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神果然很有用,我的儿子在三年前回到了我身边,而且只用了三年时间就长到成年了,我们现在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大婶情绪越发高涨。 安诺心情就越往下降。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梦中能看到他的鬼童,恐怕就是大婶口中的“儿子”。 短短三年就成年,肯定不是人类。 是邪神赋予她的邪祟罢了。 大婶向他坦白的越多,就是越不打算让他好好走出这扇门。 果然,下一秒她就突然伸手将原本儿子一直紧闭的房门猛地拉开了。 安诺见状不妙,直接像条灵活的小鱼一般从旁边蹭过,速度快到让他来不及抓住。 房间里一片昏暗,厚重的遮光帘把最后一丝光亮都遮住,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只是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从里面传来。 里面本该没有人的,现在却发出了这种奇怪的动静。 安诺小脸有些发白,他并不是毫无目的的逃窜,而是看准时机跑到了男主人的背后,一把将轮椅转向正对着她。 男主人眼眶发红,恐惧的看着自己疯癫的老婆,同时还藏了痛苦心痛在里面。 “赫!赫赫......不......” 他十分卖力想张口说话,居然真的让他吐出了一个字。 三年时间,他亲眼见证着自己老婆逐渐疯魔。 他腿脚不便,从来没有一次进入过那个庙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答应和自己重新开始的老婆在三年前开始愈发古怪。 先是带了个奇怪的“人”回家,硬要说那是他们的儿子,到后面言行愈发疯魔。 也许这是老天对他当初没在车祸中保护好孩子的惩罚。 他无法言语也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照顾那个所谓的孩子,直到变成现在这不可收拾的下场。 和怪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已经快被吓出病了。 安诺:“你不要乱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他的手心都有些冒汗。 掐住了男主人脖子的手,实际上并没有使出太多力气。 他不可能真的杀死这个瘫痪的男人,只是在赌女人对他还有感情。 如果不是 对他有感情,怎么会愿意照顾一个瘫痪的人二十几年。 那孕妇失去孩子的时候,也才二十多,未到三十岁。 大婶现在的年纪都五十岁了,是真的照顾了他二十年。 虽然经常暴躁不满,可这点情谊总是在的。 更别说她的执念就是一家三口团聚。 那就不仅仅是儿子回到自己身边的,还要丈夫也活着。 安诺假装把手收紧:“让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他的猫眼黑沉沉的,此刻竟透露出几分平常从未有过的冷意。 冰冷得像是在注视死物。 怪谈特有的情感淡漠此时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仿佛那男人就是工具,只要大婶敢上前一步,就会毫不手软地掐死。 大婶果然不敢轻举妄动了,她心惊得看着安诺,觉得他和平常大不一样。 就在他们互相挟持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有人从外面一下子把门踹开了。 安诺眼睛一亮:“贺......!”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从那扇门外走进来的,只有一个人——兰奇。 兰奇神色焦急,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客厅内互相对峙的画面,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把身上一直备着的枪举起来:“别动!” 枪口对准了大婶。 大婶神色铁青着将手上的菜刀放下。 面对枪,身为普通人是不敢动的。 安诺松了一口气,他把手从男主人脖子上放下:“兰奇,是长殊让你过来帮我的吗?” 兰奇微微一笑:“对,那邪神居然从陆小小迷宫里跑出来了,贺队暂时被绊住了脚,我就马上过来了。” “幸好你过来了。”安诺走上前,指向了那房间,“容器好像就在里面。” 因为大婶被制服住了,他也就站得离他们近了一些,余光突然发现那枪不对。 之前在中学的时候,因为那班主任持枪试图行凶,贺长殊曾经当场教过他怎么用枪。 现在这枪怎么看,保险栓都是未打开的,根本不具有威慑力。 意识到不对的他刚想抬头,从背后就传来了一股强烈的撞击感。 兰奇直接将他推入了那扇半开的房门之中,眼神十分阴毒:“给我下地狱吧。” 他松开了大婶,两个人一起用十分恐怖的视线盯着房门渐渐关上。 而目睹了一切的男主人,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惊恐看着一切发生。 ... 房门轰的在眼前关上。 原本就黑暗难以见光的房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里面传来野兽一般的嗅闻声,安诺的手在墙上摸了摸,找到灯的开关后立马按下。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里面的邪物发出难听尖叫。 灯光照了下来,将邪物的丑态暴露得一览无遗。 那简直不能被称之为“人”。 它像条野狗一般坐在地上,身上漆黑蠕动,不是人类的□□,更像是一团黑色橡皮泥捏造的。 足足有两百多斤,瘫坐在地上的时候肉里好像所有污秽物都在流淌,而让安诺感到眼熟的是它的五官,和梦中时候一样。 像极了小孩子的随手涂鸦,黑漆漆的一片上,只有线条杂乱的两个圆充当眼睛,白色嘴巴裂开不变的诡异弧度。 “哥哥,我们又见面了。”它朝着安诺伸出自己短胖的手。“你来陪我玩啊。” 这声音还是宛若稚子,和那天在葬礼上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小孩子的声音雌雄莫辨,它当时还有点人形,穿着个小裙子,所以他当时也没听出来,这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从这个邪祟身上看出了它的真实想法。 它想吞噬了自己。 房间狭小,纵使他能跑也逃不掉,还是被抓住了手臂。 而被抓住后,他就像是被一团恶心粘稠的过期史莱姆粘住了,从手掌开始,被它一点点吸入。 邪祟张开口,声音从小孩子变成成年男性:“哥哥,我想变成你的样子,妈妈一定会很喜欢我的。” 安诺的半只手臂都被吸入了进去。 他闭了闭眼:“滚开!” 抬起脚挣扎着想去踹它,没想到反而把自己的脚给搭了进去,一下子整个小腿都被吸入它的身体当中。 邪祟拖着肥重的身体更猖狂了。 眼看大腿也要被吸进去,被从外面反锁的门再一次被撞开。 人还没有到,金色的光絮先到了,一下子犹如烈火点燃了邪祟全身。 邪祟发出惨叫。 【君临】! 安诺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谁的咒器能力,他惊喜抬起头:“贺长殊!” 男人锋利的眉眼带着暴戾,眉尾处还染上了一滴鲜血,浑身气场十分危险,杀气腾腾开口:“你说要谁陪你玩玩?” 他偏头看向安诺,眼底的怒气还没有全散,只是看到他平安无事,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光絮如烈烈大火在邪祟身上点燃,那邪祟被烧得痛苦至极,越来越缩小,把安诺又放开了。 这些美轮美奂的金色光芒,只有落在青年身上的时候是温和的。 安诺被金光团簇着,它们好像有了灵性,非常喜欢他,在他周围转了好几圈,确定身上没有受伤。 贺长殊神色松了松,他挥了挥手,手动驱散了这些落在周围的小金点们。 “对不起。”他摸了摸青年的头。 还有些金色光絮不愿意走,它们围绕在安诺身边,遵循着主人心里真实的想法,疯狂想蹭上来贴贴。 安诺摇摇头,看向身后那邪祟:“容器是它吗?” 那邪祟被光絮反噬得只剩下最后一点,居然像是一块污泥一般。 “儿子!我的儿子!!”大婶发了疯似的扑过来。 阿吉在身后拦也拦不住,他和陆小小正在一起制住兰奇。 陆小小有过警校的经验,有一手非常漂亮的擒拿术,哪怕兰奇是个比她高出不少的男人也完全拗不过她。 安诺看着她把地上那团淤泥拿起来,如获至宝重新抱在怀里。 “那不是你儿子,那是邪神用污泥捏出来的脏东西。”安诺提醒。 他丝毫不觉得大婶现在的模样可怜。 毕竟她刚刚是真的想把自己送入儿子口中。 “一团人形都不能拥有的污泥。” 他的眼睛太干净了,讲述事实的时候,毫不留情却又字字诛心。 女人抬起头和他对视的时候,一下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这是我儿子!它能变成人!只要吃个人就可以变成他的样子!” “他可以变成人!” 在她尖叫的期间,那团污泥开始吞噬她的手臂,竟是想吞了她的血肉。 而大婶在怔愣片刻后,眼底突然爆发出一阵光:“好,乖孩子,我的宝贝饿了。” 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吞掉,不仅不阻止,反而用另一只手抱着它,开始哼起了摇篮曲。 头发凌乱,看不清脸上表情,声音却非常温柔。 温柔到让人头皮都发麻。 “它不是容器?”安诺看着他们的反应,就知道是他想错了。 那所谓的孩子是邪神给大婶允诺的,是它自己制造出来的,自然成为不了容器。 安诺眼睛睁得很大:“那容器是谁?” 答案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一阵笑声从门口传来,被压制得死死的兰奇先是小声笑着,最后转变成了大笑:“当然是你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啊。”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叫王小志的小朋友吗?怎么连他的身体被当做了容器都没发现得了?” 陆小小用力:“闭嘴。” 贺长殊皱眉:“你被邪神洗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里杀意没散,就这样直直和兰奇对视而上。 不管是被洗脑还是催眠,作为他的队员做出这种事,这辈子也不会再被监管局录用了,他 会亲手将人送上审判庭......以被害者家属的身份上诉。 兰奇措不及防和他对上了视线,那金瞳因为怒气而紧缩成一道竖线,他从未见过贺长殊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是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心,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纵然是此刻脑子不清醒,兰奇也开始害怕了。 他浑身非常用力发着颤。 安诺赶紧扒着贺长殊的手臂:“王小志呢?” 他现在无心理会兰奇,也不在乎这个人类是为了什么想害死自己。 这样漠视的态度,也让兰奇恨意更深,好不容易因惧意产生的退缩念头再次猛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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