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好,好!”属下慌不择路地跑了,今晚的四皇子有些陌生呐。 源邵文有些烦躁地大步跨进自己的寝室,门口守着十三的侍卫,恭敬地行礼之后,源邵文收起自己眸底的戾气,露出天真的傻笑,一边乐呵呵地笑着,一边一脚踹开了门,大喊着:“呐呐,十三,十三,你来陪我睡了吗?” 抱着源邵文的衣物坐在椅子上小憩的源邵誉被惊醒了,一看到朝自己扑过来的源邵文,心情大好地张开手,将扑过来的源邵文抱个满怀,那张稚气的脸上挂着安心的笑意:“担心你就过来陪你睡,你从小就怕炮竹的声音。” 源邵文心里咯噔了一下,抿了抿嘴,松开源邵誉,乖巧地坐在一侧,摇着两只脚,笑呵呵地应着:“呐呐,还是十三好,总是能记得我怕什么。” 源邵誉望着他的四哥,笑得及其宠溺,抬手就往兜里掏出一布袋,献宝似的摊在桌子上,期待地望着源邵文:“四哥,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橘子呀,喜欢吗?以前你总是吵着皇兄偏心,总是给子云不给你,这一次木叶那边的进贡,我偷偷藏了一点给你,还是新鲜的,快试试,赶今年春,我让人试试能不能在咱这边种植,这样我的四哥每年都有橘子吃了。” 源邵誉双手托着脸蛋,手肘顶着木桌,满心欢喜地望着源邵文吃橘子。 源邵文一边“雀跃”地剥橘子,一边笑眯眯地应和着,心里暗自悱恻,他不喜欢吃橘子呀,以前傻不知道,现在他一点都不喜欢吃这么酸的玩意,他喜欢吃肉,鸡肉猪肉啥都行,不是这食不果腹的玩意。 他突然好想念狐狸了,至少在那只狐狸面前不用装模作样,妈蛋,烦死了! 望着即将同床共枕的源邵誉,小时候奶娃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长开了,没有皇上跟二皇子的锐利,大概是初及冠,少年的骨骼伸展得干脆利落,每一寸都长得恰恰好,干净清爽的肌肤,朗目疏眉,一副生机盎然而清新的模样…… “哎,四哥,怎么还流口水呢,都这么大个人了。”源邵誉笑得无可奈何地抬起袖子,毫无顾忌地擦拭着源邵文的嘴角。 不,吾龙不是那个意思,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对这个孩子有非分之想,毕竟我从诞生到现在都没吃过人—— “呐呐,这个橘子,酸!”源邵文赶紧回过眼神,傻笑地递上手里咬了一半的橘子肉。 “啊,酸吗?”说着,源邵誉凑上去,直接就着源邵文手里咬剩的橘子肉咬过去吞了。 源邵文傻眼了,愣愣地望着源邵誉有些红得过分的唇,随后拼命咳了起来。 “哎哎,哎,四哥,水,水!”源邵誉慌忙将桌子上的茶壶端起来直接给源邵文。 源邵文摁住了源邵誉的手臂,微微侧头,一双漆黑得深不可测的瞳孔里,倒映着源邵誉有些担忧而着急的模样。 “四哥?!”源邵誉微微侧了侧脑袋。 源邵文收回自己幽深的目光,露出虎牙笑得特纯良:“呐呐,十三,我困了,不想吃了。” “那好,来,咱们去睡觉了,明早还得跟皇兄去皇陵祭祀呢。”说着就自然而然地拉起源邵文往床边走去。 源邵文走在后头,皱起眉头望着源邵誉,抿了抿嘴,抬手一挥,源邵誉毫无意识地往身后倒下去。 源邵文赶紧抱住源邵誉,小心翼翼地将人搬到床上,捻好被子,安静地望着源邵誉一会,有些叹气:“呐呐,虽然我不是你四哥,但是,呃,还是不要对我那么好啊,上一个对我好的,连魂魄都消失了,吾龙寻遍三界都寻他不得,你只是区区一个人类,不要卷进神的局。” 说完,源邵文就地消失了。 源邵誉在睡梦里嘟哝了一声:“阿文……”
第八十四章 夜谈 银湖看着脚背勾着屋檐在窗口倒立的家伙,一头黑线,低声道:“子云好不容易睡着,你要是吵醒他,小心我拔你龙筋!” 池阳干脆二话不说,伸手就把狐狸给揪上屋顶了。 银湖一脸怨气瞪着池阳:“好歹也是一副凡人之躯,这样熬夜不好吧。” “呐呐,炮竹吵死了!”池阳扯下一身黑衣,化出一身简单的青衣,直接坐下来,扔过去一瓶香气浓郁的酒,“陪一下吾龙。” 银湖望着毫无表情的池阳,狐眼转了一圈,抓着酒瓶凑上去:“时隔几百年,我怎么老是觉得你变了呢,老饕,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呐呐,狐狸,我没有动心,也没有长出情根,我把棘空上神给我的逆鳞,藏在我的逆鳞底下。”池阳安静地侧头望着银湖,漆黑的眸底有些困惑,“但是,我很着急,我很介意,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啊?!”银湖抽了抽嘴角,一头雾水地看着池阳。 “呐呐,狐狸,我笑不出来了……”池阳茫然地眺望着远方。 “什么鬼?”银湖蹙起眉头。 池阳仰头饮了一口酒,漆黑的瞳孔里有些许雾气,他喃喃道:“呐呐,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一想到棘空上神因我之故而跌落混沌深渊,就觉得很痛苦,这种煎熬比自责还要难受。” 银湖仿佛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了问:“你不会是对上神——” “呐呐,我看了,我没有动心,我的神格是健全的,我依然愿意为了苍生舍弃一切,而且,我没有很想他,只是想找回他,把逆鳞还给他。”池阳失声笑了一下,回头望着银湖,“可是,为什么在寻他不得时,我会如此焦灼呢?逆鳞嘛,他既然给我了就是我的,可是,我就是想寻回他!” “那就去啊,呆在这里作甚?!”银湖被这条反射弧长的老饕给蠢急了,干脆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呐呐,我寻不到他,逆鳞毫无反应。”池阳垂下长长的睫毛,低低地饮了一口,“所有长的跟他像的人,哪怕只有一点点像,我都愿意守着他,狐狸,其实,我很害怕。” 银湖怔住了。 “呐呐,我不想像你,更不愿像天帝那样,所以,我非常克制地修炼清心咒,我不要也不允许让任何人任何事物成为我的束缚。”池阳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远远地眺望着天地,“龙,就应该遨游天地,驰骋宇宙,而不是受困于一处。所以,我想,我那么努力想找回他,大概就是想亲自了断这份来不及衍生出来的情意罢。” 银湖震惊地望着池阳,一股无形的龙威蔓延在四方,万物顿时沉寂了下来。 这家伙真的是池阳吗? 那个好吃懒做,那个毫无责任心,那个单纯得彷如白纸一样的老饕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那样的老饕变得如此深沉? “呐呐,狐狸,作为曾经的兄弟,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想把所有时光都耗在这个人身上,还是回到过去,与我一同驰骋天地,自由四方?”池阳淡淡地回头望着银湖,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幽深得不可思议。 “我要他!”银湖毫不犹豫地抬眸,望着池阳露出幸福的笑靥。 “……”池阳望着银湖半晌,随后嗤笑一番:“不可理喻!” 银湖一笑置之,仰头一饮而尽。 烟花又开始断断续续地轰炸着半空,原本漆黑的夜霎时明亮得仿若白昼。 池阳饮了一口,垂下双眸,低低地说道:“呐呐,狐狸,我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是不是,自然就不会有悲痛来袭?” 银湖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那岂不是会错过所有的欢喜?” 池阳顿了一下,有些困惑:“呐呐,狐狸,你觉得,如今的你,欢喜吗?” “欢喜啊,只要他在身边,做任何事都觉得甚是欢喜。”银湖笑得特别恬静,在烟花绽放的夜里,尤其耀眼,“其实萝卜干特别难吃,但是因为是跟他一起吃,我竟然咂摸出甜味来,啊,我记得上一世,他第一次给我做烤鱼,笨手笨脚的,还烤糊了,简直不忍直视,但是我竟然觉得味道还不错。” 池阳一脸费解地看着银湖。 银湖索性把酒壶放在一侧,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远处在半空描摹未来愿景的烟花,温和而带着些许怀念地说道:“跟他在一起后,第一次觉得冬雷如此动听,再也不是要命的雷劫;第一次觉得,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拥抱,却感觉拥抱了整个时空,满满当当的幸福,实实在在的喜悦。” “呐呐,我记得你上一世,哭得死去活来,要死不活的!”池阳更是费解了。 他读不懂狐狸的情绪,更不懂银湖口中相爱的欢喜是怎样的。 银湖顿了一下,却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大抵是这份心意来之不易,所以才越发觉得这份欢喜可贵。” 池阳听得愈加茫然,眉头一直紧蹙,费解地问道:“呐呐,如果一开始就斩断这份情缘,你会不会过得更逍遥自在。” “或许会吧,”银湖抬手,抓过身侧的酒壶,饮了一口,浅笑了一下,道,“可是,那时,我可能不会觉得人间烟火如此曼妙,只会觉得甚是吵闹。” 池阳愣住了,此刻,远处都城夜市的烟花炮竹依旧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他觉得,及其吵闹! 索性站了起来,池阳抿了抿嘴,看了银湖一眼,道:“呐呐,狐狸,皇上本质并不坏,神护他成王自有神之道,你切莫对他动手,他今世的命数与墨子云的命数交割在一起,如果动了他,墨子云会是什么结果你心知肚明,任何坏了天道的人或事,都没有好下场,为了诸葛先生,为了策文星君,为了今世的墨子云,你好自为之!” 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池阳弯下眉眼,道:“呐呐,还有皇上,我不许你动他,否则,咱俩就是敌人!” 银湖瞬间冷下脸,露出了那双红色的瞳孔,眸底尽是深沉:“是吗?!” “呐呐,是的呢。”池阳咧开嘴,露出虎牙,笑得特纯良。 一阵风过后,池阳消失不见了。 垂在一侧的拳头,愤愤地想捶一下屋顶,一想到墨子云在屋内睡觉,拳头硬生生捶向自己的掌心:“妈蛋,这条老饕皮痒了是吧,要不是顾忌天道,老子非得教训一下你不可,让你知道九尾的厉害!” 但是,不行,现在的他不能解封体内的洪荒之力。 当年银溪替换他被囚在无尽湖,他跑去西方白帝的地盘寻诸葛明的踪迹,白帝看在青丘千影的面上,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进了神使的轮回盘重生。 银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的记忆、他的九尾洪荒之力被白帝封印了,重生回青丘之后,他以新的白狐身份重活一遭。 银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烦躁地仰头饮一口清酒。 即使如今借了老饕的龙气恢复记忆,想起藏封的力量,却也不敢轻易解封。 他可以与天道对抗,但是墨子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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