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炙笑着拍了一张,旁边的余老四虽然满脸不屑,却也悄悄掏出了手机。 两人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周炙选了张最好的,展示给祁景:“真可爱。” 祁景以前从未觉得猫这种生物有什么可爱之处,应该说他既不喜欢小动物,也不招小动物的喜欢。但是第一次,他觉得江隐附身的这只黑猫哪哪都可爱,一点毛病挑不出来。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要不等江隐变回去后也养着这只猫吧,可能缘分到了,怎么看怎么喜欢。 周炙弯下腰,对江隐轻声道:“这照片是一个人冲我要的,你知道是哪个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祁景没太听清,但他怀里的江隐好像僵了一下,背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他连忙安抚的摸了摸,微皱着眉头,询问的看向周炙。周炙却含着笑退开了,她像一朵美丽的芙蓉花,风姿绰约,开在北京冬天的寒风里。 祁景也并没急着回宿舍,他和江隐一起去了工地,冬天天黑的早,已经有点擦黑的天边泛着乌云,从云层中投射出落日最后的余晖,就在这点光线中,有两个黑影在废墟里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祁景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那噩梦般的一夜好像重演了,他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猫,江隐挣扎了下,差点没被他勒断气。 祁景把猫放在墙边,悄声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他走了两步,黑影在楼盘间影影绰绰,他忽然一回头,果然见江隐也上前了两步,低低呵斥了声,“不许动!” 江隐不动了。 他大概也有点沮丧,毕竟猫这样的身子什么忙也帮不上,和他以前的力量可谓是天差地别。 祁景慢慢走过,步子压低,绕着墙根走一圈,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那两个人正背对着他,面朝那个邪恶的阵法低声争执着什么,祁景看了会,忽然觉得这两个身影莫名的熟悉。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他长舒了口气,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卢天师,王天师?” 那两个人也被他吓了一跳,祁景看到姓卢的那个瘦子手已经摸向了腰间,好像要掏武器了,见了他脸色也没缓和下来,青白交加极为难看:“悄没声的也不叫个人,你差点就死了知道吗?” 祁景估计他们天师协会也是配枪的,与时俱进嘛。他记得这个说话有些尖刻的瘦子好像叫卢志初,胖子叫王天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天庆道:“回现场调查。现在那两个已经被抓住了,剩下的‘骷髅’不知躲去了哪里,我们就回来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祁景说:“骷髅这样的目标其实很大,他不可能作为正常人隐藏在人群中,很可能在深山老林,或者墓地乱葬岗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 王天庆憨厚的笑了笑:“小伙子还挺有办法。” 祁景试探道:“不过,为什么好好的人会变成骷髅呢?什么邪术的副作用会这么大?” 王天庆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卢志初,卢志初傲然道:“也不妨告诉你,魑为了重新迎回四凶,旁人只知他们要找的是聚人魂魄的神器,殊不知载体也同样重要。” “如果有人侥幸活着召回了四凶,身体为其所用,但凶兽的魂魄是上古大妖的神魂,过于强大,挤占人的三魂六魄,普通人承受不起,就会爆体而亡。就是死人之躯,用过一段时间都要换一具。魑需要一个炉鼎,一个完美空壳让他们的主人舒舒服服的入住,自然会动用各种邪术。” 王天庆接道:“也许那骷髅就是用了某种邪术才变成那副样子,要是被有心人找到后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祁景心头一动,有种隐隐约约的怪异感在他心中升起,他一时弄不明白那是什么。 王天庆和卢志初继续检查那个阵法,拍照绘图跟勘察犯罪现场似的,他们也发现了那一点被踩掉一半的血迹,手电筒的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和断墙外一路延伸至远处的脚印。 卢志初趴在地上丈量了下:“36……37码左右,是个女的?” “难道还有第四个人?” 他们在那小声讨论,祁景揉了揉眉心,一低头的工夫,黑猫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比起生气更多的都是无奈了,他把江隐抱起来,想都没想冲猫屁股上一掌:“不是说不让你过来了吗?” 江隐也惊了一跳,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溜圆,半晌才道:“我不是一只猫。” 祁景打这一下后也有点尴尬,好像用劲大了点……用不用揉揉?不不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要是江隐是人形的话,这一下就是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这个情景猛的点醒了他。 江隐说的对,他不是一只猫,迟早是要变回来的。这些日子,好像是有点太亲近了。 两人都心怀着对对方的愧疚,不知不觉间都放纵或放任了许多。整天这么形影不离搂搂抱的……祁景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变成人后改不过来怎么办? 江隐爪子扒拉了他一下,祁景脑子一抽,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春天要到了。” 江隐:“?” 祁景脸上一热,幸亏在这暗处也看不太出来,随口胡诌道:“春天要到了……猫,不是会发情吗?你是只公猫吧?” 江隐:“…………是。”他加了一句,“这只黑猫是。” 祁景清了清嗓子:“猫发情很麻烦的,要是在外面惹下什么风流债,我又要替你多养几只小猫……这么说来,绝育是个很好的办法。要是你再不听话,我觉得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他说完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江隐更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两人僵持了一会,不约而同的决定把这个话题跳过去,全当无事发生过。 江隐说:“说正事。你也觉得有些奇怪吗?” 他目光的方向是卢志初和王天庆的方向,祁景面色一整,那些怪异感重新浮上心头。 都说说多错多,天师协会的人,怎么会对摩罗和炉鼎如此清楚?就是穷奇也只告诉过他,已经死亡但阳气未散的尸体可以用来做载体,其他就什么都没了。 在这一瞬间,江隐和他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们真的是天师协会的吗? “有什么不对……”他喃喃道,“周炙,对了,周炙!我要问她一件事。” 电话打了过去,周炙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天师协会?什么天师协会?白家向来不和这些人打交道,那两个魑的人还关在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人来看过……” 祁景手一松,胳膊垂了下去,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背对着他们讨论的那两人,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上脖子。 夜幕中那两个黑漆漆的背影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在手电筒惨白的灯光下像密谋的恶魔。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夜 晚八点,周家医院。 瞿清白已经睡着了,陈厝出去透了个风,他不知道祁景和江隐他们追查梁思敏追查的怎么样了,拨出了号码,那边却迟迟没有接听。 他撂下了电话,又拨周炙的,仍旧没人接,心里不禁生出些焦躁和担忧来。 就在这时,医院走廊尽头的灯闪了一下。 周家的医院只是单独开辟出一层,作为治疗各种奇奇怪怪的魂魄受损的病房,除此之外还套着层正常的壳子,作为私人医院使用。因此这里的设备装修都是崭新的,鲜少有这种景象。 陈厝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可当他揉着一头乱发,缓步走回病房的时候,灯又突兀的闪了几下。陈厝的眼前出现了飞蚊般的影子,白光夹杂着黑影,滋滋闪了几下,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全然的黑暗了。 他隐约感到了些不对劲,这不是恐怖片的必备桥段吗? 走廊近处的窗户透出些许光亮,不只是路灯还是月光,陈厝眯着眼盯着那,这时,耳边就传来了一点奇怪的声响。 嘎吱,嘎吱。 好像破旧的木地板踩踏上去不堪重负的声音,又像有人用两排臼齿,细细的碾磨的声音。 “谁?”陈厝下意识的问了句,“谁在那里?” 那声音并没有停顿。他慢慢的走过去,脚掌轻轻的落在地上:“谁在那里,别吓人啊!” 他反手抽出了师刀,这是他们已经养成的习惯,撞鬼撞多了,就撞出经验来了。 走廊的拐角处是个神秘的地段,好像头一伸出去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陈厝心一横眼一闭,大步跨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什么东西应声而倒。 陈厝的肩臂处受到了硬硬的碰撞,他心下一松,不是什么活物就好。 结果一低头的工夫,他“嗷”的一嗓子就叫了出来! 他这声惨叫把同层隔着好几个房间的小护士都惊了出来,声音从走廊的远处传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陈厝扶着墙,悲愤交加的指着地上一具快要散架的骷颅:“你们医院怎么把这些模型乱放呢?这得亏是我,要是哪个心脏不好的,不得当场撅过去?” 小护士看了下地上那具光溜溜的骨骼,白色的骨头在黑暗中反着淡淡的荧光。 她也愣了下:“我们今天是整理了下骨骼模型没有错,但……”但也不至于有人粗心大意丢在这边啊! 但是病人要紧,她因为没有多说,抓着这具骨骼的手臂就要往身上抗:“诶……怎么这么重?” 陈厝自诩绅士,虽然刚才就被吓了一跳,这时已经恢复了过来,两手一拍:“我来吧。” 小护士道了声谢退开,陈厝稍一用力,模型没有动。他眉头一跳,不免觉得有点丢脸,这什么玩意做的这么重?他又扎了个马步,才把那具骨架抗到肩上。 小护士说:“我没有钥匙,先把它放到值班室吧。” 他陪着往过走,随口道:“小妹妹,你们医院的模型都是用象牙做的?怎么这么沉啊?” 小护士也满头雾水:“没道理啊,就是塑料而已,以前我一个人也能搬动的。” 陈厝笑着:“真的?力气这么大,那我也不要搬了,你来吧。” 小护士又要恼又想笑:“你这个人…………” 陈厝又打趣了几句,他们就走到了值班室门口,小护士让他把这具骨架放在墙角,骷髅头半垂着,深黑的眼眶发出无机质的光芒。 陈厝觉得医院白墙白床白大褂的,一入夜还真有些渗人,不禁问:“把这玩意放这你不害怕,要不挪个屋吧?” 小护士一摆手:“我都看过多少这种模型了,这有什么?不要瞧不起学医的女孩子!” 陈厝噗嗤一笑,说行,那我回去了。 值班室的门在他背后合上了,小护士伸了个懒腰,伏案想趴一会,就听身后轻轻一响,回头看去,那具骨架还是好好的待在那里,也没什么东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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