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慢悠悠道:“你怀疑我?” 他说:“我可是从你十岁就认识你了。” 祁景又是一惊,他没想到白净和江隐认识的这么早,比他早了快十年。他所有不知道的,想知道的,关于江隐的一切,白净可能都知道。 ……呸,这话真绕口。 江隐并不擅长叙旧,他也没打算接茬。 白净看着他,忽然一笑:“好吧。有白泽助我,也不算亏。但不能是你,”他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个圈,把他们都圈在了里面,“……是你们。” 江隐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他们和这事无关。” 白净像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似的,压抑的低低的笑了声:“无关?无关你带着他去陈家,无关你让他们牵扯进这里来?看看他们的样子吧,陈家小子变成这么个怪物,齐流木的传人被你带的开始招鬼了,连龙门派的少爷也拖下了水……现在要抽身?晚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太天真,妇人之仁,我说过你的。” 祁景没等江隐再答,上前一步挡住了他:“我们愿意。” 他面沉如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白净道:“何必这么着急。以你朋友的身体状况,不妨在这里歇上一晚,我既然说了合作,就不会出尔反尔。” “更何况,我说不定有救他的方法。” 祁景怀疑:“你?” 白净:“我曾经养过几个被寄生者当打手,这些人只要控制得当,可以坚持很长时间不被吞噬和同化。虽然最后无一例外难逃一死,但解你们的燃眉之急也够了。” 祁景心头一动:“那你有没有办法解除诅咒?” 白净不知为什么看了江隐一眼,微微一笑:“再说吧,来日方长。” 他随意道:“李魇,先送几位上楼休息。” 李魇握紧了拳头,还是走了上去,咬牙道:“请。” 祁景将两个小鬼收回炉中,江隐捡起黑包,瞿清白扶起陈厝,穿过台风过境般的大厅,随着李魇往楼上走去。 江隐回头看了一眼,白净从始至终都没换过姿势,他仍旧倚在那张舒适的沙发上,不紧不慢的吞云吐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愚席铮丽. 他们上了三楼,楼上的装修同样很有格调,长长的走廊,房间都是宽敞又舒适的客房。 李魇原本想让他们一人一间,但祁景坚决的说:“我们两个人一间。”瞿清白点了点头,一来他们都不放心安全问题,二来他得看着陈厝,他现在全身通红,皮肤火烫,至少得守到他危险期过去。 李魇怪异的看着他们:“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祁景一愣,又硬着头皮道:“没关系。” 李魇嗤笑一声,目光淫邪的掠过他和江隐:“可以是可以,劝你们别折腾太厉害,很吵。” 祁景笑了下:“记吃不记打说的就是你了吧。” 李魇笑容一僵,脸色难看的一指房间,匆匆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上来一个女人,气质娴静,穿着修身的旗袍,抱着一个布包一样的东西,说:“五爷让我过来给陈家少爷治疗。” 这么个大美女,要是陈厝醒着一定会像只鼻孔喷气刨蹄子的马,但他现在还迷糊着,像个木乃伊似的被瞿清白扛着,满脸黄符要多丑有多丑,自然没工夫兴奋了。 瞿清白礼貌的一点头:“请。”就把大美女让进了房间,又问,“怎么称呼?” 美女一笑:“我叫周炙。” 祁景帮着把陈厝放在了床上,就见周炙把布包展开,居然有一张桌子那么长,上面密密麻麻的针泛着寒光,他下意识的想,老中医? 白净找了个老中医来治陈厝? 可他等周炙抽出一根针放在眼前,他才发现不对,那针竟然通体血红,红的发黑,好像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 他问:“这是什么?” 周炙道:“朱砂针。” 瞿清白道:“朱砂不是有毒吗?” 周炙一笑:“当然只是个称呼而已。小弟弟,你不会想知道这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她有种年长女人的风韵,瞿清白脸一红,嘟囔了声:“不要那么叫我。” 那边,江隐已经把法绳解了,陈厝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不知是不是还在天人交战。 周炙对祁景道:“把他衣服脱了。” 祁景愣了下:“全部?” 周炙:“全部。” 躺着不方便,他只得抓住陈厝胸前的衣襟,稍一用力就扯裂了,露出一片结实漂亮,却泛着诡异的红的肌肉。 江隐要去脱他裤子,苍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拉链上,有种奇异的视觉冲击感。祁景一看头皮都炸了,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你干什么?” 江隐动作一顿,他才觉出这话的奇怪,两个大老爷们互相看光也没什么,但……但江隐不一样啊! 他咳了一声:“我来吧。” 说着就跟给鸡拔毛似的一把扯下了陈厝的裤子,露出两条大红腿来。 周炙拿起一根长的让瞿清白胆寒的针,扎在了陈厝的胳膊上,纤细的手指拧了拧,动作之优美好像在绣花。 她动作奇快,不一会就把陈厝身上扎满了,瞿清白看了会觉出不对来:“那个,那个针陷进去了!” 原本还露出陈厝皮肤大半个的长针,已经变成了一小截,好像随时会没入肉里。 瞿清白急的恨不得手动拔针,被周炙拦住:“就是要它进身体里。血藤是寄生形植物,算算时间在他的身体里已经长了很久,这针就像一道枷锁,可以压制它的生长。” 瞿清白听的懵懵懂懂:“那之后怎么弄出来啊?” 周炙:“不用弄出来,针会自己融化在血肉里,对人体无害。到那时,就要再次施针。” 江隐一直旁边听着,仔细的观察周炙的施针方式,他看得太过专注,祁景莫名有点不爽,不易察觉的挡了他一下。 江隐挪了一步,他又挡过去。 江隐发现他在挡自己了,不是很理解,正要挪步的时候,被祁景拉住了往外走。 瞿清白回头问了句:“你俩干什么去?” 祁景:“他要去洗手间。” 瞿清白“哦”了一声,回过头来才觉得不对,去洗手间还要人陪?而且这房间里就一个自带的洗手间啊! 没等他再问,祁景已经把江隐推进了洗手间里,江隐看他反手关上门,问:“有什么事吗?” 祁景有咳了一声,他其实没想好,但也有一肚子疑问,随便挑几个出来就足够转移注意力了。 “外面可能有监控和窃听,那个……你真把画像砖寄快递了?” 江隐:“当然没有,怎么好随便麻烦快递员。” 祁景:“…………”他真没想到江隐扯起淡来真这么自然而然,撒谎都不打草稿……这算是一种黑色幽默吗? “但是用另一种方法藏在很安全的地方,他们不会找到的。” 他这句话音刚落,外面门就被拍了拍,周炙含笑的声音传来:“你们俩上完厕所了没有?我要走了。” 祁景打开门,和江隐走出来,就见她已经把布包整理好,又把一张单子递过来,上面写着清清楚楚的药方,要定时服用。 但是祁景仔细一看那材料,什么炉灰,童子血,狗牙磨粉,狼蛛切片……活像什么大型邪教现场。 周炙说:“材料五爷会派人送给你们,单子只是留个底,我不会害你们。” 他们道了谢,周炙要走,又转身看向江隐:“你就是江隐?” 江隐略一点头。 她微微一笑,这才袅袅婷婷的走了。
第89章 第八十九夜 祁景看不懂她那个笑什么意思,也许江隐看懂了,但不愿说。 陈厝皮肤上的红色已经渐渐褪去,瞿清白和他一个房间,夜里会守着,祁景和江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了点血迹,衣服又脏又破,满是尘土,却都无暇顾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作罢。 房间中央当真只有一张床,虽然不小,但睡上两个大男人仍稍嫌逼仄。祁景莫名有点尴尬,他悄悄瞅了江隐一眼,就见他打开了衣柜的门,从下层抱出一床备用的褥子来。 江隐把褥子扑在地上,说:“你睡床吧,我打地铺。” 祁景楞了一下,他仔细观察江隐,并没在那张脸上发现什么多余的神情。虽然他们俩的关系是有点诡异,但也不至于不能睡一张床的地步,何况连浴巾和衣服都共用过了……打住。反正要打地铺也不能江隐打,祁景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被深深侵犯了。 他尽量用自然的语气说:“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睡床吧。” 江隐头也没回,专心致志的铺被子:“不用。” 祁景眯了眯眼睛,忽而一把把他拉了起来:“那你去睡床。” 江隐:“我不……” 祁景已经拿起遥控器,啪的一声关了灯。 这房间是落地窗,外面的月光清晰的在地面上印出冷色调的格子,有半格月光爬上了床,照亮了江隐半边微微曲起的手。 祁景见江隐不动,把他推坐在床上:“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江隐没再说话,脱了鞋子和外套,上床了。 祁景也枕着臂在地铺上躺下,他盯着天花板,想要好好思考下今晚上乱麻一样的这一切,却不知从何理起。他又扭头看看江隐,被子鼓起一个包,江隐背对着他,呼吸均匀,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这么大就睡着了。 他扭头看了一会,觉得脖子有点难受,索性翻了个身,枕着手臂看那个背影,看的也更舒服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祁景还是没有睡着。一方面是心里有事,另一方面是冷,那褥子太薄了,时至初冬,入夜后寒气一丝丝的从地板往上蹿,饶是他火力旺盛,那褥子还是被冰的铁板一般。 他窸窸窣窣的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就在这时,祁景忽然听到床上传来一阵动静,江隐坐了起来。背对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上来睡吧。” 祁景的迟疑只有一瞬,虽然感觉这对话有点古怪,他还是爬起来,一掀被子,飞快的钻进了热烘烘的被窝里。 他刚满足的叹了口气,就见江隐面色有点怪异的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地上,祁景一回头,才知道是哪里不对。 他本来应该拿自己被子上来的,结果直接溜进了人家的被窝,这被子下的暖,都是……江隐身上的热意。 祁景那叫一个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趁着脸上的热度还没被江隐发现,他赶紧补救:“我,我去……” 可没等他这句“我去把被子拿上来”说完,江隐就已经背过身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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