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戚玉的尾音又不自觉往后拖,“不要倒,好不好?” 话音尚且落下,戚玉就使用巧劲握住了茶柄。 陈鹤轩面色一暗,冷声道:“放手。” 戚玉强迫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坚持这件事情——或许是唯一一件他从来没有为戚玉做过的事情,在这一刻竟十分重要。 “不要让我生气,”陈鹤轩又加大了力气,继续冷酷地说,“放手。” “我……只想喝壶底不要的茶,”戚玉努力克制自己眨眼睛的冲动,他觉得眼睛有点酸涩,轻轻说,“都不可以吗?” “你不配,”陈鹤轩只沉着声说,“我的茶只给至亲、师长、挚友、同门,你又算什么?” “戚玉,你说,你算我的什么?” 话音消散在风中,却深深印在了戚玉的心底。 陈鹤轩只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骤然乱了。 陈鹤轩合上了双目,用劲将茶壶夺走,狠狠往地上一摔。 “你毁我师门,夺我自由,封我功力,将我囚于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戚玉,你说,你配吗?” 瓷器裂开的清脆的声音,茶水四溅的声音,结束于陈鹤轩冷厉的质问中。 陈鹤轩感觉到那具紧贴着自己的身躯在不自觉地颤抖,一股铁锈的味道也传到他的鼻腔。 就在陈鹤轩以为这场闹剧即将落下帷幕的时候,戚玉强硬地攥着陈鹤轩的手腕,像是一条吸食人精气的美人蛇一样坐进了陈鹤轩的怀里。 “师兄……” 戚玉杏仁般圆润的指尖按上了陈鹤轩宽阔起伏的胸膛。 “你还是不要说话最好。” 淡红色的舌尖舔上了陈鹤轩凸起的喉结,又一点点地往下舔到了他紧紧系到最上面的领口。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说这些话欺负我。” 戚玉慢慢地说着,听着不像是在抱怨,反而像是在撒娇。他不紧不慢地抬起眼,对上陈鹤轩毫无波澜的眼神,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陈鹤轩垂眼淡淡地看着他,只注意到戚玉的唇上多了一道伤口,他隐隐探出的舌尖上也沾上了血痕,刚才的铁锈味应该就是戚玉咬伤了自己。 想到这,陈鹤轩心里隐隐浮起一种无法名状的感觉,他越看越觉得那道伤痕碍眼。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乱了,就算意识到了也不愿意去深想自己的心为何乱。 陈鹤轩乍然移开视线,只看到怀里那人在月色下正低着头认真地解着他的领口。 黑色的扣子被夹在戚玉白皙的指腹间,湿润的呼吸也洒在了陈鹤轩的脖颈间。 陈鹤轩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终于解开了一颗扣子,戚玉按上了他宽厚的肩头,指尖慢慢地划过陈鹤轩的锁骨。 他眷恋地感受着指下的热气,眼角染上了绯红,有些得意地说: “师兄,你穿这么多,还不是要被我脱下来。” 陈鹤轩猛地握住戚玉的手腕,沙哑着声音严厉道:“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你凶我,”戚玉抬起头,看向陈鹤轩。 陈鹤轩努力不要对上他的眼睛,却还是轻易地被那一汪绿潭捕获。 陈鹤轩有些气馁地想,完了,他又要被戚玉控制住了。 得到了一个不会反抗他的陈鹤轩,戚玉却没有那么开心,他失落地抱住陈鹤轩宽阔的后背,闷闷地说: “师兄,我也不想这样……” “可你总是要凶我。” “我也会难过的……” 陈鹤轩努力放柔了语气,说:“你放我走,我就不凶你了。” 他垂下头,两只手便轻而易举将戚玉的腰握住,把人搂在怀里。一只手按着戚玉瘦弱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抚着戚玉如墨的长发。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戚玉的发上浮起,应该是他的发香中混着花香,很是沁人心脾,于是闯入了陈鹤轩的胸腔,随着血液输送向全身。 戚玉两只手按住陈鹤轩的脸,忍不住用目光细细舔舐。 哪怕月色没有那么亮,也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五官俊朗,眉眼锋利而深邃,鼻梁也很高挺,薄唇也很好看,下颌角也棱角分明。 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丹凤眼微微弯着,唇角上扬,总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少年意气。 当然,板着脸的时候也很好看,眼神凌厉,薄唇紧抿,看上去十分严肃正经,总让人忍不住沉溺在他的眼睛里。 当然,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戚玉眼里也很好看的——那双看向戚玉的时候永远冷静平淡的眼睛,终于浮上了一层温柔。 可是,这温柔太假了,假得让戚玉一边怦然心动一边心更疼了。 戚玉忽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抬起身贴上了陈鹤轩的唇角亲了一下。 “师兄,你真的很不适合骗人。” 接着,他一只手撑在了陈鹤轩的肩头,另一只手盖在了陈鹤轩的眼睛上,好似这样就可以骗一骗自己陈鹤轩刚才的温柔都是真的。 戚玉轻轻地亲了亲自己的手背,他悲伤地垂下眼睛,仿若献祭一般的亲上了陈鹤轩的嘴唇。 陈鹤轩可以清楚地听到戚玉是这么说的: “可是,师兄你越这么说,我越不想放你走。” 陈鹤轩不知道是自己的愤怒溢上心头更快一些,还是戚玉脱衣服的动作更快一下。 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戚玉柔软的手就扒开了他胸前的衣服,在他的胸肌和腹肌之间来回游荡。 “师兄的身材真好。” 不论看了多少遍,戚玉还是忍不住痴痴地感叹道,眼睛紧紧落在那蜜色的起伏的有力的肌肉上 陈鹤轩只能闭上眼睛,感受着戚玉紧紧贴在他腹肌上的手,那只手所过之处,皆让他的血液忍不住躁动发热。 他再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痛恨戚玉的控制,他不能反抗,也无法反抗。 在陈鹤轩没有看到的地方,戚玉眨了眨眼睛,“师兄说错话了,就要接受我的惩罚。” 陈鹤轩只感觉到自己的怀里一空,接着是双手被布料束缚于身后。 他睁开眼睛,只看到戚玉坐在面前的小几上,绿色的眼睛里一片阴翳,只是迎着他的视线微微翘着嘴角。 陈鹤轩不懂得戚玉要如何惩罚他,只哑声说:“戚玉,别闹,放开我的手。” 戚玉向前倾了倾身子,用指尖挑起陈鹤轩凌厉的下颔,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不要,我还很难过。” 陈鹤轩觉得这个姿势很怪异,又觉得戚玉扑在他耳边的声音太过缱绻。但是他挣不开,只能任人摆布。 戚玉放开陈鹤轩手往后撑在小几上,浅浅地笑了一下:“要我消气也很简单……” 【省略号】 陈鹤轩愣住了,眼神落在了足尖的粉晕和纤细的脚踝上,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脑子更热,还是自己与戚玉的相交处更热。 再后来的事情,醒来后陈鹤轩依旧记不太清楚。 亭内是一双手臂紧紧攀附着自己的肩,一张如玉的脸上止不住滑下泪痕,被咬得嫩红的嘴唇含糊地含着: “师兄……” “你疼疼我。” “我只有你了……”
第6章 梨花香 在无光的星夜,塞缪尔山脉上亮起数道灯光,路两旁,抖抖瑟瑟的长明灯昏昏地亮着。 主峰上的一座亭台里也亮着灯,月白色的光将亭里的两道身影照得十分巨大。 “鹤轩,抱歉,”濮雪峰重重地叹了口长气,神色很是复杂,“我这几日已翻遍了古籍,几乎没有你这样的记录。” 陈鹤轩没有多么意外,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只是劝慰地说,“师尊不必内疚,你不是说我还可以去福源九潭待着,什么时候神智清醒了,什么时候出来。” “我之前当然是说笑的,””濮雪峰脸上现出担忧,两眉紧紧皱起,“福源九潭也不是走着进去走着出来的地方,当年你师叔去那里待了三天就跑出来了。” 陈鹤轩笑了笑,眼睛很冷静地看着濮雪峰:“师尊,我不怕。” “你不怕,我还怕我好不容易回来的大弟子冻死在里面了,”濮雪峰恶狠狠地皱起眉头道,“你知道全身灵脉被冻结,没有一处不冷——是冷到极致的冷,是什么感觉吗?” 陈鹤轩听到这话,没有纠结什么,反而轻轻地笑了一下:“师尊,我不怕。” “从魔宫出来,已经有一百多天了,我已经那么久不能修炼了。实际上不止一百多天,在魔宫的那几年我就没有修炼过。” “每一次修炼,都以入梦为结局,我已经荒废那么久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鹤轩垂着眼睛说:“我怕辜负师尊你对我的厚望,以及……我的母亲对我的期待。” 濮雪峰似乎明白了什么,狠狠地一甩手,“随便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拗不过你。” 陈鹤轩会心地一笑,“我这样,也是师尊教出来的。” 濮雪峰板着脸,将手在几上一挥,一堆东西小山似的出现在小几上。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到时候拿去用。” “多谢师尊”,陈鹤轩一愕,但也不好推辞什么,只觉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他只轻轻扫一眼,就发现这堆东西里面不止有御寒的法器,还有上品的丹药,肯定是用心准备的。 他心里一笑,想来师尊也料到了自己肯定不会放弃。 “客气什么”,濮雪峰没什么好气地说,眼里却还是现出了忧色,“你怎么进去的,就要给我怎么出来。” “若是给我冻伤了脑袋或是四肢出来,就算是你们陈家长老来找我,我也要把你逐出星洲门。” 陈鹤将东西收下,只觉得心口暖暖的,带笑道:“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出来的。” 师徒二人又在月下畅聊了许久,陈鹤轩也向濮雪峰请教了许多修炼上的问题,直到最后濮雪峰被烦得不行,就把陈鹤轩赶走了。 陈鹤轩回到房里,在暗淡的灯光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福源九潭是星洲门的七大禁地之一,传闻里面常年冰雪,是极致的冷,危险重重,相应的是,灵气也十分丰沛。 里面的风是最锋利的刃,可以刮伤元婴期修士的皮肤,那里的雪是时效最快的毒,可以腐最坚韧的盔甲…… 可是,若是可以忍下来,刃也会化作最好的磨具,雪也会化作滋润万物的仙露。 这里也成了磨炼意志、凝神静气的最佳地点。 陈鹤轩不敢说自己完全不怕,可是比起不能修炼的痛苦,比起日日夜夜梦到戚玉的痛苦,他觉得这不算什么。 陈鹤轩将头埋在手心里,叹了一口气。 只要能不再想到戚玉,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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