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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和你在一起。”闻溢凑近他，哭得打了个嗝，气息也有点不稳了，“我会尽量不死的，我也没有想让你饿肚子，我可以把我的血给你，我每天存一点，每天存一点，一个月也可以存很多了。” 冀易斯皱眉，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升起莫名的火气，“你觉得不新鲜的血能有多好喝？” “可是，不会死就好了嘛。” “那你们人类整天研究这个研究那个，弄出那么多食谱来，不就是为了把食材变得美味？还十分注重食材的新鲜度，怎么到我这儿，就得把摆在眼前的东西放坏了才行？” “权宜之计呀，这样可以，可以不杀人。” 又绕回去了，冀易斯无话可说，闻溢有时候确实挺固执的，认死理，可冀易斯维持这个状态已经很久很久了，根本没有尝试过用他所说的方法，养个活体血液培养皿。 他嫌麻烦，因为实施起来并不容易。人总是十分脆弱的，别说连续抽血一个月，按照常理来说，怕是抽几天就虚脱无力，最多半个月就会出现供血不足的情况，身体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根本受不了，血液内所含物质也会出现问题。 一次性补给完成，不用整天面对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而且在药物作用下那人也能死得无知无觉，一次性抽血是快刀斩乱麻，接二连三地折磨才真的是没什么人道的凌迟。 况且，倘若人的食物腐败后会对身体有害不能食用，那么鲜血也是同理，通常来说，人类的血液在特定温度下可以保存一个月，但是，即便能保证一个人能挨得住一个月的抽血次数，并且抽取血液过程中所抽的血液健康程度保持不变，他也不能保证血液不会在保存过程中出现某些特殊情况变质坏掉，闻溢也不能。总之，直接杀一个人对于他来说是更为可取的方案。 “你还真是……”他想了想，决定不把蠢字说出来了，也不想再和他争论，“我懒得和你说话，你要是乐意，随便你。” “那，那我可以，吃东西吗？”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吃了，还是挺怕死的。 冀易斯说:“随便，爱吃不吃。” 随后就听到他嘟囔道:“哦，那还是，还是吃吧，不然抽血都没力气……” 冀易斯想了想，还是抱有闻溢取了昨天那人的血的希望，问:“昨天那个人去哪了？” “我对他进行了急救，然后把他带到了我哥那里，他……” “呵。” 冀易斯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他不会怀疑我的，我告诉他这人是我在路边捡的，他信了。” “我管他信不信，你他妈赶紧放了我。” 冀易斯已经可以想象到闻盼看闻溢时的眼神，一定是觉得自己在看一个傻子，不过这都不多问一句，足已经能够看出闻盼对闻溢的包容程度。 这倒是回答得十分肯定:“不行。” “……” 冀易斯无可奈何，被拴住也走不了，只能另谋计策，此时就直接不再理他，往床上一躺，担心着这个月没有血液补充营养，然后他又听到闻溢嘟囔:“不吃蔬菜，不吃小动物，还能吃什么呢……我，少吃一点……” 听起来确实很苦恼，很纠结。 这个时候，冀易斯不知为什么会忽然想到闻溢有一次抱回家一只受伤的小猫，那只橘猫腿伤了，全是血糊在毛上，闻溢刚抱回家他就闻到了血腥味，但这种血液的味道不同于人类，所以觉得特别恶心，下楼一看，闻溢把一只猫放在腿上，抱着它哭得稀里哗啦，然后正在给它处理伤口。 闻溢虽然不是兽医，但猫和人的伤口处理方式也大差不离，虽然人看起来笨，但他处理伤口的能力还是不容置疑的，冀易斯当时也挺惊讶，这人哭得肩膀都在微微地抖，怎么手却一点儿也不抖，处理伤口时又认真又努力，眼睛充满了怜悯，全身的细胞都在努力集中注意力，专注地清理血淋淋的猫后腿。 人类就是很可笑的生物，明明选择了残忍，每天掠夺无数的鲜活生命，却又要在某些时刻假惺惺地装慈悲，虚情假意地掉几滴眼泪。 后来那只猫被闻溢不舍地送到了宠物店，因为冀易斯不喜欢猫的味道。 如今听着闻溢在耳边嘀咕，冀易斯也觉得他实在是虚伪，虚情假意，他觉得他吃人的血没错，自然也觉得人为了活下去吃其他的生物没错，大家都是在遵循大自然的生存法则罢了，可人类的这份虚伪，还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态度，却让他十分不悦。 虽然眉头微微皱着，但他平躺着的时候容貌依然十分令人心惊，阖起的双眼没了令人骤然变冷的寒意，浓密的的眼睫很像厚厚的黑色羽毛重叠在了薄薄的眼皮之上，大概就是因此，覆下来就捂住了寒意。 高挺精巧的鼻梁，淡色的薄唇，还有洁白的皮肤，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他的皮肤虽然在室内与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却也是比普通人白上许多的，穿着白大褂，衬衣系上一条深色领带，戴着一副细金框眼镜，黑发长卷，齐颈，平时手里拿着一个病例夹，看起来特高冷禁欲，现在闭着眼安静躺着却让人感觉很容易亲近。 也许还是因为没有被他那双魅惑人的双眼盯住才会生出这种感觉来，在称得上惊艳的容貌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会黯然失色，甚至连闻溢自己也会。 冀易斯成为吸血鬼后本是不需要睡觉的，但为了适应人类世界的生活，强迫自己遵循着一套完整的人类生物钟作息规律，同时，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当他自愿时，陷入沉睡状态也是十分容易的事。 这时候他不想听闻溢念叨，就强迫自己进入了睡眠状态。 闻溢似乎铁了心要把他囚禁在这里，他只能静待时机，他知道闻溢喜欢他，除了不让他杀人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而且闻溢这么笨，哄起来应该也容易，先不激怒他，自己错过了常规的血液补给日，还需要闻溢的血来续命。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闻溢看到他的眉头渐渐舒展，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暮色渐浓，雾蓝夜幕铺天盖地落下来，毫无预兆地把一切都笼罩在夜色之中。 昨夜把将死之人救了，又送下山去，回来后把冀易斯从小木屋带回别墅，后半夜后知后觉地忙着临时安置铁链，最后在冀易斯的抚慰下睡着，此刻他整个人累得不行，竟然在欣赏冀易斯的美貌时看着看着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6章 闻溢在睡前尽量让自己往床边上躺，小腿弯曲缩在床边，就这么睡了一整天，熟睡过程中他整个人摇摇欲坠，总觉得自己似乎很容易就要摔到地上。 将醒未醒的时候，他微微动了动身子。 “噗通”一声，果然下一秒就掉到地上去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摔痛的胳膊，还有撞疼的脑袋，五官都疼得全扭在了一起，还有点气鼓鼓的，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真的有点笨笨的。 随后又赶忙抬头去看有没有打扰到了冀易斯，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猛地撞进了冀易斯的瞳孔。 此刻冀易斯正侧躺面对着他，意味不明地瞧着他的窘迫模样。 那双瞳又染上了点灰暗的色彩，十分冷冽，又特别冷漠，没有温度。身后的大落地窗投射下阴影，月光像盐一样洒落在床另一侧的木地板上，也洒在冀易斯的身上。 闻溢瞬间看呆了，冀易斯好漂亮。 “你怎么这么笨？”幽灵一样慵懒悠长的声音在雾蓝色的房间里散开，落地窗窗帘上隐隐灼灼印上了树的影子，寂静瞬间被打破。 说话时嘴唇轻轻地碰在一起，面色淡淡，整个人有着一种近似病态的白，看起来十分清冷，可还是好漂亮……漂亮的人就像是画家笔下的艺术品，画家用娴熟的技巧为本来就好看的人像锦上添花，追求极致完美的表情和人像形态，这样的相貌是寻觅人间也无法遇见的。 月亮的冷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与夜的雾蓝形成晕人的光影，方方正正地将他们框在了一副画里。 “啊……好漂亮啊……”闻溢不自知地揉着膝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冀易斯看，看得入迷，突然间感叹道。 冀易斯看惯了这样痴迷的表情，淡淡地骂:“笨蛋。” 闻溢这才又回过神来，忽然间想到，冀易斯可能已经瞧了他很久，心里瞬间慌得不行，被这么一说，竟然就呆呆地应他:“嗯，笨。” 不过冀易斯并没有再理他，只是用那双灰暗的双眼注视着他的脖颈，就像是注视猎物那样，但并不凶狠，是静静地凝视。 闻溢刚开始有些不解，随后才在朦胧中看到冀易斯的喉结滚动吞咽了一下，忽然间他就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双膝跪地，双手搭在床边像虔诚地侍者一样凑过去，带着惊奇的语气，问他，“易斯，你是不是饿了？你的眼睛又变回灰色了诶，以前过了那个日期就不会这样的啊，好奇怪。” 冀易斯睨他一眼。 “饿。”回得言简意赅。 这是冀易斯第一次遇到没有补给血液的问题，从前都是他独自行动，而被选中的人也都是随机的，毕竟这个世界上人实在太多了，街上一抓一大把，他做事缜密，也绝不会失手，每月都能按时补充营养。 冀易斯并不知道自己如果出现这种状况该怎么做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出现那些案例之中的情况，毕竟他与那些吸血鬼也有所不同，闻溢还不知道他的身上其实有着人类的基因。 这是冀易斯至今无法破解的难题，因为从始至终就没有过像他这样的人和吸血鬼的结合体，自然也就没有相关的案例以供参考。自从十岁以后他就开始饮血，初尝血液时曾恶心得想吐，可喝下一次后血液就成了和毒品一样的东西，他上了瘾，离不开也戒不掉，对其欲罢不能。 人类食物从此于他来说再无任何诱惑力，只能以饮血来维持生命，刚开始那几年只喝动物的血也能勉强满足生存的需要，只是身体状况会时好时坏，偶尔突发大病，病来得快去得也快，痊愈后又能继续维持一段正常的生活。 可自从因为十九岁时的某次变故差点丧命，他就不得不开始以营养丰富的人血滋养，此后身体再没有出现过问题，后续查阅相关书籍和资料，才渐渐了解到人类的血液对自己的重要性，之后就从未断过这种食物，毕竟不论是人还是吸血鬼，这世间的任何物种，都没有勇气赌上自己的命去挑战死神。 但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人，却要他再一次面对死亡不知何时降临的不确定性，如果人类面对无知的领域时会感到恐惧，那么对于吸血鬼也是如此。 正当他陷入沉思，考虑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逃离闻溢的囚禁时，闻溢将左手慢慢地伸到他的嘴边，眼里有他辨不清的情绪，似乎是害怕，又或者是为爱人献身的喜悦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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