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可是足足转了八次才得了这么一头。 周围人倒觉得他运气挺好,纷纷嚷起来。 “小伙子运气不错!” 老爷爷很快做好了凤凰,一样的神采飞扬,金光闪耀。 洛听潺一手小老虎棉花糖一手金凤凰小糖人,用胳膊肘拐濯月一下,鼓动他:“去试试?” 濯月似乎有些意动,慢慢上前,在桌前停下,格外好看的手指碰上转针前端,往下一弹,转针开始旋转。 几圈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不偏不倚停在了腾云驾雾的大金龙前面。 有人欢呼起来,似乎在为他们的成功而喝彩。 洛听潺笑着凑上去,夸赞:“真厉害!” 沉默寡言的摊主爷爷也掺了一脚:“年轻人运气不错。”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苍老的眼睛里浮现一丝惊艳,不过见惯世事的他很快收敛了这份惊艳,转而乐呵呵地问:“是要龙还是其他什么?” 规则上,转到大金龙可以拥有指定形状的特权。 濯月垂着眼睛,目光仍旧停留在转针的尖端:“什么都可以吗?” 老爷爷:“都可以。” 洛听潺好奇地看着男人,想知道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糖人。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因为濯月指向了他,他的眼睛看着摊主,目光那样冷静又那样深沉:“我想要一个这样的小糖人。” 他收回手指,转身面向少年,征询似的问:“可以吗?” 低垂的眼睛和抿紧的嘴唇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向主人讨食的骄傲猫咪。 惊人的美貌为此增添了些许风情。 一只骄傲而又美貌的猫咪爱娇地向你讨要东西,你能拒绝吗? 反正洛听潺不能,他想,即便是他最宝贵的收藏,他也愿意为这一低头双手奉上。 每天都在更变态一点。 洛听潺心中叹了口气,口头上却半分不慢。 他微笑着应道:“当然可以。” * 糖人到手,已经到了可以用午饭的时间,连着吃了好些糖葫芦、棉花糖和小糖人,难免口里有点腻。 正好路过一家茶楼,洛听潺就拉着濯月进去了。 他在询问过濯月的意见后,选择了二楼靠窗位置的包间。这里视野极好,能将一楼大堂的景象清晰地收入眼底。 洛听潺点了庐山云雾,濯月随他。 没多久,一身藏蓝旗袍身姿绰约的侍茶女端着托盘走进了包间。 侍茶女聘婷秀美,动作柔美婉约,素手轻轻抖动,肥润嫩绿的茶叶落入杯中,氤氲的水雾中,一盏汤色清澈明亮的好茶徐徐而成。 掂起茶盏,轻抿一口,醇厚香凛,味甘持久。 洛听潺靠坐在椅背上,享受地眯了眯眼。 侍茶女微一弯腰,无声退出了包间。 洛都真是个好地方,洛听潺心中感叹。 这时忽然从底下传来喧哗声,凝神一听,原来是茶楼准备的午间节目要上场了——说书。 再一看,一楼大堂中间处却是修了一座高台,原本洛听潺还在好奇其用处,现在到是不打自招了。 如今的社会,科技发达,读书app几乎都配备了语音诵读,还有专门的听书软件。 说书人是种比较古老的职业,洛听潺还没见识过,今天也算开了眼。 只见那说书人一身旧时读书人的灰白长袍,登上高台,醒目一拍,锐声道: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诸位明公、老少先生,你们大家稳坐排行,看说书的在下,推开那凤凰木栽种的大山,磕开那耸入云端的高楼,说开那屹立山巅的古寺,揭开那亘古流动的徊因河,给大家说唱一段,消愁解闷一回。” 话落,便有掌声响起,在座的各位听客都十分捧场。 洛听潺也奉上了掌声。 前面几句都是套话,他听得倒也饶有趣味,后面字词此里带入了不少当地名胜,便愈发感兴趣。 恰好,这些地方都是洛听潺接下来要打卡的目的地之一。 就一边品茗,一边放了七分心思往下听。 略带沙哑的嗓音给人一种沧桑的韵味,将洛听潺徐徐拉入一段娓娓动听的故事中。 他讲凤凰山的变迁,讲遮星楼的壮阔,讲迦叶寺的由来,讲徊因河的传说。 不知不觉听入了神,一声醒木拍桌的闷响惊醒了聚精会神的少年,只听说书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慢慢道:“洛都因这些雄伟瑰奇的建筑闻名世界,可她的建立却无人可以参透,连最详实的古籍也无从记录。这样一座宏伟的古城由来已久,翻遍史书却寻不到源头,许多专家学者为此废寝忘食。” “各位看客是否存了几分好奇之心呢?” 还别说,听说书人这么一问,洛听潺还真挺好奇的。 “说书的在下,下面要讲一个民间流传的说法。” “相传,在隋与唐之间曾存在过一个庞大的王朝,延续千年之久,修建了辉煌雄壮的洛都作为王国的心脏。可王朝的主人犯下了一个弥天大错,由此引来了天罚,域外而来的仙人斩断王朝气运,抹除了这个强大繁盛帝国的时间,于是,人们消泯了她的记忆,历史上也无从记录这样一个辉煌国度的存在。” “只剩下坍塌的建筑仍然屹立。不久之后,四散而饱受折磨的百姓建起了一个新的崭新王朝,后面,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故事了。” 这样一个一看就不靠谱的故事引来了听客们的嘘声一片,也有那执着的人,偏偏要问上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说书人醒木一拍,神秘地眨眨眼:“古来传闻千八百,说来说去真假不由人,看官,您说呢?” 话罢,施施然离开了高台。 另一个候着的说书人走了上来。 洛听潺却没心思听了,他还琢磨着说书人最后讲的那段传闻。 又是仙又是什么气运的,听着就不靠谱,不说一段史实了,连现在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可这心里总有些放不下,大概是前面关于遮星楼的几段传说讲得太传神了吧。 神话生成和演变都有一定的社会基础,就像女娲造人时基于当时人们对生殖和土地的崇拜。 那么这样一段简直可以说是胡编乱造完全没有事实依据的传说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完全的胡编乱造吗? 而那传闻中王朝的主人犯下的弥天大错又是什么?竟引来如此残酷的惩罚? 洛听潺琢磨着,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各种千奇百怪的神话传说什么没有,他却独独好奇这一个。 几分好笑间,看到一旁悠悠品茗的男人,不由问道:“濯月,你觉得呢?” 濯月缓缓放下茶盏:“什么?” 洛听潺说了自己的思索和想法,想问他觉得是真是假,又觉这个问题太白痴,转而换了个说法:“这个说法,你信吗?” 濯月是一贯的眼睑微垂,似乎他总是这样,言辞简单,情绪寡淡,几乎不与人对视,却又那样认真的回答和应对少年的一切疑问和要求。 “你信,则为真。” 他纤细美丽的指尖轻轻抚过青瓷茶盏冰凉的前沿,声音很淡,浓黑长睫在眼睑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莫测。 “不信,则为假。” 洛听潺无言。 第9章 怎么不吃 后面上台的说书人讲的是老套的富家小姐爱上穷书生的故事,洛听潺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倒是一口一口啃完了小老虎和金凤凰。 茶也喝了,书也听了,准备拉着人离开时发现小兔子棉花糖,和白衬衣蓝色长裤眉眼温柔的小糖人,还捏在男人手里。 洛听潺:“不吃吗?” 濯月摇头:“会坏。” 可你不吃,还是会坏啊。 洛听潺看着被小木棍支撑着的小兔子和金凤凰,炎热的天气加速了糖块的融化,这让它们的边缘变得有些粘稠模糊。 “坏了再买呗。”他微微笑起来,说得轻松又自然。 将全身变得粉红像是在害羞的小兔子往男人唇边推了推,“尝尝?很甜的。” 濯月看着少年,似乎被说动了。 片刻后微微一低头,淡色的唇凑近,挨着小兔子长耳边缘蜻蜓点水似地轻轻抿了一下。 那一块粉白漫开红色,给那淡色的唇沿也浸染上了颜色。 男人的眼睫颤了一下:“很甜。” 小白兔变得不再完整,右边的耳朵上多了一块小小的瑕疵,但似乎看起来反而多了几分鲜妍的光彩。 * 玩笑过后还得继续后面的旅程,他们今天可是有任务的。 洛听潺边走边和男人说着:“两天后就是天缘节了,我在网上看过以往的节日图片,那天可热闹得很。我们也得早做准备才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可不能错过。” 濯月:“嗯。” “你去年是怎么过天缘节的?”濯月升起了一点好奇,说到后面更加兴致勃勃,“装扮成什么去的?说来我参考参考?我还没想好具体的形象妆容……” 濯月:“没去过。” 洛听潺:“嗯?” “一次都没去过?” “没。” “啊,这样……”洛听潺看一眼身边的男人,玩笑似的说,“那我们今年好好过一次吧。天缘天缘,天赐姻缘,说不定就赶上趟了,哈哈。” 濯月:“嗯。” * 两人逛了许多的服装店,现代潮牌,古装服饰,左挑右挑,他自己倒是很快选中了一款颇具魏晋风格的,月白色绣云纹广袖长袍。 但濯月的衣服左挑右挑,穿什么都美成一幅画,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眼看太阳西坠,洛听潺和濯月从一家店里走出来,他在路边的贩卖机里扫了两瓶矿泉水,递给男人一瓶,一瓶自己旋开瓶盖喝了几口。 感叹:“幸好我多预留了两天时间,走完这条街剩下的几家店,还找不到,就明天去西边的那条街吧。” “我知道一家店。”濯月接过水,手指轻轻摩挲瓶盖边沿,说,“或许那里有你想要的。” * 那是很僻静的一条巷子,沿街的店铺几乎都关着门,偶尔有半敞着的,门口或坐或倚墙的店员也哈声叹气,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零星有人走过,他们也不招揽,半点不在意店里生意冷清。 走到巷子深处,男人在一家朱红漆成的门扇上敲了三下。 先敲一下,停顿几息,再连着敲两下。 吱呀一声,木制的门从里面打开,先出来的是一个黄茸茸的脑袋,然后是身体。 青年穿一件穿白T,胸前印骷髅图案,双手环胸倚着门,哈欠连天的,语气很不耐烦:“谁啊,死了爹是咋的?说了白天不做生意不做生意,听不懂人话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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