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泽旭僵住了,静静地望着那双深邃而幽深的黑瞳,那清澈的瞳底里,倒映着自己有些恍惚的神情,里面倒影着一个披着盔甲的男人,刚毅的脸庞上,挂着如阳而温柔的笑靥。 他莫名地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艰难地开口:“你,你在通过我,看着谁?” 池阳愣住了,发白的唇都忍不住颤动了起来,原本控制得很好的眼泪,顿时哗啦地全部涌出来。 心口却也越发的疼痛,疼得他忍不住捶着胸口,弯下腰。 “喂,你——”易泽旭心里一疼,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双手扶住了对方的双肩。 “呐呐,不要管我,你,你回去,你回去!”池阳猛地意识到什么,他苍白着脸,奋力地推开易泽旭。 易泽旭本能地觉得不能坐视不管,干脆伸手,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池阳疼得无力挣扎,缩在易泽旭的怀里,苍白的脸上,豆大的冷汗。 易泽旭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转身就要去找药箱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没问对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着急地转身时,原本在沙发上的人,竟然,不见了!! 他心里一慌,转身就朝门口跑去,刚到门口,电梯已经在下降了。 这么快?! 易泽旭都惊住了。 门外密码锁噼里啪啦的声音,银湖骂骂咧咧地一把拉开门,池阳便直挺挺地摔进了他怀里,浑身冰冷的一片。 “……”银湖见状,二话不说,扛起人就往浴室跑,还不忘喊林策文,“阿文,帮我去冰箱拿冰袋过来,越多越好。” 林策文顿了一下,立刻跑去厨房,准备带冰袋过去,可是门又在响了。 浴缸里放满了冷水,而池阳的身体开始冰得彷如腊月的寒冬,银湖皱着眉头,有些着急地扭头喊着,“阿文,冰袋呢。” “给,给!”林策文匆匆忙忙跑进来,半蹲在地上,看着瑟瑟发抖地把自己缩在水里的池阳,有些困惑,“看上去很冷啊,为什么还要给他加冰?” “他体内很热,越热他会越冷。”银湖回答得干净利落,“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晚点我跟你解释,你去帮我推客厅那个制冷风扇过来。” 林策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是也没多想,直接就跑出去。 易泽旭站在浴室门口,望着浴缸里的池阳,心口沉重得有些透不过气。 “盐,对了,阿文,把家里的盐都拿过来,海盐!”银湖想到什么,扭头就喊,然后发现站在门口的易泽旭,立刻冷下脸,“你来做什么?” “他,他怎么回事?”易泽旭抿了抿嘴,想要往前一步,却硬是停下来了。 “没事!”银湖一眼就看出来了,能让池阳萎靡成这德行的人,就是这家伙吧。 “旭哥,别担心,阿银会处理好。”林策文抱着一兜的海盐,推着制冷风扇进来。 易泽旭没吭声,也没打算离开,他眼巴巴地看着银湖熟练般地朝水里撒盐,开着制冷风扇对着池阳吹。 不明白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明白心口有一丝疼痛是为何? 更不明白自己此刻为何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想法,强烈得他想要抱住那个人……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银湖这一连串的操作,池阳竟然真的缓过来了,呼吸也不再急促,作为人的理智,总算回归本体。 他缓缓地从水里探出头,而半遮掩的浴帘却挡住了他部分视线,只看得见浴缸旁半跪在地上的银湖与林策文。 “好点了吗?”林策文担忧地问道,“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他这个问题,去医院没用。”银湖替他回答了,“搞不好会被抓去研究。” “呐呐,阿银,我总算知道了,”池阳的双瞳依旧有些涣散,被盐水浸泡着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苍白的唇略略发抖,“找不到的时候,一直想要找到他,可是找到的时候,却发现,还是不要找到他才好……” 站在浴室门口的易泽旭愣住了。 莫名的一股烦躁袭上心头,他大步往前一跨,拉开浴帘,略带怒气地瞪着池阳:“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还在,滚出去!”银湖护短心切,就要站起来推人,却被林策文搂住脖子,硬生生拉了出去,“阿文,你放手!” “阿银,他们的事情得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可干涉!”林策文几乎使劲力气才把人连拖带拽拉了出去,“听话,把时间让给他们!” 池阳的眼神依旧涣散,仿佛没有看到易泽旭,也没有听得见,自顾自地呢喃着:“呐呐,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拔掉情根了,可是为什么还会对你思念至今?要是不要心动就好了,太疼了……” 一边说着,豆大的眼泪扑哧扑哧地落了下来,看得易泽旭心里一紧,半蹲了下来,忍不住探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池阳冰冷的双颊。 依旧摁住心口的池阳缓缓地回头,目光依旧涣散,却是对着易泽旭委屈巴巴地落泪:“呐呐,我想回去了,我想回到过去了,那时,我不懂何为心动,只知道喜欢到处搜罗珠宝,只知道都城的红烧狮子头好吃,江南的竹叶青好甜,可是心动之后,这世间万物,怎么都不及你……” 易泽旭听得一阵心痛,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探入水里,抱住了湿哒哒的池阳。 “你,你在跟我说吗?”易泽旭只觉得喉头一紧,莫名的一阵醋意。 可是,池阳没有回应他,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仿佛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听到池阳的哭声,银湖反而没再执意要赶走易泽旭,干脆把自己甩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生着闷气。 “怎么了?”林策文微微抬眸,看了看浴室门口,又看了看银湖,干脆走向银湖,还是先哄自己的心上人。 “没什么,虽然知道那厮有时候会神经质胡言乱语,但是总觉得,呃,就是可能他觉得我不可信,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啊?!林策文恍然,原来如此。 “那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打从有记忆就认识了,从小到大基本都呆在一起,这家伙算是我的启蒙老师,好事坏事都是他教出来的,天天往我家跑,蹭饭蹭床,就差没蹭爹娘了,他家里就一个老头,说爹娘没了,我妈就成天把家里的吃的用的给他搬过去,最后老头嫌麻烦,竟然直接让他在我们家住下了。” 啊,池老板这么可怜的身世啊! 林策文都惊住了。 银湖摸摸索索地把林策文的手牵上,目光却望向浴室,干咳了几声,提高音量:“他虽然做啥啥不行,但是运气贼好,好像做什么都能赚到钱,但是也存不到钱,几乎都花在找人上了,找的谁我也不晓得,成天神神叨叨的,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却成天愁眉苦脸,都不知道他到底要闹哪样?” “他要找的人,或许不是我。”易泽旭抱着湿漉漉的池阳站在浴室门口,池阳仿佛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易泽旭的眉眼里,有些许疲倦。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银湖抬眸冷冷地望着他。 “他在找他的爱人,但是,我不是。”易泽旭抿了抿嘴,有些冷漠而烦躁地回望过去。 “刻到灵魂里的爱人,一眼便是万年。”银湖毫不客气地盯着对方,“跟你长得像的人,虽说不多但也不少,只有你的出现,让他悲喜相交。” “但是,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的话为什么会跟过来?” “……”易泽旭张了张嘴,突然无法反驳,这种堵住心口的情绪令他有些烦躁。 “旭哥,我来吧,你回去换件衣服,省得着凉了。”林策文识相地走过去,想要抱走池阳,易泽旭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林策文愣住了,他自己也愣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易泽旭也被自己的本能搞懵了。 银湖看在眼里,冷笑了一下,疾步走过来,硬是从易泽旭的怀里抗走池阳,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语,直接抗回卧室。 林策文静静地望着易泽旭,轻声道:“等他醒了,我看看能不能问出他在哪里见过你,好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因为我也不太信。”易泽旭抿了抿嘴,眉头轻皱,“我在他眼里看到一个像我的人。” 林策文有些困惑。 “算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易泽旭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有些倦意,“自从遇到他之后,当真没一件事是顺利的,我这两天搬走吧,不见的话或许会好一点。” “啊,这样啊,你不问问他原因吗?” “……不想知道了。”易泽旭抿了抿嘴,甩甩身子,有些狼狈地离开了公寓。 林策文皱着眉头,略有所思。 【作话】 楼下的蓝楹花跟鸡蛋花都开了,这几天连续下雨,一路上全是落花,我打着伞,捡了一地的落花带回家,铺满了整个房间。 虽然这个故事没什么人看,但是不影响我嗅花的芳香。 嗯嗯,今天也是个美好的一天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贪念 楼外半空一朵厚重的白云之上,依旧带着面具的大司命白晓皱着眉头,看着掌心里不断闪现的文字,低声道:“饕餮与麒麟王的命数,尔等不得干涉!” “可是,老饕过得太惨了呀,师父,”一脸稚嫩的少年,揉了揉脑袋,有些委屈,“您断了他与天界的联系,又让他去寻回麒麟王,还得彻底断了他们的红线,您,您这不是为难老饕吗?” “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谓的放下是要全心全意接过来,才能够彻底放下,要不然,两手空空,他要放下什么?老饕依旧在逃避与麒麟王的缘,依旧不能悟得个中缘由,这是他的劫,也是麒麟王最后的倔强。”大司命抬手敲了少司命的脑袋,“另外,不要跟冥王那只黑猫混在一起,此次下凡是为了带你修行,不是让你们到处搞破坏。” “黑猫?什么黑猫,听不懂师父你说什么?再说了,我可是在行侠仗义,哪里在搞破坏了?!”话刚落音,少司命脸部扭曲,腹部一阵疼痛,“师父,师父,我错了,我错了。” “身为少司命,不得过度共情凡人,破坏人间规则,否则你的心永远也修不掉,还会背负他们的命运,提前遭受天道力量的反噬!” “可是,师父,”少司命苍白着一张稚嫩的脸庞,挣扎了一下,“为什么厄运非要挑苦命人?” 面具底下的大司命,是冷酷无情的语言:“倘若你站在因果之上看这凡人的命数,便会得知,为何他们会在此世历经苦难,所谓因果,便是如此,种善因方能结善果。” “可是,他们这一世——” “我说过,身为神者,断不能以一世来定论凡人的因果,天道喜欢以一个轮回来判定凡人的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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