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不满地嘀咕着:“等我上位,我绝对要推行现世报!” 大司命的面具微微一侧,轻笑了一下,不语。 楼上的易泽旭从未像今晚如此疲倦。 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想要去斟一杯咖啡续神,刚站起来就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身着古装的行人来来往往,他的面前是一条浅水坑,上面歪歪扭扭地伫立着木头桩子,一路蔓延前方,而前方尽是一片迷雾。 有个满是褶子的老人,一脸慈祥地看着他:“小公子,要过情人桩吗?” “情人桩?什么东西?”易泽旭皱着眉头望着他。 “这是月神大人的十九座情人桩,传说只要跟心上人走过十九座情人桩,便可长长久久在一起。” “我没有心上人。”易泽旭抿了抿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转回身,便一眼望见挽起裤脚的池阳,坐在浅水坑旁,披着一头长长的黑发,露出白皙而漂亮的娃娃脸。 “呐呐,十三,为什么非要玩这个呢?”池阳垂下头,长长的青丝掩住了那张漂亮的娃娃脸。。 另一个身着繁纹青衣的少年在浅水坑里,仰起头,带着祈盼应到:“我想跟你在一起……” 易泽旭僵住了,他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听到了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了自己绝望的哭喊声:“啊啊啊——” 猛然转身,一个披着盔甲的少年,抱着满身是血的池阳,跪在战场上嚎啕大哭。 他心里一紧,感觉呼吸都不畅了,正要向前一步,一抹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少年身后,他愣了。 那是池阳的身影,他飘在少年的身后,紧紧抱着少年,那双漆黑的瞳孔一直不停地落泪,低声呢喃着:“呐呐,十三,别哭,十三,我的十三……” 每一声哽咽都在空旷的时空里,震耳欲聋。 仿佛有什么即将呼之欲出,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地一闪而过,易泽旭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口而出,导致他浑身颤抖不已。 他想跑过去抱住那抹透明的身影,可是没跑几步,他落进了另一个时空,那里是一片蓝色的湖,一望无尽,却也寒冷至极,一抹削瘦而单薄的身影从湖面浮出,龙角高耸,龙尾在湖底看不到尽头。 对方缓缓转过身,露出人脸,竟是池阳,那双金灰色的大眼睛里,正吧嗒吧嗒地流着眼泪。 一道温柔的女声说道:“既然那么思念他,为何不去看看他?” 池阳抽泣着摇了摇头:“呐呐,不行,我不能见他,殿下有使命在身,乱了天道,他必将承受几万年的痛苦,天帝遭受的罪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的殿下也承受同样的痛苦。” 易泽旭愣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穿刺心口,疼得他一时间窒息了起来,眼前池阳的模样也跟着模糊不清,他艰难地挣扎着想要往前一步,却听见自己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云端传来:“如若以神的姿态不能爱你,那么,我想以人的姿态,再爱你一次!” 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阵痛,仿佛要撕开他的心脏,破皮而出,疼得他满头大汗。 “池阳,池阳……” 易泽旭低声念叨着,似乎念着这个名字能够让他减轻痛苦,却不曾想,越念,越痛。 穿着现代装的池阳突然出现了,他温柔地抱着痛得半跪在地上的易泽旭,漆黑的大眼里满是心疼,抬起的一只手突然变成龙爪,狠狠地穿透了易泽旭的胸膛,易泽旭痛得一刹那窒息了,不可置信地瞪着池阳。 “呐呐,殿下,我把心取走,你回去好不好?”池阳那只龙爪上,一颗红彤彤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上面刻满了池阳的名字,池阳哭得凄惨无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但是,我不能爱你……” “池阳!!” 易泽旭几乎是痛醒过来,一身冷汗。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地板上,胸膛被跌落的木质椅子压着,隐隐的生疼。 他想坐起身子,却发现有些费劲,深吸了口气才爬起来,摸了摸心口,剧烈而仓促的心跳声仍在,一抹冷冽的金色从眸底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楼下原本在沉睡的池阳,几乎是哭着醒了过来。 他僵硬地摸了摸脸上的水迹,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心跳还在,梦境里挖出易泽旭心脏的那个画面仍记忆犹新,到现在他似乎还能听到易泽旭悲痛地抓着他的手大喊着他的名字。 “呐呐,我究竟是在作甚?”池阳双手抹了一把脸,失声笑了起来。 开门声响了,银湖推门而入,看着池阳愣了一下:“醒了?还以为会睡很久,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 一边问候着一边走进来坐在床头上,银湖继续说道,“阿文煮了你的饭菜,等下吃了赶紧滚回公司吧。” “呐呐,影响你们谈恋爱了吗?”池阳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直接躺了下来,“我还就不走了!” “也成,那帮我们看家,我等下跟阿文去爬山。”银湖一脸无所谓。 “呐呐,你一个大明星去跟小林去爬山,小心被拍!” “怎么?我只是个演员,不,我只是个普通人,爬个山怎么了?” “呐呐,重点不是爬山,是跟小林在一起!” “爱咋咋地,又没有谁规定演员不能恋爱。” “呐呐,你这样会掉粉的!” “哈哈,老阳,你忘记了我们这两年怎么过来的?靠那帮墙头草假粉过来的吗?”银湖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得了吧,与其把爱与期待放在别人身上,倒不如放在自己身上,安全多了。” 池阳愣住了:“呐呐,这句话不像你说的。” “阿文的,就是我的!”银湖炫耀般地凑上去,“听起来是不是特别有道理?我家阿文很厉害,对吧。” 池阳却是安静了下来,望着银湖那张有些欠揍的笑脸,想起前两世银湖悲痛欲绝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银湖的脸,轻声道:“呐呐,狐崽仔,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啊!” “喂,”银湖猛地僵住了,拍掉他的手,“干嘛突然喊我的小名,我警告你,不要告诉阿文!” 说着,坐起身子,干咳两声:“我们肯定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的,倒是你,你对那个人要怎么办?需要帮忙的话,我跟阿文都可以帮忙,如果实在不行,我个人觉得霸王硬上弓也是可以的。” 池阳却是笑了起来,摆摆手,目光移向窗外,阳光暖暖地落在窗台上,喃喃自语:“呐呐,我好像终于知道了。” “知道什么?” 池阳却不再言语。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许是思念太盛,才在重逢之际乱了方寸,迷了心智。 离他越近,越是心生欢喜,却也越是痛苦。 对神而言,情动即深渊,他早已在寻觅的这几百年里,步入深渊了。 情根早已跟神丹融为一体,除去之日便是魂飞魄散之时。 他其实很怂的,又怕疼,贪财贪吃,仿佛人世间的贪欲在他那里体现得淋漓,更要命的,他竟然还贪心了。 得要做些什么才好,这人间,他一刻也不想呆了。 所以,把面具戴上吧,演戏,他最在行了,只要让吾王重列仙班,他魂飞魄散……也不是不行,毕竟,如今的饕餮,除了那位神明,万物再也无法入眼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月光 夏日的蝉鸣聒噪得很,尤其是一整座山此起彼伏的蝉鸣,简直吵得令人昏昏欲睡。 烈日窸窸窣窣地穿过彷如拼图错落有致的树冠,落在原生态的黄土地上,在重峦叠嶂的幽深之下,显得格外耀眼,仿佛掉落的星星。 林策文扶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喘气,遥望着一望无尽的小径,只感到眼熟:“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 “阿文跟谁来过吗?”走到前头的银湖背着行囊,一听立马回头看着林策文。 “不是,我小时候好像来过,还迷路了。”林策文仔细想了一下,问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 “南洲山!” “啊,我好像真的来过,是不是走过山顶,下面有一个庄园,是个民宿?”林策文使劲地回想小时候的事情。 “哎?阿文真的来过?”银湖有些欣喜地走回来,随后扭开矿泉水瓶盖递上去。 “嗯,小时候跟父母来的,在那里住了半个月,还在这山头迷路了呢。”林策文像是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了笑,“后来遇到一个不爱穿裤子的小孩,他把我送回去了。” “真的呀?我小时候还在这座山里遇到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可漂亮了,最后我把她送回去了。”说着,银湖仰头饮了一大口水。 嗯?! 话刚落音,两人面面相觑。 “那时你几岁?!”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7岁,”林策文赶紧说,“外公说我7岁有劫,需要去山里化一化,父母就带我过来了,我记得我当时是看到一个很漂亮的白色狐狸,就跟着跑进山里,后来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呃,你当时是不是穿着一个粉色的公主裙,齐肩的头发?”银湖心里一凛,连忙问道,“然后站在一棵凤凰树下唱一闪一闪亮晶晶?” “啊?!!”林策文愣住了,“那个穿着和尚服光着pi股的小子,是你吗?” “——不是!!”银湖又喜又气地矢口否认,“你不是男的吗?为毛穿着女孩子的衣服?” “外公说要避开一些东西,呃,其实我也不太懂。”林策文哭笑不得地反问,“那你为什么不穿裤子,还光脑袋,整得像个小和尚一样?” “那时我还不到四岁好不好?!!”银湖不满地嚷嚷了起来,“因为长得太好看,成天被三姑六婆说闲话,我爸干脆把我剃光头了!上小学的时候,校长亲自上门说服我爸才留的头发。” “原来我们小时候就见过啊,怪不得一直觉得你很眼熟。”林策文突然有些感叹,“外公说的对,缘,真是妙不可言。” “……”银湖却是有些羞赧,又有些窃喜地盯着林策文看。 “怎么了?”林策文有些困惑。 “没事,走吧,白月光!”银湖温柔地牵起林策文的手掌,比他略略小上一号,十指相扣的时候,那人的手几乎全部被他包住了。 “啊?什么白月光?”林策文顺从地跟着走上去。 “你应该感谢你小时候就有一副好嗓子,我以为是仙女在唱歌,我妈烤好的鸡都没来得及吃,屁颠屁颠就往山上跑了。” “……”林策文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想起池阳所说的银湖想要成为星星的理由,顿时红了双颊,“所以,你想要成为最耀眼的明星,是为了,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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