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如何,端不去测度,但在端心里,裴郎的脑子比容貌更重。 先前裴郎给我一个字,如今,端还想再问,下一个字又是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殿下就从这十六字里悟吧。”胡裴拱手,正想快步离去。 轩辕端举手就拽住他的左手袖袍,不让他离去。这难得堵到人,还不趁机多说会话啊。 “端还有一问,为何裴郎从六哥的殿里出来呢,你知六哥他……” 胡裴没有挣手,直接抬眸凝去。 清清淡淡、爽爽朗朗的目光,可驱散一切直面的攻击,甚至阴诡的算计。 轩辕端率先松了手,正色行礼道歉。 “对不起,裴郎,我过激了。不知你去六哥殿里可有见到四哥。” 胡裴瞬间明白他的暗示,直言道:“没有。 殿下,多事之秋,皇子和臣子间不宜多处,以免遭人诟病。 若殿下能明白裴那句话,便知道该如何行事。告辞。” 轩辕端见他抬步离去,默然无语。 良久后,他似自言自语道:“五年都等得,不差这一二年。” 离开天机宫院范围后,胡裴刚出南华门,遇上从宫外回来的轩辕海。 轩辕海打马从行礼的胡裴身边路过,玩味地勾起唇角,直向宫里而去。 虽未行册封典礼,但是太子的封告已经下达。 轩辕海依旧是顶太子的名头,住在长定宫。 胡裴直起身,就见晁错快步而来。 他便站在原地等着,待人近前,问道:“太宰可在寮所?” “在呢。没问你,想来是知道你的情况。这当官得没百八十个心眼都不配当官。”晁错长手长脚,甩在胡裴的身侧。 两人一起走在出宫的道上。 胡林驾马车上前,还没开口,晁错就已经喊。 “胡裴,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男人就骑马过金都。 咱们去东郊外的翠竹林喝酒,怎么样? 你不是十贤之一,不会没有这点风骨豪气吧?” 胡裴蹙了蹙眉,示意牵晁错马匹的小吏过来。 他拽住晁错的马缰,一脚踩在马镫,上了宽阔的马鞍,居高临下地望向昂面的晁错。 “这点豪气,我还是有的,你去醉西楼拎上两壶酒,我在翠竹林等你。驾……” “喂……胡裴……”晁错还想趁机上马,坐去他的后面,结果被这一声驾带得差点跌过去。 他哎哟一跳,跑向官员上下朝停马停车的驿亭处,“司士大人的马呢?” “在在……这。”小吏急忙喊道。 晁错直接牵过晁纲的马,一跃而上,跟上前面驾马而去的胡裴。 路过醉西楼,他拉停马,冲进楼里喊:“快给小爷两坛上好的国子郎。” 醉西楼的店侍疾步拎出捆扎草绳的酒坛子。 晁错快抢过来,抛去三锭银子,不及后面的店侍喊多了,就快步出店上马。 他拎酒坛,打马向东城门跑去。 这顺滑的行径、急躁却稳的驾马姿势看呆一众路人。 至城门外,晁错没跑出两步就见一身黑底红边、宽袖长衫的胡裴坐在自己的马上,慢慢悠悠地走在道上。 “吁……”晁错猛拉马头,绕他和马转一圈,大笑道:“胡裴,你不会控制不住我的黑电吧?” 胡裴侧眸瞧向他坐下的马,马鞍侧边上刻得是晁府的印记,应该是司士晁纲大人的马。真是一个孝顺儿子。 胡裴坐下的马打个响鼻。 黑电:“噜噜……”这傻主人又来了,天天给我拿野猪毛刷澡,我的皮都被蹭秃噜。 胡裴压住差点溢出唇口的笑意,朝晁错道:“在城里跑马那是害人。在城外还可以试试跑起来,不如咱们来比比,谁先到翠竹林,如何?” “好啊。”晁错自骑上自家爹的马以来那颗火热躁动的心在遇上胡裴后渐渐地安宁下去。 “这输的人一口干如何?” 胡裴早瞧见他手里的两坛酒,无可无不可。 他拍了拍坐下名叫黑电的马,口唇喃喃,无声道:“你跑过你傻主人坐下的马,我就让他给你换上家猪毛做的鬃刷。” 黑电:“噜噜……”好啊好啊,老主人的马哪里能跑过我。 “开始……”胡裴话还没说完,坐下的马就发疯似的狂飙起来。 晁错哪里晓得胡裴这人还和马做交易,一瞧黑电这架势好似当初训马那会,急忙喊道:“胡裴,当心啊,驾……”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穿过比较偏荒的东城郊外,扬起一路黄泥沙尘。 胡裴低伏在马背上,感受风驰电掣的快意,常年来心里郁结得那股气劲儿,随速度和风刮都被摆荡开去。 晁错落后他一个马身,见胡裴状态良好,黑电虽然快,但没有发疯,紧张的心就落稳,余下得是怎么超过胡裴和黑电。 金都地势三面环山,一面丘岭平原。 南面面向偌大的辽阔平面、小丘山地。有卧龙山,因十贤庄出名;有以泉水甜口出名的千秋山;还有被皇家征用得最高那座藏龙山;再有以城池两侧山上流下的水作为护城河。 金都北面倚山崖险峻,有一条蜿蜒路穿过夹凹,直达北方以北延为首的三道府。 西郊有天险山道,直通秦连长墙,沿路几大道府镇守各地。 至于东郊这边,翠竹遍地的山野丘岭。沿道有两路,一条沿地势往上通向百里翠竹林,一条沿山脚越走越宽,直向东都等地道府,再往前狭长险峻的海岸线。 胡裴打马,沿竹林路上山道,直往山巅狂奔而去。 他这股疯劲委实有点震惊到后面的晁错。 晁错有点悟明白了,疯得不是黑电,是那个平日不是人背就是坐马车的胡裴女娘啊。 “喂,胡裴……”灌了满口的风,晁错咳了声,继续喊,“你发什么疯,停下来。百里翠竹往上是断崖,旁边才是山岚叠翠。” 胡裴吁得一声,拉起马头,黑电被催停,扬起前蹄,马身几近垂至。 它再落地后,带胡裴转了好几圈,看向一旁看傻眼、拉停老马的主人,哼哧出大口热乎乎的鼻息。 黑电:“噜噜……”我赢了,你记得帮我换刷子毛。 胡裴跳下黑电,拍了拍马脖子,摸到一手汗渍,顿时那爽快的好心情没了。 晁错走上来,放下一酒坛,拿了另一坛,拍开封泥,喊道:“过来,给你洗洗。我这可是塞北宝马,就是他流的汗都是宝贝。” 胡裴本伸在酒坛口下的手一举,直接往叽歪的晁错脸上擦去。 晁错一愣,被擦个正着。 他不仅没怒还呆了呆,眼见胡裴又笑了,一把向胡裴抓去。 胡裴后昂,错步间,避开他的手。 晁错嘿了声,“能得你胡裴,我今日个得逮住你,让你认清楚,咱俩谁才是那个老大。” 胡裴轻睨过去,润泽的眸光好似蕴着说不清的情。他的心里挣扎一瞬,脚尖一转,就往后跑去。 晁错见他真跑起来,咧开嘴角。 一双腿更是不听话的直追上去。 “胡裴,你给我站住。” “哈,你说站住就站住,我胡裴岂会听你的话。”胡裴弯身避开他捉来的手,旋步绕过晁错五大三粗的身体,“便是你这身手,未必入我眼。” 晁错被激将,使了真功夫,翻身后昂就抓住欲耍诈的胡裴,一把抓在他的两肩,使力下,胡裴整个人被他倒提起来。 晁错的力量强大如斯。 胡裴头朝下,双肩被抓得生疼,但是咬住嘴角没喊出声,袍摆下掉,露出的丝裤也滑下来。 同时,袍摆盖住晁错慌乱的眼神。 闻着胡裴衣袍上的清新淡雅地味儿,红了脸的晁错立时把胡裴扔向前方。 半道上,他意识到这个动作会令胡裴受伤,身体比脑子快,转脚跟,垫在胡裴下面。 “啊……” “噗……” 两人叠砸在一起,胡裴龇牙揉着被松开的肩头,凝目瞪向晁错。 晁错虽然背痛,但是目光一瞬不眨地瞧在胡裴美妙的脸上。 他就是一个俗人,就喜欢胡裴这张脸,这通身的气度雅韵。 少年时,不识美人,觉得隔壁趣马家的田依小姐就能美到人心里去。 但是,有一种美人,见之则令人心生喜。 现在,他的心就为这个人狂跳不止,从胡裴的脸、气度,到如今更明白自己还喜欢上胡裴那一身清雅自然的味道。 少年人在不期然地冲动作祟下,欲念起头,压都压不住。 躺在他身上的胡裴瞬间发现某处不对劲,张大不可思议的眼神瞪向面色绯红的晁错。 胡裴直接爬起来,就想骂一句,反被晁错猛地一转压在地上,而晁错那如铁杵的欲念直抵小腹。 “晁错你……” “胡裴我……” 两人四目相对,胡裴的眼里已经蕴上怒火。 晁错的目光灼热,但心里猛地一凉,四足用力,从他身上爬了下去。 晁错暗吸口竹林的木气,背过身去大口喘息,试图压下少年人独有的难堪。 胡裴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这个背对的傻大个。 他伸出拍晁错肩膀的手,转道又收回去,拍打掉自己袍摆上的枯叶,喃喃道:“晁错,看你那点出息。 还有,你记住了,我是男子,不是青魁楼的倌。” 其实,晁错也很震惊,震惊地看向自己摊开的微颤五指。 他发现一个事实。 这五年来,他没有一日不想胡裴那张脸,起初是要比过他,胜过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娘娘腔的念头作祟而想他。 随胡裴的容貌、气度日日入梦,胡裴的模样已经融进晁错的脑海,甚至于模糊了性别。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转头就对自己说,“一定要赢过胡裴,超过他……” 现在,鼻尖好似还能闻到胡裴身上的那股清爽味儿,以及脑海里是袍角砸下来得那刻,修长笔直白皙如玉的长腿……晁错捂住心口,脑子里一刻都停不下那舜华之间的美妙画面。 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好似中毒一样。 ---- 我好喜欢晁错~~~~有青少年的稚嫩和朝气。相较来说,胡裴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从九幽爬出来的记忆还在,属实是人慧心苦,更少了青涩年华的冲动。 所以,穿越这种事弊利两端,拥有穿越前的技能,却掩盖不了一地鸡毛的记忆。 人应该活在当下,重在现实。
第30章 == 胡裴见晁错还背对着自己,眼里闪过嫌弃,还在晁错那大身板的后臀上撩了一圈。 他直接向酒坛子走去,倒出酒水洗手,又举起酒坛,咕噜噜灌了满口,灌完了又猛得呛起来。咳得昏天黑地,眼泪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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