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大人选择胡家嫁女不正是这个原因? 如此相问,司寇大人又想要从胡裴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宁啸轻愣,竟开始惋惜。 惋惜自己疼爱的长女怎么就早出生几年。 若是女儿嫁给胡裴这样的才子,他日必定是一人之下的正夫人。 随即又释然了,八皇子轩辕端与胡裴私交不错,一旦出事,胡裴不仅没有帮忙还急于撇干净,多少有点令人齿冷。 便是宁啸心里叽叽歪歪时,胡裴说了句。 “去岁时,我前往六皇子的长定宫院,替家姐询问六皇子的打算,随后出来,在宫道上遇见八皇子,问了裴一句‘可有在六哥宫里见到四哥’。” 宁啸镇定的面上闪过讶异、茫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彼此都是皇子兄弟,日常见面很正常,何况又是去岁的事。” “是吗?”胡裴轻笑声,“今日在四辅寮时,裴听了一耳朵,似四皇子死得不是那么光彩。 同八皇子得那一次谈话是裴近年来同他唯一得一次说话,便觉得当日八皇子这一问颇有些奇怪……裴的记性一直很好,记下了这话。 今日被宁大人提起什么交情,说得好似多熟似,就想起这事或许会有帮助吧。 裴对此案真得没什么好说。 若是不替八皇子似是而非得说上一句,天下人都会以为裴是冷漠无心之辈。 日后,谁又敢把女儿嫁给裴呢?” 宁啸见他这说了好似没说,没说又似说了的油滑模样,刚刚对他下的判断完全不作数了。 “宁大人,家母见我在府里被人带走心中定是焦急。 若无事,还请尽快放我回去以安家母的心。”胡裴当堂拱手,施施然地站着,如一棵拔直的玉树。 宁啸见他已经是反客为主,深吸口气。 他从高位上起身,走了下去,抬手道:“请。” 胡裴出来后,他也没立时离去 ,而是去拜见先生季雪康和大右弼庄向如两人。 待同几方交接过后,胡裴才出了这隐在大金宫外墙根脚下的幽暗司寇衙。 出了门就见晁错,还有胡林驾马等着。 晁错暗暗松了口气,上前道:“走吧,我送你回府。” 胡裴上了马车,还没坐稳,晁错就跟了进来。 他不耐道:“你不是骑马吗?” 晁错扬眉,抱胸哼了声,“官位靠前的好处尝到了吧?” “你这是在奚落我?”胡裴奇怪地道,“司寇寮里的百司衙役不少,你一个司马寮的小臣还帮他们拿人?” “嗐,这不是同朝为官,人家人手不足……”晁错借马灯看清他幽幽的眸子,编不下去,“我在司寇寮有朋友,听说要去拿你来问话……本来是明日,但是庄向如说明日还要你帮忙处理公文,就趁晚间跑一趟了了这事。遂而,我带了一帮肯帮忙的小臣同司寇寮的拿人队伍一起走这一趟。” “司寇寮不过三人来胡府,借你阵仗,拜你所赐,明日的金都我又要扬名了。”胡裴气不过,抬脚就踢在他硬邦邦的小腿肚上。 “哎哟,胡裴,你做什么?”晁错被踢中后避开去,又喊道。 “我娘亲眼看我被你的人带走,现在定是惶恐不安,你说我要不要教训你。”胡裴还提脚,就被晁错一个急眼,倾身时快手按在胡裴的大腿上。 衣下的热力隔着薄袍传递上来,烫得晁错猛地收回手,心里激跳如水滚油,扑通响得震进他闹不明白的脑海里去。 胡裴见他往外挪,也没再找他麻烦,平了心气道:“此事于我问题不大,你也不要再做不必要的事。卿事寮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别以为有司士大人撑腰就为所欲为。” 晁错偏就嘴硬,嘀咕了句:“我姐夫还是季雪康,你还是季雪康的徒弟,论起来得喊我声老师……哎哟。” 胡裴收回踢中的脚,见他呲牙咧嘴,冷笑出声:“你以为登上无涯阁就可以做我老师?” 晁错瞧他这冷傲的模样,心里起了股劲儿,就是想撕下他那冷静。脑子一热,心里的激荡还没过去,晁错咬牙扑了上去。 “胡裴,今天我就让你瞧清楚,咱俩谁才是老大。” “幼稚。”胡裴打开他扑来的手,却不知他铁了心,不仅打疼他自己的手还被晁错压个正着。 不耐打架的胡裴被制住也不慌,面色沉静而淡定,口气平常却隐含危险:“下去,晁错。” 晁错把人压在车厢壁上,扣住他的手,还拿腿重重地压在胡裴提起的膝盖上。这番举动都成了,可是面向这张脸,心里那点心思转过念来就觉得自己好龌龊……龌龊到鼻息扑在胡裴的脸颊上都是一种亵渎。 他慌乱地松开胡裴,直接掀帘跳下马车。 胡林还惊讶道:“晁公子?” “我骑马。”晁错急急喊完,就解开绑在车后的绳子,一跃跨上马背,跟在车厢旁走着。 他心里掀起巨浪,刚刚想对胡裴做那种事……那种事啊……怎么可以呢?胡裴是男子啊……不,他是个娘娘腔……不不…… 晁错的心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自己的心为胡裴彻底乱了。 他也知道了自己要对胡裴做得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欲求。 车厢里的胡裴整理了略有凌乱的衣衫,至胡府门口后直接下车,没来得及同晁错说一句,他人已经直接打马,快跑而去。 胡林都看不过眼道:“还好是夜间无人,向晁公子这样在金都城里跑马真是要了命。” 胡裴面无表情道:“他有轻重。回府吧。” 晚间,胡裴见过久等的胡云深和母亲,报过平安后返回玉芝院,已经是夜半时分。 他还没进去洗漱,脚旁边的飞白就绕着他打转。 胡裴待明泉和胡林打完水就喊俩人先去休息,转而捞起飞白进了里间洗沐。 “你身上怎么有别人的味道?”飞白狐狸脱口而出道。 胡裴愣了愣,鼻翼轻动,没觉出什么来。 不过,想起被晁错扑的事,淡然道:“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 雷冥尊瞬间想到晁错那小子,不愉道:“你明知他的心思,还不避开他?” 这倒是提醒胡裴。 他撩水的动作顿住,竟这样浸在桶里想起往事。 但那记忆实在模糊不清,不自觉道:“你不说投胎男女全看肉/身么?或许我的魂体本身就是女子吧?” 雷冥尊突生一种荒唐感,隐隐还有些急躁。 这次朝歌不会爱上晁错那小子吧? 他急急道:“你一直都是男子,岂会是女子?即使男扮女装时,你也依然是男子,比大多世人强韧勇猛。” 胡裴彻底呆住了,良久看向那幽幽的红色瞳眸:“你有我离开九幽前的记忆?” “……”飞白狐狸瞬间耸了下鼻尖,一跃出水后施法控干了皮毛,向外间浮去。 胡裴眨眼,随即起身,同样以灵力弄干净身体,又潦草系上内袍,疾步出偏房。他一把捞起在床上装死的狐狸,急口问:“说,你是不是知道我前面的记忆?” 雷冥尊被掐得无法,还记得这家伙会用匕刀割颈,只能道:“三生石上记录一切。若你死,去往九幽就能瞧个分明。” 胡裴愣怔地放下他,随即去往对面的书房,摸黑从抽屉里取出匕刀。 疾步跟上的雷冥尊瞪大眼,用尽全部灵力催化了他的匕刀为金液滴落,阻止他的自残举动。 “嗬嗬……你疯了?”他吼道。 胡裴恼怒地看入狐狸的双瞳,认真地道:“你不是说只要死去就可以找回那段记忆吗?” “不一样。”雷冥尊的这缕魂识感觉到力量的殆尽,即将回归九幽的雷冥尊本体身上。“不一样,看人唱戏一般的记忆和你自身切身感受过的记忆怎么会一样?” 胡裴还等他再说,就见狐狸的身体软趴下去。 他上前捞起飞白,一摸狐狸的身体,喃喃道:“又死了?” ** 九幽。 雷冥尊刚把斩天英雄的散碎魂魄埋入菩提枝,就接收到自凡间蹿回来的这缕魂识。待魂识的记忆和他融合为一体,玉面仙容的脸上一片阴沉暗色。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说,不能怪,因为这是他本体的魂识,是他没倾注太多理智管束的魂识自然做出的事情。 他望向一片幽黑的黄泉海。 如今君州修真界的事情了一段落,有闲暇来兼顾朝歌的事。 但是,他的事又该怎么解决? 雷冥尊直接掐诀凝聚出一具一模一样的半魂法身,不再只是一缕,而是他目前修为的半个魂体。 他朝法身道:“你去黄泉海的岛崖,等候黄泉流浆出现,浇灌黄泉花。接下来,天道圆融,我可以出入外界不必被天道锁定,朝歌灵魂的事,由我亲自解决。” “是。”法身颔首后,凝法飞向在忘川上摆渡的船。 他落定后,等撑船人见过礼,便道,“送我前去净塔所在的岛屿。” 摆渡人没有迟疑,躬身道:“是,冥尊。” 另一半的雷冥尊正站在黄泉海崖上,静看渡船人承载分身前去黄泉海上的小岛。而他转身一步,踏出九幽,来到凡间。 与前次不同,这一次他可以正大光明得站在天道之下,依循九幽和凡间的天道法则,可以自如行动,再没有雷霆锁定要惩罚他。 雷冥尊到胡裴的房间,已经是天光大亮,狐狸的躯体被好好地放在靠榻上沐浴清晨的阳光。 他挥手就收起这具无灵魂的躯体,转而一步踏出,再出现已经是大周的大金宫内。 常人看不见他,而他也极为自然地在宫里走着,随后往黑煞阴气浓郁到冲天的地方走去。 ----
第33章 == 胡裴刚从四辅寮拿了公文走来,迎路就看到一袭白衫蓝带、头束玉冠的发光男子立在天机宫外。 他眉心一跳,打算若无其事得绕过他。 擦肩而过时就听那人道。 “别人都是撞在我身上穿过,你倒是知道避让。” 胡裴是傻了才会信他的话,雷冥尊这种神韵的仙人会喜欢旁人穿过他的法身? 耳里萦绕他清清冷冷的声音,胡裴稳住微怂的心境,回身淡定道:“冥尊大人来人间出公差?” 雷冥尊的目光在他脸上打了圈,想起记忆里那缕魂识日日与他交颈相卧,还有远在千年前朝歌一袭红衣博带的恣意身影。 他回避性的转过眸光,瞧向天机宫的方向。“你们这谁死了?这么大怨气。” 胡裴望他所望,除了金鳞瓦、白红宫墙外什么都没瞧见。 雷冥尊举手拂过他的眼前。 胡裴吓一跳,猛地避开去,眸光里凝起不适。 雷冥尊不由眯眸,背手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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