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轩藏起心中涩意,道:“我想知道师尊他们不让母亲你告诉我的事。” 陈权自然没将他脸上落寞的神情错过,但是她不想戳破,只道:“太阿剑是陈家的祖传神剑,向来只传给陈家的继承者,当时还没被我杀死的前前任家主就把它传给了你。” 说到这,陈权目光微沉,眼里闪过几丝恨意。 陈权又接着道:“后来,你用太阿剑杀死了魔尊。” 陈鹤轩心里一揪,迅速问道:“母亲,你可还记得这位魔尊叫什么名字?” 他在心中暗念,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名字。 陈权颇有兴趣地道:“听说,你有个师弟堕魔后将你掳走,你杀的就是他。” 陈鹤轩如被雷击了一般,脸色惨白,念道:“我怎么可能杀了他……他死了吗?” 陈鹤轩没想到往事居然如此沉重,他怎么舍得杀死戚玉。 陈权道:“当然死了,听说是四十九剑,尸体都灰飞烟灭。” 陈权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戳在陈鹤轩心上,他没想到事实会如此悲惨。 痛意从心脏蔓延,他忽然后悔自己为何要探究往事。 “后来呢?”哪怕已经没有勇气再问下去了,陈鹤轩依旧勉强问道。 “后来……那魔尊附在了太阿剑上。”陈权道,眼睛紧紧盯着陈鹤轩,果不其然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喜色。 陈鹤轩的视线专注地停在陈权身上。 “再后来,你就带着太阿剑前往至灵岛除去魔尊的魂魄。”陈权道。 话音落下,在陈鹤轩心里落下重重的一锤,心似乎裂开了。 陈鹤轩连忙撑起小几站起来,颤着声音问道:“那太阿剑呢,太阿剑又在何处?” 陈权道:“再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太阿剑了,你师尊告诉我你失忆了,让我不要告诉你事实。” 陈鹤轩目光呆滞,只觉右手手心空荡得可怕,好像这里曾经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再也找不到了。 他从未想过,被众人隐瞒的记忆,竟是如此的惨烈。 陈鹤轩的心口似乎被撕开了,像是一个了的大洞,任由冷风穿过。 怎么会这样…… 陈鹤轩脑袋里一片空白,若是母亲说的是真的,那戚玉就死在他手上两次。 陈鹤轩难以想象,甚至想逃避这件事。 唯有逃避,唯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才能坦然地将戚玉拥入怀里,浸润在他充满爱意的目光里。 悲痛和私欲将陈鹤轩撕裂成了两半。 “多谢母亲,我有事先走了。”陈鹤轩脸色惨白,视线游离,往前走了几步,身体摇摇晃晃地差点跌倒。 这一刻,他想见到戚玉,却又害怕见到戚玉。 他想将戚玉紧紧拥入怀里,这样才能缓解惨烈事实带给他的震惊和悲痛。 他又怕伪装不好自己,在戚玉面前露馅,或许会被察觉到自己已经知情这件事,戚玉就可能离他而去。 陈权看着陈鹤轩匆匆离去的背影,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女音: “姑姑,我不需要表兄把少主的位置让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只会自己争过来,你何必违约把真相告诉表兄?” “鹤鸣”,陈权阖上眼睛,轻声道,“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可能是因为母爱吧。” “母爱?”陈鹤鸣眼中露出疑惑,道,“可姑姑你曾经告诉我,你只想要女儿,很讨厌表兄。” 陈权眼中闪过痛色,道:“是,刚生下他的时候我的确很多次要掐死他,这么多年来,我也从来不关心他,若非他父亲和家臣各种阻拦,我早就除了他的少主之位。” “或许也不算母爱,只是不忍心看着他错失所爱”,陈权睁开眼,悠悠道,“这也是我作为母亲能替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第54章 记忆恢复 陈鹤鸣弯眼笑了起来,在陈权对面坐下,道:“姑姑,你只是单纯想看那群老家伙计划毁灭的场面,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也有计划吧。” 陈权忍俊不禁,道:“聪明。” 陈鹤鸣托着下颔,眼神明亮,笑道:“真的,比起表兄,我更看好扶谷风,谷风姐是我见过修炼天赋最强亦是最努力的人,星洲门那群老头真是有眼无珠。” 陈权目光微寒,嘲讽地道:“谁让我们生来是女,无论优秀与否,在他们眼里就不算是人只是奴隶。” 陈权话音一转,问道:“对了,你见过长缨了吗?” “见过了,长缨带我去见了她那群弟子,她们都很努力很有生气”,陈鹤鸣说到这时目光一软,含笑道,“长缨说明日就来拜访姑姑你。” “也好,我和她这些年一直靠书信联系,很多年未见过了。”陈权说着,就想起了当时那个小小的、眼睛里却闪着光的司空长缨。 “我这几日也见过其他几个大门派的姐妹们,要不过几日聚上一场?”陈鹤鸣期盼道。 “行,你跟她们商量一声,不要传到外人耳里。”陈权笑道。 …… 陈鹤轩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走出陈权的庭院,本是想找一处清净的地方静静,内心却十分混乱,只想找到戚玉,下一个呼吸就能见到戚玉。 凌乱的记忆片段在他眼前闪过,陈鹤轩的视界一片扭曲。他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洞府,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和戚玉的气息。 陈鹤轩眼神一暗,敛住气息向庭院内走去。 沿着长廊走了一段,陈鹤轩转过一个拐角后就看到曾棋骞和戚玉坐在小亭里。 陈鹤轩连忙退后,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断滋生阴暗的内心,将气息隐藏得更深这才看了过去。 从陈鹤轩的角度,只能看到曾棋骞的脸和戚玉的后背。 陈鹤轩努力攥紧手心,将眼前扭曲的画面过滤,保持一丝神智来听他们在说什么。 一人一魔的对话似乎才刚开始。 戚玉冷淡道:“仙君可有何要事?” “不,只是想来拜访一下祁玉仙君,并为莫明旭的不当举措道歉。”曾棋骞温和笑道,起身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戚玉。 戚玉抬眼看了看他,没有接过酒杯,只道:“不必,你们也没有错,只是为他好罢了。” 二人都清楚这里的“他”值的是陈鹤轩。 曾棋骞唇角笑意不变,专注地盯着戚玉道:“不,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 陈鹤轩听到这话,心里一揪,不禁怀疑起曾棋骞对戚玉的心思,他们看上去并没有交集,难道以前曾棋骞就对戚玉心思不一般吗? 他差点直接失去理智,恨不得下一刻就冲到曾棋骞身前,揽住戚玉再告诉曾棋骞别打戚玉的主意。 阻止陈鹤轩这么做的,是他在准备冲出去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立场这么做,他和戚玉并没有什么准确的关系。 想到这,陈鹤轩心里升起一股挫败感。 戚玉皱眉,他实在不擅长应付曾棋骞这种心思复杂的人,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曾棋骞笑道:“你还和以前一样,只会对和鹤轩有关的事情感兴趣。” 戚玉没有说话,就连眼神都没落在曾棋骞身上。 曾棋骞直直看向戚玉,笑道:“我想问你个问题,在问之前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说,前提是你给我的答案一定要是真的。” 戚玉看了他一眼,道:“你想问什么?” “不,你先问,你的问题似乎比我的更急。”曾棋骞悠哉地抿了一口茶。 “我想知道他……陈鹤轩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戚玉补充道,“莫明旭说他曾经死过。” “你素来不擅长御剑,之前跟着鹤轩去御剑场就是为了找机会问莫明旭吧。”曾棋骞笑了笑。 戚玉“嗯”了一声,道:“可以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吗?”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曾棋骞转头看向亭外,回忆道,“我们找到鹤轩的时候,他灵脉和元婴都破碎了,灵力溢散,他的太阿剑也不见了。” 戚玉眼神一揪,眼中现出浓浓的担忧,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握紧。 “后来师尊和门内几大长老联合,才将鹤轩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是青阳长老发现,鹤轩丢了一魂三魄”,曾棋骞道,“若是再晚点,鹤轩可能已经不在了。” 震惊着,戚玉脑中一片惨白,眼圈泛红,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嘴唇嗫嚅着:“怎么会这样……” 听到戚玉悲伤低沉的颤音里藏着的心疼,陈鹤轩的心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羽毛挠过一般,原来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觉吗? 陈鹤轩微微翘起了嘴唇,迫不及待地期盼着曾棋骞快走,这样他就能把戚玉抱进怀里了……一边亲吻着他泛红的眼角,一边猛烈地冲撞也不错。 “真可怜……”曾棋骞伸出手,似乎要帮戚玉擦擦泛红的眼角。 陈鹤轩笑意顿失,脸色阴沉地死死盯着曾棋骞的手。 戚玉躲过他的手,自己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把泪意蒸发,迅速恢复冷静道:“你想问我什么?” 陈鹤轩见曾棋骞没有碰到戚玉,这才缓了口气,异样的情绪仍在内心迅速蔓延。 陈鹤轩感觉到,这样的情绪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陈鹤轩想,或许是以前的自己也这样气过。 忽的,感性上头的陈鹤轩眼前忽然闪出许多戚玉和别人接触的画面,有时候戚玉在笑着和别人说话,有时又是戚玉手把手教人练剑,或者是和其他人一起去食堂…… 一种把戚玉藏起来的冲动逐渐在陈鹤轩头脑中扩张、壮大。蛊惑人心的声音不断在陈鹤轩耳边响起:把他藏起来,他就再也不能离开你了。 曾棋骞的视线落向不远处拐角陈鹤轩站着的地方,唇角勉强扯了一下。他将视线移到戚玉脸上,直直地盯着他,问道:“我想知道修仙历贰仟叁零年的试炼大赛上,救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他的目光如炬,想要直抵戚玉的内心。 不好的预感袭上陈鹤轩心头,他呼吸一滞,指尖忍不住扣紧手心。曾棋骞的这话仿佛有千斤重,压得陈鹤轩胸膛透不过起来。 戚玉猛地抬眼,似乎被人戳破了伪装,勉力冷静道:“你问这个作何?” “只是想知道谁救了我都不行吗”,曾棋骞眯了眯眼睛,上半身倾向戚玉,道,“若非那人救了我,我恐怕也活不下来了。” “戚玉,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自然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戚玉眼神挣扎,终究还是出声道:“的确是我救的。” 陈鹤轩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想起曾棋骞曾说,戚玉的身份暴露与这次试炼大赛有关,若非是为了救曾棋骞…… 答案和曾棋骞想的一模一样,却还是让他错愕得瞪大了瞳孔,声音克制不住地颤抖着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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