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再三看了两眼,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只好疑惑的歪了歪头,转了回去。 她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如果发现了,一定会尖叫着逃走,惊醒这座沉睡的病院。 ——它的一条腿屈起来了。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夜 天越来越黑,浓烈的云层在地平线的尽头翻覆着,有种山雨欲来的征兆。 祁景此时的心情是一样的,他紧紧盯着那两个背影,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拔腿就逃,还是不去点破,伪装太平,他们今天就能安全离开? 胸口一沉,是江隐的爪子按住了他,一只猫,用极低的青年的气音说:“稳住。” 祁景诡异的平静了下来。他可是快成影帝的男人呢,这点小场面有什么应付不了的? 卢志初转过了来,他尖细的下巴突出,嘴角深深的凹陷下去,那纹路让他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面目可憎。当然,也可能是他心理的原因。 “马丁靴,这么小的码数一定是女人,那天晚上还有别人在?” 祁景张了张口,想假装他刚发现一样,这应该是面对此情此景最好的选择。可是电光火石之间,一种直觉让他改了口,他说的不是“是吗”,而是—— “是吗?我也发现了那个脚印。” 卢志初一愣:“你发现了?” 祁景点点头,故意作出些卖弄的意思:“不止发现了,我还知道来这里的这个人是谁。” 王天庆一向敦和憨厚的面孔也出现了些焦急:“是谁?” 祁景说:“我那天看到了这双沾了朱砂和泥土的鞋子,就穿在我们班一个女同学的脚上。” 卢志初急道:“她在哪里?” 祁景毫不遮掩:“现在就在女生宿舍。” 卢志初和王天庆对视一眼,抬腿就要走,祁景却在这时悠悠的加了一句:“我已经让周炙带着白家的人去看守了,两位天师,要不和我一起过去?” 两人的脚步顺便钉在了原地。 卢志初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像是愤恨像是懊恼:“……不必了。” 王天庆补充道:“我们今天还有些事要做,有白家人在那,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祁景微微一挑眉:“既然如此,那改天我再通知你们吧。” 王天庆勉强笑着应了一声,祁景抱着猫,优哉游哉的转身走了。 等到离开了工地,他立刻面色一整,快步朝女生宿舍赶过去。 周炙和余老四就坐在女生宿舍楼下那一对对谈情说爱的情侣中,这些打的热火朝天的小年轻很显然没有精力注意他们。 也许还有更多的人分散在路灯下,花架边,人群里……但祁景是看不出来的。 周炙见了他就站起身来:“你给我打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祁景轻轻吸了口气:“有人混进来了。” 他早该想到,如果魑可以混入守墓人世家里,为什么不能混入天师协会里? 或者从一开始,他们就对瞿三聚带来的人深信不疑,但要是瞿三聚也对天师协会的人没有丝毫防范心,那误会简直就是顺水推舟的事。 周炙听他说了大体经过,也倒抽了口冷气,皱眉道:“太危险了。” 祁景的脑筋却动的很快:“我们可以设个陷阱,等下次我约他们出来,来个瓮中捉鳖。” 周炙抬了抬手:“这事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不能以身犯险,不然出了事我没法和五爷交代。” 江隐忽然道:“不太对劲。”他声音很小,埋在祁景怀里嗡嗡的,不过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僻静处,没人能看到一只猫在说话,倒也不妨事。 余老四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是不太习惯他这幅毛绒绒的姿态:“什么不对劲?” “你们等得太久了。今晚有课,梁思敏这个点应该回来了。” 他们顺着江隐的话往大路上看去,果然,趁着夜色,稀稀拉拉的学生已经开始从教学楼往回走了。 “说不定她今晚没去上课?”余老四说。 周炙:“梁思敏这样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女孩子,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翘课的。” 祁景心想,也不是无缘无故。梁思敏离开医院时问他的那句话,听起来有点悲伤的意味,可能伤心了,所以没去上课? 正在这时,江隐忽然伸爪一指:“看那个女生。” 祁景眯起眼看过去,就见一个短发女生正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李琦?她和梁思敏好像是一个宿舍的……” 江隐:“去问问。” 祁景依言上前,拦住了李琦:“梁思敏还在宿舍里?” 李琦一愣,表情不是很友好,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的:“祁大校草这时候想起来找人了啊?” 祁景好像明白了什么:“什么意思?” 李琦重重哼了一声:“我还想问你呢!今天思敏说要去看那个什么你的朋友,下午就去医院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祁景只觉浑身一凉,看着宿舍楼黑的渗人的天色,抛下愤愤不平,还要说些什么的李琦,转头就朝周炙跑去:“梁思敏没回来!” 周炙和余老四俱是一惊:“这么晚了,没叫朋友没人陪着,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 余老四立刻道:“我找人定位她的手机!” 他转身走了,祁景一刻也等不得,他微微沉吟半晌,江隐已经先他一步道:“回医院。她走不了多远!”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夜 就在祁景和周炙他们往医院急赶的时候,值班室里的小护士正疲惫的揉着肩膀,她已经连续加班三个晚上了,急需休息。 她趴在了办公桌上,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睡死了,结果头一埋,没过多久就睡的人事不知了。 那边陈厝轻手轻脚的回了瞿清白的病房,瞿清白仍旧沉沉的睡着,屋里很昏暗,陈厝打了个哈欠,心想,今天就在这将就一夜吧。 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舒舒服服的一窝,长腿长手的男人抱着臂,头一歪,迷迷糊糊的准备睡了。 他最近有点累,是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累,好像得了风湿病的老人在雨天来临前感受到的那种酸胀,并不明显,但足够成为征兆。 医院重回了属于夜晚的平静,除了过了一会后,走廊上又一次出现的那种吱吱声,但是这一次,陈厝没有听见。 从值班室的门口到走廊,拖出了一串长长的痕迹,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浓稠的,污黑的,只有在月光照亮的地方,才透出属于鲜血刺目的红。 血流的小溪蜿蜒到了窗前,几个血脚印——应该说是瘦骨伶仃的骷髅脚印,把那滩血踩的乱七八糟,直到脚印的主人停在了病房前。 门被轻轻推开了。 骷髅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他走到病床前,慢慢俯下身来,如果此时瞿清白睁开眼,就会看到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然后吓的惨叫出声。 骷髅慢慢抬起了手,然后—— 它越过瞿清白的头顶,拿走了放在床头的那束百合花。 只是稍微嗅了嗅百合花的气味,他就把这束花弃置一旁,骷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好像在追寻什么的痕迹,然后又像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走了出去。 他在找一个人类的气息……在那天的工地,他仓皇逃窜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不走运的女孩。 梁思敏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她只是在疲惫的晚自习后独自一人回宿舍,又一次看到了让她心心念念的祁景,他和瞿清白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梁思敏控制不住的跟了上去,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不会去思考鞋子上的泥土和关节处的擦伤,她只是在第二天感到有些头疼而已。 骷髅没有血肉的口腔中,发出了牙齿规律的敲打声,旁人听了只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被他下过蛊的梁思敏,会像牵线木偶一样受他摆布。 出来吧,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陈厝慢慢张开了眼,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在从高空中急速坠落的失重感中苏醒。 “搞什么……”他猛喘了几口气,忽然警觉的看向了门口。 那扇门开了一半,陈厝走到门边,脚下黏黏的踩到了什么,他挪开了脚,看清是什么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猛的打开了门,用力之大将门板拍到了墙上又弹回来,嘭的一声,正正好打断了走廊上那两个人……不,一个骷髅。 一个面目秀丽的女孩直直的盯着前方,高大的骷髅仿佛要将她抱入怀中一样,陈厝都能透过他空心的躯干看到梁思敏的脸,不禁一阵恶寒:“住手!” 虽然不知道梁思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陈厝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骷髅,不就是刚才被他扛走的那个吗! 骷髅转过了头,黑洞洞的眼眶要吃人一般。 陈厝看着一地的血,好像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又寒冷又恶心:“你他妈是个什么怪物……” 他先发制人,像头牦牛一样刨着蹄子冲了上去,骷髅被他撞翻在地,发出一阵要散架似的哗啦啦声。 他一边按着骷髅,一边抬头对梁思敏吼道:“愣着干什么,跑啊!” 梁思敏眼神空洞的看着他,仿佛没有听到一样,陈厝心里一凉,坏了,她被附身了! 不对,附身……被谁附身呢? 在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梁思敏就猛的伸出双手,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 陈厝瞪大了眼睛,脸瞬间就涨红了,眼前梁思敏美丽的脸蛋狰狞无比,他攥住了那双纤细的手腕,才发觉她有多大的力量,好像指甲都嵌进皮肤里了一样。 他暗骂一声,大力一甩,才把梁思敏的手甩开,腹部就突然一凉。 陈厝眼前花了一下,好像一切都被按下了慢放键,他看向自己的肚子,一只雪白的骨头从后方贯穿了他。 血一下子从喉道涌了上来,陈厝滴滴答答的吐出来的时候还在想—— 这他妈是被捅肾了啊! 来不及思考“我以后还行不行了”这个问题,瞿清白就在最坏的时间赶到了。 他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揉着眼睛,眼皮半耷拉着:“陈厝……你去哪了,我想撒个尿叫你也没人应……诶这什么味啊?” 他这才完全睁开了那双眼大不拢光的大眼睛,然后爆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恐惧的尖叫:“卧槽!!!” “陈、陈厝……班花……这是怎么回事?” 陈厝艰难的扭过头看他,喉咙被血堵的咕咚咕咚的:“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瞿清白飞快的跑了过来,他的动作快的不像一个胳膊骨折了的人,一道黄符被他不知道从哪掏了出来,在指尖一抿就燃起了蓝色的火光,刷的飞向了骷髅。 骷髅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连带着它刺入陈厝肚子里那部分都在震,陈厝痛吼一声,借着这个劲终于把自己从穿串串的情况解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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