但是对“白纸”是有效的。他们没有时间了，在他们有限的生命里，他们需要更多的同类。 “我现如今……也不过是仗着他有些事还愿意听话，仗着他的依赖稍加约束。” “说真的，你这父亲的角色扮演的太蹩脚，当了那么多的人的情人，却依旧是扮不好父亲。” 陆斋心毫不在意陆宥绵极具讽刺的控诉，他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明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若有一天你被丢在月球上，我未必会去找你。” 陆宥绵冷笑道：“我还能指望上你？赵延会去接我回家，他现在怎么样了。” “据我所知还没醒，我这岳父给他的见面礼他未必受得住。” 陆宥绵听他自称岳父，倒是笑出了声，“你也配？” “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让你回去了，梅菲斯特把身份轻易告诉了你，就是再逼我把你困在这里，你自己考虑清楚去不去欧洲，还是呆在这间房间里把这一生过完。” 陆宥绵一个也不想选，得知真相以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在交流的对象是两个脑回路不一样的疯子，若是这人不是陆斋心，他大抵会示好并假意投诚。但这人是他血缘上的父亲，他多少有些有恃无恐，也互相知道彼此脾性。他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让我死在那里算了，找我回来坐牢做什么？给你养老送终吗？你这算盘估计打歪了，我大概比你先死。” 陆斋心知道他现在火气大得很：“我理解你现在的愤怒和嘲讽，我过去这些年本来就是糊涂的，但不管你接受与否，这就是我。我也希望接下来的话你可以听好，当我意识到‘月人’和我们并非同族之后已经来不及了，但我改变不了什么，所以想找你回来帮我……” 陆宥绵哪怕满腔怒火，依然听明白了陆斋心这是在道德绑架他呢。 自己做错了事解决不了，现在指望着他一个将死之人来帮忙善后。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怎么来不及了？你不会是还真的爱上他了吧？敢情现在还是个大情种，自己下不去手还要在这里惺惺作态，装大义灭亲的样子？” 哪怕陆宥绵说的都是气话，听起来也茶里茶气的，陆斋心却知道那很大一部分就是真话。 “一个他死了并没有用，除了他还有其他月人，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他们崇拜纯洁的月人，依旧觉得那才是人类文明和进化的未来……” “你就不怕我也这么觉得？我已经衰变，没几年能活了，人类命运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而某种程度上来，月人计划就是最直接的摆脱污染的方式，他们大可以逃离银河系，逃离坢的桎梏。”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 是姜舜的言传身教，是宋移星身上突如其来的希望，也是赵延还活在这个灿烂的蓝色星球上。陆斋心说的没有错，他做不到置之不理。 夜风有些冰凉，他被吹得打了一个寒颤。他前半生其实算是顺遂安逸的，如今事情却慢慢离奇了起来，偏偏这一切发生在他衰变以后，能力都断崖式地下跌，让他不断产生“如果我还没有衰变”的设想里。 陆斋心在某些方面确实是贴心的，他看见陆宥绵苍白的唇色和毫无血色的脸庞，悄无声息地起身替他挡住了风。陆宥绵并不在乎这些小恩小惠，毕竟陆斋心在他的主观意识里就是虚伪和徒有其表的。 良久，他抬眼对陆斋心说道：“我答应你，去欧洲也好，在这里和他周旋也罢，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把我的猫还给我。” 陆斋心闻言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松了一口气：“这不难办。”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通电话，说道：“回来的时候有把他的猫一起带回来吗？”
第44章 44.想过 他又说道：“那你找时间去取一下。恩，可以。” 陆宥绵看他挂了电话，问道：“谁？梁起丘？” 陆斋心微微点了点头。 陆宥绵却是觉得有些可笑，原来临川对他们来说来去自由，如履平地，是他和赵延自不量力，以卵击石了。 “他拿到之后会带过来见你。” “还没问你，梁起丘是怎么回事？一开始他的目的是老师还是始终就是我。” “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一开始是为了监视姜舜，后来你三番两次自己咬上来我也没办法。” 还有一个猜想在他心中盘桓很久，他闭了闭眼问道：“师母的死和你们、和梁起丘有关系吗？” 陆斋心侧了侧头，“我不知道，梅菲斯特做事面面俱到，很难抓到把柄。姜舜一开始不听话，三番两次挑衅梅菲斯特，我不知道他吩咐了梁起丘什么，后来姜舜就偃旗息鼓了。下次小梁来的时候，你大可以直接问问他。” 。 梁起丘办事很快，不过两天就已经把猫取了回来。 这两天里不论是陆斋心还是梅菲斯特都没再来找过他，他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在一间布置精美的屋子里待着，一日三餐都有人端到他面前恨不能喂他吃。 梁起丘敲了敲门也没有理会陆宥绵的反应径直走进了屋内。 他把猫轻轻放到陆宥绵膝盖上，顺带着在白猫背上抚摸了两下，小猫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地阖着眼睛一动不动。梁起丘很自然地问道：“找到之后一整天了，这仿真猫只会睡觉没有设定别的日常活动程序吗？” 陆宥绵一想到梁起丘碰到猫咪赵延或许也会感受到就觉得厌恶，他轮椅稍微转动了一些，嫌弃地避开了梁起丘的手，自己揉了揉猫咪的下巴。“我喜欢安静乖巧的。” 猫咪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心里更加沉重，赵延昏迷了至少五日，竟然还没有苏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别无他法也只能轻轻抚着它，妄图给赵延一点小小的刺激。 “所以你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陆宥绵冷声问道。他用了“我父亲”而不是指名道姓地称呼那个男人，以此希望给梁起丘一些压迫感。 “说起来还有些好笑，这世界上有好多人疯狂迷恋陆斋心那张脸，哪怕只是数字化的影像就已经可以让他们为之付出很多，我曾经也是这其中的一个。只是后来，我通过他认识了他身边的月人们，那是远比我们优秀的存在，我便不开始执着于陆先生，因为我好像找到了一些更加有意思的事。” 他回想起当年见到陆斋心的第一眼，竟然是那样匆忙的一个场景。彼时，他的父亲刚刚在疗养中心去世，他拿着批好的通行证进去收拾遗物，才到父亲的房间所在的楼附近，便看见那里聚集着好多人，他走着走着就被挤进了人群中。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几步，将手插进了口袋里。在这里，他断然不敢触碰或者伤害P1,一旦出了什么事，作为P0的他需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鼓起勇气问旁边一个人道：“你好，请问这是在做什么。” 那人有些激动，“这位今天竟然亲自过来临终关怀，听说他本人比全息镜头里更好看。” 梁起丘心下不屑，危机时代才结束不久，娱乐至死的风气又瞬间甚嚣尘上。甚至达到了几百年里最离谱的状态。 当然这样的社会状态也不是不能理解，人要是大难不死成为了幸存者，再怎么找乐子看起来也不为过。 只是理解是一回事，参与是另一回事，他平时很忙，根本不会接触到这个领域的消息。 突然人群骚动，他听见有人喊“下来了下来了……”突然一整天旋地转就被拥挤的人群推在了地上。因为手插在口袋里，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肘部和脸都砸到了地面上。 因为他的摔倒，人群突然散开，他正要爬起来，就看见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伸手搭了上去，这才借力拍拍膝盖站了起来。再抬头的一瞬间，他一下定在了那里。 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有着东方男性的雅致，却又像混了一点西方人的深邃。你说他成熟，他眼尾却有些撩人的风情；你说他明艳，他墨色的瞳仁又像是有些清纯。 那人笑吟吟地看着他，梁起丘这才猛地收回了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见周围人在窃窃私语。 然后他就听那人说道：“抱歉了，我的问题。你是P0？在这边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那人没等他回话就离开了，只是这一眼印象太深，他再没有忘记。 。 “就这？”陆宥绵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梁起丘是个聪明的人，这样荒谬的理由并不像是可以让他为之成为一个会作恶的样子，况且他提到了“月人们”，便是说明现在远不止梅菲斯特一个月人的存在。 “睡过？”从种种理由中，陆宥绵终于勉强找出了一个放在陆斋心身上比较合理的解释。 梁起丘努努嘴，“想过，没成。” 但事实上让陆宥绵更好奇的是梁起丘到底忠于哪一个人的人格魅力，于是问道：“那你是想要维持原状还是重启‘月人’？” 他无所谓地笑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按我觉得正确的事得过且过，如果可以的话让这个世界再次陷入混乱疯狂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突然弯腰用食指抬起了陆宥绵的下巴，“不过这脸长得确实好看，放在几年前我会是真的喜欢。” 陆宥绵向后退了一下嫌恶地避开他的指尖，也不知道梁起丘是怎么一步步被这些离谱的人感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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