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好像在试探什么,白净却不接,微嗤道:“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而已。齐流木是否有转世还没有定数,谁知道他只是不是随口一说。人呐,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控制转世轮回呢。” 他这才正眼看向祁景:“不过,这小子废了李魇的一条胳膊,我还是挺惊讶的。” 祁景若有所觉的望去,就见那几个布衣布裤的人身后绕出一个面目阴柔清秀的人,脸上仍旧冒着细细的红血丝,那是长期易容的后遗症。 他盯着祁景的眼神仇恨阴狠,一条胳膊软软的垂在袖中,正是在他们身上栽了个大跟头的李魇。 李魇阴森森道:“我们又见面了。” 祁景笑了一下,眼神意有所指的在他裆部一晃:“我还以为你不敢再见我了。” 李魇一窒,咬牙道:“你小子别太嚣张!” 祁景昂着头站在那里,满脸轻蔑的看着他。李魇被他那眼神看的又气又怕,那天夜里,祁景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他想起这小子下手有多狠,又想起自己为这事受了多少鸟气,恨不得立时扑上去,生吃他的骨头喝他的血。 江隐微微挪了一步,挡住了祁景,很明显的维护姿态。 白净轻轻的笑了声:“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他这句话一出来,李魇虽然气的满面涨红,快要爆体而亡,却半点也不敢再动了。 白净说:“阿泽,我们来谈谈正事。” 他眼睛微眯:“你手里有多少画像砖?”
第87章 第八十七夜 江隐毫不犹豫的回答:“一块没有。” 白净微默,李魇已经沉不住气了:“五爷,他是在耍咱们!我看把他抓起来打一顿,就什么都说了!” 白净一摆手:“阿泽?” “真的没有。”江隐说。 白净看了他一会,他那双眼睛看似疏懒温和,实则极为犀利,像一柄刀子一样穿过他的身体,像要把他从里到外都看透。 他忽然说:“甭跪着了,起来吧。” 祁景知道这句话是对蜷缩在他脚边的余老四说的。余老四抬起头,满面感激和羞愧,讷讷叫了声:“五爷……” “看在你年轻冲动的份上,这次的事我计较了。把人给我带过来。” 余老四大力一点头,站起来扭头走了,不多时就回来了,身后领着两个被反绑着双手,上半身都套着个黑布的人。 祁景一看这两个人的四条腿就觉得熟悉,等那黑布袋一揪下来,就更熟悉了……这他妈不是陈厝和瞿清白吗! 祁景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瞿清白脸色苍白,却还算镇定,看到江隐和祁景眼睛一亮,却没说话。陈厝酒还没太醒,迷迷糊糊的,被瞿清白一个肩膀撑着。 再看挟着他们俩的两个人,满身腥臭的秽物,脸色不虞,看着陈厝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坨臭狗屎,看来是被吐身上了。 陈厝一见他就大着舌头喊:“诶,祁……祁景!江隐……你俩咋又凑一、一起了?” 祁景头大如斗:“你别说话了。” 陈厝含含糊糊的嘟囔,估计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是真担心你啊……我、我怕你陷进去,你那个情商,太,太低了!” 祁景没心理搭理他,看向白五爷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净却看向江隐:“阿泽,不也不想逼你的。但你的嘴巴总这么严,我也不好办事,只能请这些小朋友过来了。” “今儿个你要是说了呢,你们四个都能全须全尾的出去,要是你不说,”他用烟斗点一点被绑住的两个人,“这两个就得横着出去。” 他话音刚落,后面俩西装男就刷刷抽出两把枪,抵在了瞿清白和陈厝的后脑上。 瞿清白被那冰凉的枪口一顶,立时就是一抖,陈厝好像也清醒了点,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四周。 “这,这是哪儿啊……” 他身后那西装男被他吐了一身,早就想教训他了,立刻拿枪托猛的往他头上一砸:“老实点!” 祁景那句“住手”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见陈厝头上淌下一道鲜红的血痕,闷哼一声,居然白眼一翻,没骨头似的晕在了地上。 瞿清白急道:“陈厝!” 他旁边的西装男有点慌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弱鸡的,一枪托就能磕晕,他也没用多大力呀!可这一下自作主张无疑是坏了白五爷的事,瞿清白还在旁边喊:“你对他做了什么!陈厝!陈厝!不会是死了吧,陈厝你醒醒啊!” 白净往这边冷冷的瞥了一眼,西装男震慑于他的威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簌簌发着抖:“五……五爷……” 就在这时,瞿清白忽然用肩膀狠命一顶身后的男人,枪支走火,子弹从他头皮上擦着飞了过去,刚才还昏迷在地上的陈厝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拦腰抱着西装男的腰摔在地上! 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在同一时刻,祁景把手上捧着的万鬼炉重重摔在地上,两只浑身血次呼啦的小鬼呼啸而出,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西装男按回地上,像两条饥饿的鬣狗一样疯狂的撕咬着他的血肉! 李魇虽然早领教过他们的狠劲,但没想到这帮小子在被枪顶着头的情况下还这么豁得出来,他狠狠一一咬牙,不甚熟练的用左手去掏枪,却摸了个空。 他的冷汗骤然像喷泉一样从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冒了出来,他僵硬的转过脸去,就见江隐站在他不足咫尺的地方,手握着他的枪,对准了白净的脑袋。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太可怕了……李魇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他莫名恐惧的发抖,他知道要不是江隐的目标是白净,他早就死透了。再看旁边的几人,除了站在白净身后的两个趴在了地上,其他人都和他一样后知后觉的去掏枪,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就疾弓利箭一样对准了江隐。 只需一声令下,他就会被射成个筛子。 可是擒贼先擒王是有道理的,老板还被枪顶着脑袋呢,他们怎么敢动手? 此时的那边,瞿清白和陈厝已经把西装男身上的枪都拿到了手中,祁景一招手,两个小鬼飞到了空中,张牙舞爪的和枪口对峙。 空气紧绷的一触即发,连呼吸都显突兀,这样的气氛下却有人长长吐出一烟雾来,白净叹道:“我以为会是‘折煞’。” 折煞,是江隐那把弓的名字。这把弓已经声名远扬,当年还是白净给它取的名字,现在却很少有人知道了。 江隐没有动。 白净又说:“如果非要选一种死法,我还是比较喜欢死在你手上。据说死在折煞上的人没有一点痛苦,死相也很好看,就像脖子上系了条细细的红绳,不知是不是真的。” 祁景正对着江隐,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江隐说:“我没打算取你性命。” “我知道。”白净说,他忽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的动作,伸出两指,浑不在意的拨开了江隐的枪口,“所以也没必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 江隐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的放下了枪。 白净笑了笑,摊手道:“刚才开了个小玩笑,你们不介意吧?” 瞿清白和陈厝面面相觑,陈厝眉毛都要挑飞了:“你在搞笑吧?我可是差点被爆头的人,你还说——”他的嗓子梗了一下,头上的涓涓细流糊住了他的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去抹。 江隐说:“五爷,我刚才的说的是实话。” 白净询问的看着他。 “每拿到一块画像砖,我就会把它交给邮局,寄向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留一个不同的手机号,过两三天后再改地址寄向另一个地方,让画像砖在全国各地流转。所以现在我手上,确实一块画像砖都没有。” 祁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江隐是不是在瞎扯淡,一句吐槽都涌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你可真信任中国邮政啊。 白五爷好像也在思索他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瞿清白身边的陈厝却忽然颤抖着弯下了腰。 瞿清白察觉不对:“陈厝,你怎么了?你身上怎么……!”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状态,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清晰的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的感觉。 眼前的血雾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皮肤出现了烧灼性的疼痛,陈厝举起自己颤抖的手,视野里一片血红。 完蛋了…… 在所有人惊诧的注视下,他举起了手,一把掐住了瞿清白的脖子。
第88章 第八十八夜 瞿清白脸涨的通红,两条腿离地乱蹬,他紧紧揪住陈厝的衣服,那双被血染红的眼睛里还有人的影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陈厝在挣扎着,他忽然大吼一声,被人硬生生掰开似的松开了瞿清白的脖子。 白净看着这边的乱象,忽然饶有兴趣的说:“有趣。”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的一把枪,手一扬就是一枪,好似拈花般风雅又随意,连江隐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颗子弹朝陈厝眉心疾驰而去。 眼看陈厝就要血溅当场,忽然一条人影斜飞出来,把陈厝扑倒在地,祁景的头和陈厝的头重重一撞,要是俩鸡蛋现在就碎了,剧烈的晕眩中他只想到,还好这次来得及。 江隐也跃过沙发,从腰间抽皮带似的抽出法绳,和扑上来叠罗汉的瞿清白一起把陈厝五花大绑,好在他也没太挣挣扎,不如说他身体里的本我意识在和寄生的血藤打架,瞿清白把黄符啪啪拍了他满脸,才跌坐在地,松了口气。 陈厝牙关咯咯作响,瞪大了眼睛,即使被绑着仍在地上不停抽搐。 祁景揉着额头站起身来,现在,有变成他们四个和一堆人对峙了。 李魇恶狠狠道:“五爷,不如先弄死一个,我看白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弄死这个怪物,肯定能撬开他的嘴!” 祁景冰冷刺骨的目光投过来,李魇看了看那两只小鬼,咽了口吐沫,又不说话了。 白净问:“这是被寄生了?” 江隐点头道:“血藤。” 白净嘶了一声:“不好办啊。被寄生者随时可能失去理智,你以前看到不是都直接弄死吗?” 祁景一惊,不由得看向江隐,在他看来,虽然被寄生者偶尔会被控制,但是本质上还是人,大多数时候保留了清醒的神志,是什么样的情况,江隐才会痛下杀手? 难道……被寄生者到最后真的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江隐却没有接这句,而是说:“李铭易的画像砖,应该已经在你那里了。如果你接下来还要找画像砖,我可以帮你。” 李魇又沉不住气:“你先把手上的都交出来!” 江隐看向白净,坦白道:“我不信任你。” “你也知道,画像砖一共有九块,其中四块都是四大守墓人世家的大印。如果你们的人里混入了‘魑’的人,所有努力将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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