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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

时间:2023-08-29 03:00:30  状态:完结  作者:独惆

  姜湘循着声音抬起头,正好望进对面之人的眼里。

  对面的人原本带着笑望向鬼差,一句“无常大人就别打趣我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在瞥向姜湘的余光中骤然愣住。

  他的口张了又张,在对面人的脸上看了又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言语无法表达他的情绪,于是他扯着嘴角要笑,却又在下一秒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一幕呢?

  仿佛她还是当年那个满心欢喜要嫁给心上人的小姑娘,没有死亡、没有仇恨、没有日复一日困住她的深宫,也没有不见天日的孤独。她只是欣喜地沉睡在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如今乍一睁眼。

  ——心上人就在她眼前。

  地府里有一个百年来的大傻瓜。

  每一个鬼都认识他。

  他早早的就因为悲伤过度身殒,来到地府后却不肯投胎,也不肯喝孟婆汤,整日就站在奈何桥头前,跟孟婆一起看着这地府来来往往的鬼魂。

  鬼差赶不走他,无常劝不动他,后来连阎王都亲自来了一趟,可这鬼就是铁了心,哪怕要被扔进油锅里也不肯转世投胎,忘记前尘过往。

  这鬼一介书生模样,看着文文弱弱的,却是个性子执拗的,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在奈何桥前站一整天,就是嘴里神神叨叨地呢喃着:“我在等我娘子,我们约好了的。”

  久而久之,地府里的鬼也都知道,这位叫任良风的公子有一个极其恩爱的娘子,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他二人没能等来白首以沫,生前约定好了要在奈何桥前等彼此,一起去投胎。

  可是听过他讲述的人都会叹一口气,不说缘由,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死在任良风前面的人,怕是早就来过了地府前往了轮回,哪怕你在这里等上千年万年,又如何能等到一个早就把你忘了的人呢。

  任良风不听。

  他就像是一个缺了一根筋的傻子,除了他口中的娘子,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值得他在意。

  一年又一年,十年又十年。

  地府来来往往的鬼换了又换,多少有心结的鬼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放下了一切,前往了轮回。

  唯独任良风。

  他一点都不像他的名字,他做不了来去自由的风,反而成了一块屹立不倒的石,任凭时间再怎么流转,他都笨拙的、坚定的等在原地。

  等一个谁都觉得不会再相见的人。

  而这百年来也鲜少有鬼知道,任良风要等的这位娘子,其实从未跟他拜过高堂。

  他的小新娘死在了嫁给他的前夜,死在了憧憬却无法实现的梦里。

  死了一百年。

  这一百年星河斗转、沧海桑田,任良风守在奈何桥前,见惯了生死,看淡了人心,也见识了太多誓言如烟灭。

  人人都笑他傻,笑他痴。

  任良风总是云淡风轻地摇摇头,然后丝毫不改地站在桥前。

  可就在这百年后的这一天。

  平淡的像一汪不会流动的水的这一天。

  有人从生死的交界处出来,还和当年一样爱冲着他笑,眼里却含了一汪汹涌流出的水,喊他道:

  “书呆子......”

  那个姑娘一如他百年前初见她时笑的那般明艳,戴着夺目的朱钗,一摇一晃,奔进他百年来思念如注的海里。

  芳华乍现。

  一如当年。

  姜湘眉梢带着笑,眼底却是止也止不住泪意。她站在原地喊任良风书呆子,那个书呆子就裹挟着风跑来抱住她。

  死死地把她抱在怀里。

  他们是百年来日日夜夜放在心上作疼的朱砂痣,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故人,是不需要怀疑也不会认错的人。

  可姜湘想,

  宰辅大人,怎么明明我得偿所愿了,心口却这么疼呢?

  原来百年来的执念得到实现时,人最大的感受不是快乐,而是难过。

  仿佛那些看似无忧无虑早已释怀的面具被人一把扯下,只留下内里那个苦了许多年,却连哭都没人哭的自己。

  于是这个百年来仿佛已经强大到无坚不摧,甚至已经可以保护别人的女鬼,像是一个摔倒被人扶起来揉了一把头的小姑娘,在心上人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很难过。

  但这难过却又是欢喜的难过。

  “桥头马上遥相望,一见知君即断肠。”

  可她的郎君却守着一句随口的誓言,方方正正地等了她一百年。

  “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

  百年前御花园里的那支秋千一起一落。

  喀哒、喀哒、喀哒作响。

  然后停留在他们相拥的桥头。

  这世上薄情人多,可也终有挚爱能为你做到。

  ——死生不弃。


第84章 番外五 段久x徐生 ①

  段久第一次真真正正看到鬼,是因为无意之间翻到了很久以前家里存放的老物件——一个据说能破开阴阳看到鬼魂的阴阳镜。

  段久本是不信这种东西的,他也只不过是比嘴硬的皇帝多信了一点鬼神,但也只多信了一点。若不是他的伯乐兼挚友宰辅大人以魂魄的方式存在于世,并且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是绝对不会相信鬼魂徘徊于世的说辞的。

  所以当他半信半疑地戴上阴阳镜一转头,视野里凭空出现一高一矮两个人时,他属实是有点惊诧的。

  但段久没有把这点惊诧表现出来。

  他只是取下阴阳镜看了一眼,确定真实的场景里实实在在没有这两个人后,又不动声色的重新把阴阳镜戴了回去,打量着眼前这两个......看上去真的很像人的小鬼。

  鬼原来也是会有不同的。

  这两个小鬼一个软乎乎的,看上去是个心智未开的幼童,只呆呆地站在原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玩。另一个......嗯......看上去似乎不是什么脾气好的性格,整个人......啊不是,整个鬼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看过来,也说不上来有什么情绪。

  让段久感觉到不同的并不是两个鬼的样貌性格,而是他们身上的形态。那位很小孩童样貌的鬼确实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若是能看见也只会当他是寻常人家的小孩。

  可那个瘦瘦高高面无表情立在一旁的鬼,身上却罩着一团黑色的影,尤其是心口的位置,有流转的黑气不断从中冒出,瞧上去甚是奇异。就好像......原本属于心脏的那个位置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化不开的黑气和无法形容的阴森。

  段久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嗯,他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鬼。

  段久是个胆子大的,毕竟官场上数不清的的牛鬼蛇神看上去可比眼前这个还没他高的小鬼可怕多了。

  他拄着脸端详了一阵,心里还在盘算着到底是先把阴阳镜送去给陛下造福他亲爱的好兄弟,还是先留下来满足他自己对鬼魂之物的好奇心。

  突然,他对面那个看起来很凶的小鬼皱紧了眉,紧盯了他一阵,开口道:“你看得见我?”

  阴阳镜只能看得见东西,却无法沟通声音,但段久是个不走寻常路,喜欢研究奇门歪道的怪胎,对于口型辨别也略懂一二。他扶着镜架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最后呲的一声笑出来,自嘲一般的摇摇头,道:

  “不好意思,读唇形这项技艺太久没练有些生疏了,竟然没读懂,你能再说一遍吗?”

  说完段久又轻轻摇了摇头,笑了一句“我竟然在和鬼说话”,才低下头,带着一点笑问道:“不知道你和宰辅大人的状态有什么区别,这位......鬼,嗯......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官场里的敬语与打圆场并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通用,纵然朝野里总是暗地里说段久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谁鬼话的主,但真到了说鬼话的时候,段久发现,他还真找不出一个恰当的称呼来与眼前的鬼沟通。

  好在眼前的鬼也并不是朝堂上一个称呼念错了,就可以记恨你好一段时日的老大臣。

  那瘦高的鬼沉吟了一会,紧皱的眉宇松开,偏开一点眼回答道:“嗯,我听得见你说话,鬼能听见人说话。”

  然后他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最开始问段久的问题:“所以......你能看见我吗?”

  这回段久终于一字一句读明白了,他点点头,离那鬼走近了几步,指着眼眶上的琉璃镜说道:“托这小玩意的福,能看见但听不见。对了,公子如何称呼?”

  那鬼听到这话抬起头来,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才低下头答道:“......徐生,这是我弟弟徐楚。”

  不知道为什么,段久总觉得这位叫徐生的小鬼低头的时候显得有些落寞,好像自己没认出来他是件什么令人惋惜的事情。但段久没多想,他低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自己玩的开心的徐楚,又抬起头呢喃了一句。

  “徐生......徐楚......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般耳熟?”

  “啊。”段久在繁杂的记忆中猛然想起来,带着一点不可置信的惊讶问道:“你们便是宰辅大人口中的徐氏兄弟?”

  被前朝太子所累年少便死于荣安之手的徐氏兄弟。

  段久不想戳人伤疤,只能尽量轻松的把这一话题翻过去,露出一些和善的表情,像是哄着街边的孩子一样,伸出手要去揉一揉徐生的头。

  徐生没躲,也没像面对沈弃时那样冷冰冰地翻着白眼说一句“人怎么能碰得到鬼,你是不是闲得慌,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他出于某些感激和不知名的原因,站在原地没动,罕见的出现了一些茫然的情绪。

  段久当然是碰不到鬼的,他的手伸在半空就停了下来,微皱着眉心疑惑道:“我记得你......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怎么如今看起来,到好像比当年成熟了不少。”

  段久曾在沉香楼救过徐生一命,虽然他从来没放在心上,也是最近听宰辅大人提及才想起。但在段久的印象里,当年那个小孩瘦的就像一张纸,说一句弱柳扶风都不为过。关键是段久记得,那小孩应该很小才对,看上去最多十岁出头。

  伤痛可以改变一个人心境和外表,但一个人骨架生长的年龄却是改变不了的。而且听说人死后是会维持死前的样子的,但徐生怎么......看上去反而长高了?

  徐生偏过头,躲避着段久的视线,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死后的有些鬼是还会生长的,与在人世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死了的那些年岁也会附加在身上。”

  那时段久对徐生并不算熟络,于他而言,徐生只不过是一个多年前的故人,三分情分里都还有两分是客套与怜悯,实在谈不上什么交情。所以即使他看出了徐生的有意隐瞒,听出了徐生话里的含糊其辞,他也并不想深究。

  说到底,这不过都是徐生自己的事。段久很有分寸,也足够淡漠。

  事不关己,实在没必要耗费心力去好奇。

  所以后来段久总是想,若是当日,他不带着戒备与官场上习以为然的冷漠,若是他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徐生会不会对他如实相告,会不会说出自己是一个随时会消散的厉鬼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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