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蒋蔓大吼一声,吼得声嘶力竭,浑身颤抖。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同时看向大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安安又哭了起来,孟玉蕾摇了摇他,却顾不上他。她走向门口,死死盯着那两个女人。 “赶快走!”她忍着厌烦喊出来。 终于,军致明老婆将身上的包紧了紧,年轻女人看了眼孟玉蕾,又看了眼她怀里的安安,挽起军致明老婆的手臂走了出去。 孟玉蕾也顾不上会不会吓到安安,反手将门“哐”一声关上了。 门关上的瞬间,蒋蔓跌进沙发嚎啕大哭起来。孟玉蕾从没见过她那个样子,她把脸埋进沙发松软的靠背上,手紧紧扯着一只靠垫,哭到整个身体躬起来抽搐着、抖动着,像在用肉身承载那片痛苦的海洋。孟玉蕾把仍在哭泣的儿子放在沙发最里面,转过去抱住她,伏在她的肩头跟她一起哭泣,仿佛今晚所蒙受的羞辱与痛苦也成了她的一部分。 在儿子呜呜咽咽疲惫的哭声里,蒋蔓的哭声逐渐黯淡下来,像把一团火焰囫囵吞进肚里那般残忍。她缓缓转过头来,看了眼安安,用虚弱沙哑的声音道:“你哄哄他吧!” 孟玉蕾松开蒋蔓,当她把儿子揽进怀里时,他已经因为疲累眼皮打架了。她轻轻拍了几下,他两只小手抓住她的衣服前襟,立刻就睡着了。 “帮我拿下手机。”蒋蔓指了卧室。 孟玉蕾奉命,将手机拿出来。蒋蔓接在手里,将军致明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分别拉入了黑名单。操作完,她将手机扔在茶几上,皱着眉毛思考着,最后咬牙切齿骂出了“王八蛋”三个字。 “把他拉黑也太便宜他了!”孟玉蕾气不过,“离婚这种事情怎么能骗人呢?” “他随口一骗我怎么能信呢?”蒋蔓哼出一声来,“混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在这种事情上留个心眼儿!活该被人追上门来打!” “别这么骂自己,哪有人一辈子不被骗的?” “可是在这种事情上被骗太窝火了,除了把他拉黑,你连反击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听军致明老婆说,他不老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以前都不知道吗?” 蒋蔓眼里含着泪,委屈地摇了摇头,“我竟然会那么信任他,简直匪夷所思。” “这也正常,成熟男人骗骗小姑娘再正常不过了。社会上见得还少吗?” “我都三十多了,算什么小姑娘?” “对他来讲差多少呢?抛开年龄不说,不都是仰慕他的事业,敬佩他的成就吗?年轻小姑娘或许直接为了他的钱,你呢?不直接要他的钱,可是你想要他给你的资源,学习他的经验。区别大吗?” 孟玉蕾没想到她的话会突然激怒蒋蔓,她竟突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那就真他妈不要脸活该了!” “哎——”孟玉蕾忙抓住她的手,“我说这些话不是骂你,而是想要理解你。也许就因为你太过欣赏他在事业上的能力,所以把这份欣赏也带到了感情世界吧!” “我还记得上次跟你说什么实用主义爱情,呵,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蒋蔓冷笑道。 “打清醒了也是好事,早早脱身,及时止损。” “可太清醒了,再也没有比这会儿更清醒的时候了。” 蒋蔓含着眼泪靠向孟玉蕾的肩头。孟玉蕾看着她,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打从她发现蒋蔓与军致明在一起,她就强烈的反对过,可是感情这种事,反对又有什么用呢?飞蛾赶着要去扑火,你在旁边喊它,它会听吗? 她不由地想到史静,那个同样美丽的、对感情抱有侥幸且一意孤行的女人,也许生活中的随心所欲延伸到了感情上,所以她们才能这样忽视对别人的伤害,天真地将真诚的感情凌驾于一切世俗道德之上。难道她们没有意识到,过去琼瑶式的爱情唯上主义早都不适用了吗? 可是理性之外,同样是第三者,她讨厌史静,对蒋蔓却是深深心疼。不因为蒋蔓与自己亲如姐妹,也不止因为史静知道齐星辉有家室而不管不顾,蒋蔓却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受骗者”,而是从感情终结的方式上,史静一直不肯放弃,甚至拐弯抹角地找到孟玉蕾这里,而蒋蔓却能抽自己一个耳光,干脆果断,及时止损。 可是她的干脆果断里带了太多的痛苦。
第50章 决心出走 齐星辉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手机里响起了范经理的电话。他立刻猜到,他求职的事情被老东家知道了。 “星辉啊,于情于理,咱们也应该见一面。”范经理的口气像长辈。 “好,您定时间,我过去找您。” 午后的阳光有些阴郁,齐星辉坐在老东家楼下的星巴克安静地等着。对面就是他曾奋斗过的那幢楼、那扇窗,往事历历在目,让他心情复杂。 说到底,老东家对他还是不错的。刚从设计院跳槽过去时,竞争激烈的新环境也曾让他无所适从,可是董事长、范经理再到他手下几个员工,他们从各个方面给了他信任和支持。成绩是有的、烦恼也是有的,辛苦的付出让他获得了比设计院高出许多的收入,所以才能买车、买名表,偶尔给妻子买名牌包,送父母出门旅游,给笑笑报各种兴趣班。他也曾想过,会一直在这家公司,干到四五十岁,或许能爬到范经理的位置。那时候孩子都大了,如果公司发展得好,或许能拿点儿股份,每年靠着分红就可以保生活无虞,他便可以带着孟玉蕾去世界各地旅游,静下来享受生活。 可是平安顺遂的愿景突然就被打破。至少此刻,一种破碎感依然在齐星辉的大脑里挥之不去。于工作、于生活,以前像孙悟空被他握在手掌心里,可是现在,全都跳了出去,只剩他手心空空,不知路在何方。 “星辉。”范经理突然从后门进来,拍了齐星辉的肩膀。他还是从前的样子,宽厚却精明。 “范大哥。”齐星辉起身致意,想用称呼来告诉他这算得上私人见面。 范经理摆摆手,坐在了齐星辉对面。 “瘦了。”范经理道,“精神看起来还可以啊!” 齐星辉笑笑,不置可否。 “也没见你来报销医药费。” “都已经离职了,就不给公司添麻烦了,社保也可以报销。” “那就好。” 范经理微微点头,目光显得犹豫。 “要不要喝点儿什么?”齐星辉指了柜台,半个身子都站了起来。 “不用。”范经理点了下巴,“你坐,我跟你说会儿话就走,一会儿上面还有会。” 齐星辉缓缓坐了下去。 “我不该从别人那里知道你在到处求职。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这——” “因为史静吧!”范经理直勾勾看向齐星辉,“你们的事儿其实大家都知道。” 齐星辉惊得浑身一颤。大家是指多大的范围?具体又知道多少?他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史静,我已经让她走了,你知道吧?” “您让她走的?”齐星辉有些吃惊。 “你们两个,我当然选你,这还有什么说的。她起初不愿意,后来我主动跟她谈的,最后谈妥了。” 齐星辉心里很不舒服,“这对她不公平。您让她回去吧,没必要这样。” “怎么?怜香惜玉了?” “不是,只是这让我在公司没办法立足了。” “就是为了保护你,我才让她主动辞职的。不过你放心,公司对她有补偿的。” 齐星辉低头不语,满腹心事。 “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回来。”范经理字字铿锵。 齐星辉终于等到了那句话,可是他却无法面对。手机就在自己眼前,屏幕上是两个孩子的照片。 “谢谢您,但是我没办法回去了。同事都认识,大家议论纷纷,工作也不好开展。” “嗨,这算什么事儿!只要你老婆原谅你了,管其他人说什么呢?” “关键是,我老婆也没原谅我啊!”齐星辉苦笑。 “啊?”范经理反而诧异起来,额头假发刘海还跟着抖了抖,“这种事情,你老婆不至于吧?上次去医院见过她啊,感觉也不像不讲道理的人嘛。” “您认为她不讲道理吗?”齐星辉诧异。 范经理面带微笑,“不瞒你说,如果史静没骗我,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离开之前,你手上工作都没了结就突然要休年假,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不像你的风格啊!史静一解释我才明白,原来是她替你请的假。你没去是对的,你这场病生的时机也是很微妙,也算对你的一种保护。既然没什么事情发生,你老婆又是何必呢?” “背叛并一定是实质的行为,而是那些谎言。” “唉,我都五十岁人了,见过的夫妻也比你多多了。要我看,这两口子过日子,哪能什么实话都说的?有时候撒点儿小谎不也是为了对方好吗?我要是真不在乎你,我费那劲干嘛?再说了,男人在外面打拼多不容易,什么活儿都得干,什么人都得见,什么脸都得看,哪像她们女人,在家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孩子管一管,地拖一拖,吃喝不愁,无忧无虑。你说咱男人那么不容易,要真有艳遇,那也是老天爷赏口糖吃,吃完乖乖回家得了呗,只要没闹着分家离婚,有什么可闹的?” 齐星辉听着,眉头越皱越深。他以前从未和范经理过多地讨论过家庭生活话题,此刻听他的话,像面对一个陌生人。那个他敬重的、对下属关爱提携、让他深以为幸运的直属领导,大脑里竟是这样扭曲的家庭观念! “范大哥,我不知道嫂子听到您这些话怎么想,但我实在不能苟同。这阵子我在家里,亲眼看着我太太忙,她出门的时候,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我想以我的亲身体验告诉你,当家庭主妇并不只是管管孩子、拖拖地那么简单,拖拖地也许简单,但管孩子一点儿也不比您管一个团队来得容易。除此之外,你还要做饭、洗衣、整理、打扫,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若非您亲身体验,永远不会明白它有多琐碎,有多麻烦。除此之外,还有老人,当我生病在家的时候,我妈突然住院,我老婆一个人忙里忙外,一大家子人全靠她来撑,我都不敢想像,她要是倒下了,我们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 齐星辉原以为用真情实感能换来一些理解,可是范经理却大声笑了起来,“哎呦,怎么生一场病成了妇女之友了?看来你老婆没少给你洗脑啊?” 齐星辉无可奈何,问道,“嫂子也是家庭主妇,您真的从来没有试着去理解过她吗?” “理解?我还不理解她吗?这些年,工资大部分都交给她,包、化妆品、首饰,美容卡一办就好几万,她想怎么买怎么买,我连头都没摇过,这还不算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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