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羽在家庭医生来给他打过针之后,精神好了一些,已经可以吃得下东西和下床走动。他不再敢穿得那么单薄在家乱逛,就抱着毛毯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边看边打瞌睡,开电视也就是听个声响。 ——“远山集团总裁陆岐远携知名影星秦韵出席本次慈善拍卖会。” 寻羽一听见陆岐远的名字就精神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电视里的陆先生看。由于是公众场合,陆先生的穿着也比平常注重了一些小细节,黑色的衬衫领子别上了领针,银灰色的领带上也戴着相配的领带夹,还有精致的袖扣和腕上的手表,无不彰显着低调奢华。 陆岐远身侧的秦韵一身酒红色曳地长裙,耳朵上还挂着长长的碎钻流苏,华丽得能直接去国际电影节走红毯。她在陆先生身边不会给他丢脸,甚至能将陆先生衬托得越发熠熠生辉。 那些拍品都是出自著名设计师的珠宝首饰或是名家的墨宝字画,寻羽对艺术不太懂,只能粗浅地从外观上判断这样东西好看或是不好看。 寻羽发现拍品中有一对耳环特别好看。设计很简单,淡金色的环扣下坠着一颗光华流转的圆形宝石,那宝石总体呈晶莹的蜜黄色,随着照射光线的不同而变换着神秘光辉。他不懂设计师的奇思妙想,只是觉得这石头很有灵气,很合眼缘。他没有耳洞,对这样的珠宝首饰也仅限于远远观赏,原来在酒吧打工的时候也有人拉着他去打耳钉唇钉,但最后都因为他怕疼而没有成行。 陆岐远看来也对这副耳环很感兴趣,最后以一个寻羽想都不敢想的价格拍了下来。镜头带到陆岐远身旁一袭红衣的秦韵,她笑得花枝招展,为恭贺陆岐远而鼓掌,举手投足间更加风韵动人。 一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也不过如此了,寻羽有些泛酸地想。 新历985年1月1日,联邦新年。 这应当是联邦最为隆重的节日,街道上张灯结彩,放了假的人们纷纷聚集狂欢。可是陆宅里却一点喜庆的氛围都感觉不到,陆岐远不在,偌大的别墅跟往常一样冷冷清清。 陆先生不喜欢华而不实的花哨装饰,从陆家冷硬简约的装修风格来看,也确实不适合挂彩灯做布置。主人都不在家里,一群下人们又庆祝个什么劲呢? 寻羽和管家女佣们一起吃过晚餐后就一个人进了厨房,生病这几天耽误了他练厨艺,他打算再试着做一做鸽子汤。这是他的第二次尝试,上一次不知道是火候过了还是调料加得不够,尝起来味同嚼蜡。这回他学乖了,掐着表守着这个紫砂锅,隔几分钟就尝一尝,他就不信做不好了。 虽然烧已经退下,但感冒还没好,他的鼻子还是堵着的,嗓子也哑得不像话,偶尔还会咳那么一两声。他穿了毛衣和长裤,脚底下踩的是毛绒拖鞋,比起之前来已经算是全副武装。 寻羽看了看表,严格按照食谱上的要求把火关小,往里头放了一些夏国运来的中药材。站得太久他又开始有点头晕了,寻羽伸手轻轻揉了揉额角,甩甩头振作精神。 正准备用湿毛巾包住盖子往上放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淡漠的声音:“在做什么?” 寻羽被这一声吓得浑身一抖,手里的盖子“噹”的一声落在紫砂锅上。生病使他的反应变得迟钝,等他意识到自己身后站的是谁的时候,身体已经快过大脑的反应一头扑进了来人怀里。 陆岐远穿着厚重的呢子大衣,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惊喜来得太突然,寻羽死死环着他的腰,小脸闷在他胸膛前,哑着嗓子说:“陆先生,我好想您……” 看着厨房热气腾腾的紫砂锅,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家伙,陆岐远这才有了回到家的感觉。这个冰冷的家里有了寻羽,一下就成了独避浮华的桃花岛,容他歇息的风雨亭。一进这个家门,外头的所有琐事纷杂都能暂时抛开。 陆岐远回抱住他,揉了揉怀中人蓬松柔软的短发:“又瘦了。”他好不容易把他的脸喂圆了那么一丁点,这一病又回到了原样。 刚温存了几秒,寻羽就主动挣开了怀抱,有些慌乱地解释:“我感冒了,别传染给您……” “没事。”陆岐远揽着他的腰把他拽回来,右手挑高他瘦得更尖的下巴,嘴唇贴了上去。 寻羽的体温还是有些偏高,就连舌头都是湿湿暖暖的,陆岐远没忍住,舔着他的舌尖轻咬了一口。 “唔!”寻羽舌尖一痛,哼出了声。 陆岐远看得出来小家伙的精神不佳,没有太过折腾他,抱在怀里亲了亲就放开了手。 寻羽得知陆先生还没有吃晚餐,就赶紧和安娜一起给他做了几个简单的菜式。时间太紧,做不了什么大菜,寻羽那一锅鸽子汤竟然都能放在正中间。 寻羽坐在陆岐远身边陪着他吃饭,老管家侍立一旁非常真诚地道歉:“没能及时准备好新年晚餐,是我的失职。” 自己是提前回来的,谁都没通知,哪里来的时间提前准备。陆岐远也不生气,只是低声说:“没事,有这些已经很好了。” 毕竟十年前的今夜,他也只能吃得上一盘熏肉,配上半瓶老酒。 望着眼前这些菜品,蓦然忆起旧事,他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 破败的屋瓦房,满是油腻的矮小餐桌,一老一少两人相对而坐。桌上唯一的这一个荤菜,就是他们的新年晚餐。 年迈的父亲双眼通红,喝下一口粗质烈酒,颤声问:“你真的考虑好了?” 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满腔热血,仰头饮尽杯中酒,玻璃杯砸在桌上“啪”的一声,声音更是慷慨激昂:“大战在即,国家正是危急存亡之际!帝国子民承蒙帝王恩泽,现在四处都在征兵,我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老父亲取下厚厚的镜片,抹了一把浊泪:“你这双手,可是拿笔的啊……” “古来就有投笔从戎,我又怎么不能学一学古人?而且听说这次招募的新兵都不限专业和特长,我这样的读书人也能为帝国尽一份力!”年轻人眉宇间都是青涩,拍着自己胸口,眼中满是理想主义的光辉。他构想着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未来,现在就仿佛已经置身于两国战场。 家中母亲早逝,父亲只是个穷教书匠,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考上了大学,这些年国家给他的资助不少,如今他大学毕业,也该到了报效帝国的时候。 老父亲眼看拦他不住,也只能擦干泪水,重新带上了眼镜,遥遥举杯:“敬国家。” “敬前程!” 刚毕业的青年满怀壮志豪情都化作了行动,在家里过完这最后一个新年,便投身军旅入伍当兵。他决心为了帝王而战,为了心中的家国而战。 然而人心险恶前途莫测,当时的青年也不会预料到那是自己与父亲这辈子能见的最后一面。 寻羽的声音打断了陆岐远的出神,他语调里带着几分担忧,小声试探着问:“您不开心吗?” 陆岐远转头,对上他小兽般的眼睛。那双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满怀的赤诚关心不带丝毫遮掩。 “没有。”陆岐远冷声否定,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 昔日里握着笔杆的手,如今已满是枪茧。而那一腔愚蠢的热血,也早在信仰彻底崩塌的时候凉了个通透。 现在的陆岐远,胸中再没有空洞的口号与无用的信仰,他唯一秉承的原则,只有“利益”二字。 他自嘲地笑起来。 当年那个热血青年早已不再天真。
第11章 11 花火 陆先生分明是笑着的,寻羽却从他的眼底读出了一线悲凉。转念一想,新年之夜没有家人朋友相伴,身边只有他们这些下人,心里的确是会不太好过。 寻羽想抚平他眉心的褶皱,柔声提议:“先生用过餐之后……上楼去吧?” 他不想再看到陆岐远今天晚上还要在书房忙碌,新年之夜他只想让陆先生回房歇一歇。 “您出差这么多天一定很辛苦。好不容易才回来,应该多休息……”寻羽说着,试探般的拉住陆岐远的手臂。 陆岐远沉吟片刻,覆上搭在自己手臂的那只白净细瘦的手,一把将人拉至身前,另一只手抄向膝窝,直接把人横抱了起来。 看样子应当是会错了意,以为小东西在主动求欢。 “哎……?” 寻羽被扔到了主卧那张宽大得不像样的床上。陆岐远俯身逼近,嘴唇率先攻了过来。寻羽的鼻子还是堵着的,感冒也没有全好,这下又被陆岐远堵住了嘴,仅仅一个吻就已经头晕目眩。 意乱情迷间陆岐远的大手已经探入他的衣摆,一把脱掉了碍事的毛衣。寻羽里面穿的是一件奶杏色翻领衬衫,衬得他的气质都更加柔和。陆岐远这次倒是很有耐心,拆礼物似的一颗一颗给他解扣子,衣襟大敞之后也不完全脱下,就让它这么半遮半掩的挂在身上,胸前坠着的两颗紫水晶若隐若现。 陆岐远吻着他,手掌在他背后摩挲过一遍之后,顺着股沟探进了他的裤腰。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枪声又像爆炸,陆岐远本能地提起警惕,即刻停了动作,目光瞬间转为锐利的刀子朝窗外剜过去。 寻羽也跟着他看去,又是一声巨响炸开,恰好看见夜空中绽开一朵五彩光华。 “是新年烟花!”寻羽有些兴奋地坐起来。联邦每年新年都会有大型的烟火庆祝,往年的寻羽要么就是在工作,要么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观赏地点,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直观地看过仿佛就开在眼前的烟花。 陆家位于a城的别墅区,总体建在地势颇高的山上,寸土寸金的地界也能闹中取静,俯瞰市中全景。主卧的落地窗是最宽敞明亮的,像是伸手就能摘到星辰。 陆岐远见寻羽对烟花很有兴趣,便低声问:“想看?” 寻羽红着脸,用潋滟着水光的眼睛看他,乖乖点了点头。 两人正在兴头上,此刻停下来是不可能的,陆岐远将人从床上捞起来,转身压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就这样看吧。”陆先生从后面咬住他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碾磨,又用舌尖一下下扫过,勾得寻羽心底那点情欲都涌了上来,他双手撑着玻璃,压根没办法拒绝。 眼前的绚烂花火争相怒放,爆竹破空声不绝于耳,寻羽甚至听到了远处街头上人们为了庆贺新年的欢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联邦首都最繁华的地段,四周都是高楼林立,似乎到处都有看着他们的眼睛。他这样衣冠不整地趴在落地窗前被身后的男人一次次贯穿,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脱光了衣服示众,有种隐秘被人窥探围观的羞耻感。 这样的感受让他更加紧张,身后也不自觉地咬紧了正在吞吐的巨物,陆岐远被他夹得一痛,只好将他抱得更紧:“家里都是单向玻璃,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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