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琼的两只手握在一起,一言不发。 云玄舟觉得像之前劝她去医务室那样的方式,怕是行不通的,但又不能对她的刺激太大,这种时候,她似乎对于能够帮她摆脱困境的人,会比较相信,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想不想摆脱那个啼哭对你的纠缠?” 罗琼的身子猛然一震,竟然抬头看向了云玄舟,不晓得他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 “因为,我也听到了……”云玄舟这样说,是为了将对方和自己,迅速归到“一个阵营”。 生物,在危险的情况下,都是急迫想要寻找同类的。 罗琼先是震惊地看了一会儿云玄舟,继而又将脑袋垂了下去,但不是像之前木呆呆了,开始啜泣…… 云玄舟看到她是这个反应,心里预感这件事,算是有大进展了,扯了一截餐巾纸递给她。 罗琼没有接。 云玄舟便将纸巾,塞进了她的拳心。 罗琼一开始只是抽泣,继而用递过来的纸巾擦眼泪,而后尝试说话,“那天……” 云玄舟知道,“极力摆脱”的念头,在她心里特别迫切,她才选择松了口。 罗琼开始讲述她和那个恐怖玩偶之间的联系。 原来,她是那个想要吓唬姚老师的人! 云玄舟听她提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微微怔了怔,没错,提起的是钟禾易! 罗琼的说法比较委婉,但云玄舟听得出来:她是暗恋对方的。 紧接着脑袋里涌进肖奇的一个说法,他觉得钟禾易这个人很“傲”! 不对,那就说明很有可能不是暗恋……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口微微收紧了一些,想着罗琼很有可能是个勇敢的女孩子,没准,对方是知道她的这份感情的!反观自己,有些话,就一直没勇气说出口。 通过罗琼断断续续的讲述,云玄舟还确定了一件事:关于恐怖玩偶的意外,肖奇确实是知道的! 那后勤主任提到的男生,会不会…… 云玄舟紧接着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心里很确定一点:像钟禾易那样的长相,才叫好看。 罗琼说自己每天都能听到那个啼哭声。 “每天吗?不分时段?”这一点,云玄舟觉察出了她和后勤主任之间的区别。 罗琼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医务室?”云玄舟觉得奇怪,既然每时每刻,都能听到,那就和地点没有特别关系,为什么偏偏排斥这个地方? 罗琼再次沉默了。 云玄舟起身,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上。 罗琼微微将杯子握紧了一些。 云玄舟也不催促,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半晌,罗琼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在医务室……” “嗯。”云玄舟抓住时机,给了对方一声回应,像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能看见它!”罗琼说完,又止不住啜泣,声音比之前,还要大! 云玄舟知道不能继续问下去了,也了解了想知道的重要信息,不能逼迫更紧了。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帮我把肖奇叫来。”云玄舟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罗琼没有动弹。 云玄舟微微蹙眉,紧接着反应过来了,“我说过这件事可以解决,关于这一点,你放心,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罗琼这才微微站起身。 云玄舟见罗琼有气无力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在纠结:有些事,该怎么给钟禾易转述? 肖奇来办公室的时候,也是先沉默着不说话。 云玄舟看着他,见他的眼睛依然是一直不看向自己这边的,但和上次也有不同:好像其间,没有那么多敌意了。 肖奇对于钟禾易的态度,有了微微变化,是因为之前罗琼发作的时候,他的那句“护着舌头”。对于罗琼的那份感情,一直都视而不见的钟禾易,竟然吼出了那样一句话! 心知他自然不会是因为“良心发现”,当了这么久的同学,给钟禾易递过情书的,当众告白过的人,不在少数,而钟禾易本人,从来都是当没看见的。 “你是想帮助罗琼的,对吧?”云玄舟的切入点,找得非常准,知道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也知道对方在意什么,舍弃不下什么。 学生时代的这种情愫,是一个人一辈子,最干净纯粹的一次付出,云玄舟看着他们,觉得羡慕。 肖奇听到云玄舟这样问,终于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没说话,但表情却像是在问:是又怎么样?你能解决吗? “我都已经知道了。”云玄舟不会因为对方带着叛逆的眼神而恼怒,曾经的自己,可能比他还要更叛逆一些,原来叛逆的孩子,看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感觉啊!虽然钟禾易也傲娇,但和肖奇的感觉,还是不一样!而且,觉得钟禾易能把曾经的那些特质,保留到今日,也是不容易。 肖奇盯着云玄舟,还是没开口。 “是罗琼自己说的。”云玄舟选择说出口的,保证不会是废话,一语中的。 肖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刚才罗琼叫他来办公室的时候,眼睛是明显红肿的,当时觉得和之前的哭泣,似乎不太一样,现在明白了:原来,她是对着云玄舟说出了真相以后,释然了一些! 云玄舟见他的眼神起了变化,应该是就快要开口了。 “她……”果然,听到肖奇提起了罗琼,“不是故意的。” “用玩偶吓唬人,不是故意的?”云玄舟反问了一句。 “我没……”肖奇顿了一下,似乎心里也在挣扎,“她没想到会造成那样的后果。” “不知道姚老师怀孕了?”云玄舟觉得:错了,就是错了,只要造成不良后果,伤害到别人的,便是有问题的。而且,恶作剧的起因,是老师对钟禾易的一句批评,批评得还不是罗琼本人,当事人兴许也没把这件事看得多么重…… 所以,少年之爱,同样也是片面的。 “确实不知道……”肖奇没有说谎。 云玄舟将肖奇进办公室之前倒好的水,递给他。 肖奇怔了片刻,才将水接了过来。 “你想不想知道怎样做才能帮到罗琼?”云玄舟觉得,劝罗琼去面对这件事情,还是由肖奇来做,更合适。 “当然!”肖奇听到云玄舟是要说方法的,眸子里的光芒,和之前有了明显不同。 云玄舟叹了口气,“她这其实是心病。” 肖奇认真地看着云玄舟。 “需要试着解开心结。”云玄舟将在办公室听到,姚老师每天在医院的状态,一五一十地,转述给肖奇听。 “您的意思是……”肖奇对云玄舟,用了尊称,“让我劝罗琼,去一趟医院?” “不去医院也可以,在那间出事的卫生间里,一样能解决。”云玄舟知道,罗琼去找姚老师道歉,是早晚的事,也许现在立刻就去,未必是最佳时机!眼下状况,是要先让那个一直在找妈妈的“婴儿”,离开这座楼。 肖奇回到教室,在自己的座位边上,站着愣了一会儿,微微转过身子。 钟禾易从肖奇踏进教室的那一刻,一直都在看着他,想看看他和云玄舟谈完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罗琼从回来到现在,一直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一些事情。 肖奇盯着钟禾易看了半晌,才抬脚,向着对方走了过去。 钟禾易很确定,这一次,对方是要来找自己的,是要说什么?不会以为是我给云玄舟打了小报告吧?乌鸦嘴…… 肖奇走到钟禾易的身前,停住了,微微俯视着他。 钟禾易微微仰起脑袋,见对方不说话,便主动问了一句,“有事吗?” 因为他现在和云玄舟那边的信息不对等,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中心事件的施行者,想起了中心人物的危险:随时可能被其他人物伤害。 他不是来揍我的吧?钟禾易还在心里琢磨,倒是不怕打不过,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就和谁动手,毕竟自己,还是推崇文明沟通的! “云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找他。”肖奇说完这一句,便走开了。 钟禾易确定他回了座位,微微回过神,又侧头看了一眼邻座的罗琼。 肖奇坐在座位上,举起语文书,不知道看进去了没有,反正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 钟禾易起身,缓缓走出了教室。 走在走廊里,他听见擦肩而过的两个学生说,“那看来今天就领不成粉笔了,后勤主任病了。” “可不是,那只能去隔壁班借几支了。” 后勤主任病了? 钟禾易心说:是被吓病的吧! 走廊里,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了,钟禾易加快了步子。 第一节是云玄舟的语文课,意味着:彼此之间的交流时间,还剩十分钟!
第10章 心理洁癖发作时 钟禾易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发现办公室只有云玄舟一人,想来,他应该用了什么方法,支走了其他人,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进来。”云玄舟站在窗户前,微微转身,看到门口的钟禾易,招呼他进来。 钟禾易进门以后,第一件事,是先把门关好。 云玄舟还站在原地,便示意他在刚才两个学生都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下,自己也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他今天没来。”钟禾易并没有落座,而是先说了这样一句,知道云玄舟明白自己说的是谁。 “昨天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也难怪。”云玄舟觉得那个男人,看着不像是胆子特别大的。 “玩偶的事,你查清楚了?”钟禾易问他。 “你先坐下吧?”云玄舟自己都已经落座了,却见钟禾易还是站着的。 “我还是知道了答案,才能踏实点儿。”钟禾易还是没动弹,微微俯视着对方。 云玄舟微微抬头看向他。 今天的云玄舟没有戴眼镜,好看的眸子,更加突出,旁人看了,会觉得其间像是有能搅动的三春池水似的! 钟禾易见云玄舟浅浅地笑了。 云玄舟知道钟禾易还是担心他会是那个,偷藏恐怖玩偶在卫生间的人,考虑到会被其他人物攻击是一方面,总觉得他其实还是有明确是非观的家伙。为恶者,似乎不是他想要的身份!现在,要是不立刻给他一个答案,好像他就要一直站下去,不会乖乖地坐下,“真的不是你。” 钟禾易闻言,微微沉默了片刻,轻轻“哦”了一声,这才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但也不是完全与你无关。”云玄舟在努力调整措辞,还是得转达“被暗恋”的事,毕竟,一切因这件事而起。 “这个……我有心理准备。”钟禾易说的,也是实话,他在自己的书包里,看到了那张字条,不是自己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包里,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只是不知道,是无意间捡到的,还是偷偷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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