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愣住了,只顾直勾勾的盯着,眼睛眨也没眨。 过了好久好久,纪苏的脸部肌肉又酸又涩,就快维持不住张嘴的动作时,谢知才声音很低的说了句:“破皮了。” 纪苏有些不太相信:“只是这样?” “……嗯。” “可是……”纪苏想了想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麻又痛,就像吃了一盘辣椒。” 谢知眼神古怪:“没有其他感觉?” 纪苏有些意外:“应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谢知:“………” 纪苏开始自言自语:“难不成?我睡觉有磨牙的坏习惯,所以才磨破了好多地方?” 谢知眸色晦暗不明。 因为手机的屏幕一直亮着,他要较之前看得更清楚一些。 少年的唇瓣明显肿了起来,舌尖也肿得厉害,像是被人含住舔舐吮吻了许久,才会弄成的糜丽样子。 藏在里面的唇珠上有着着很深的,完全覆盖之前痕迹的牙印。 舌头上也有许多细碎的齿痕,有的地方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破了皮,还在往外渗着点点血珠。 惨兮兮的,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搞不清楚状况的懵懂样子。 真笨。 被人按在床上亲透了都不知道。 谢知眼神一凝,又有些忍不住。 像闻到血肉味道的狼狗。 忍不住想再次叼住已经伤痕累累,肿胀不堪的唇瓣。 就在谢知马上要得偿所愿的时候,电流声不断的广播发出一道十分尖厉的声音。 【刺啦,刺啦!】 纪苏轻咦了一声,塌着腰从谢知手臂下方钻了出去。 谢知一时不慎,或者说是被勾得完全忘记了防范,就这么被他逃了出去。 近在咫尺的肉骨头就这样跑掉了…… 谢知动作一顿,阴着脸神色不善的望向坏他好事的广播。 【第二轮游戏挑战结束,恭喜各位成功存活。】 不知为何,一向冷漠的播报声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第三轮游戏将于今日六点准时开启,狼人和平民身份随机,请各位做好准备。】 沉默了几秒钟。 【不好意思,忘记提。】 【游戏挑战缩小范围,初始位置随机分配。】 【为了让大家提早适应,将于5秒钟后进行位置分配。】 【5,4,3,2,1……】 …… “……谢知!” 纪苏只来得及叫了声谢知的名字,他的身形就完全消失不见了。 位置分配的果然随机,纪苏从一处黑暗的地方来到了另一处更为黑暗的地方。 熟悉的破了半边玻璃,散发着幽绿色暗光的安全指示灯,大片大片白灰脱落的墙壁。 纪苏站在幽暗寂静的走廊正中央,前面后面都是被铁链锁住的教室。 他再次来到了高三教学楼的顶层。 来到什么地方不好,偏偏来到这种地方。 纪苏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广播背后的“人”暗箱操作。 就算是暗箱操作,他也没办法。 只能在心底骂几句撒撒气。 纪苏眼皮一直在跳,他小心翼翼的迈出了一步。 清脆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来回回荡,回声带着空灵意味,比原本的声音慢了半秒 就像,身后有人在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纪苏不敢回头确认,只能顺着记忆像楼梯口走向。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隐隐绰绰的,若是想要仔细嗅闻,却又什么都闻不到。 纪苏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 在他的记忆里,大火正是从顶层向下蔓延的,火势凶猛,烧得很旺,就连一楼大厅都弥漫着浓重的烟气,呛得他止不住的咳嗽。 可是现在这里却是一副完好无损,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纪苏想起了什么,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手抖得总是按错。 纪苏将按错的软件纷纷叉掉,好不容易找到了通讯录,拨打了谢知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传来了冰冷的女性嗓音,之后是一串英文。 什么叫不在服务区? 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可以打通的吗? 他还和谢知互发了信息。 纪苏连忙找到谢知的好友,随便发了一个软件自带的表情。 白色的透明小圈转动了许久,最后变成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发送失败了。 手机右上角是个大大的X字,代表着接收不到信号。 纪苏楞楞的待在原地很久,手机自动息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后,才回过神来。 他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摸索手机,周围实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纪苏在地上摸了好久,才在墙边处找到。 手机电量不足,纪苏不舍得开手电筒,只能将亮度调低一些,用屏幕的光芒照亮。 现在是凌晨三点,离天亮最起码还要两个小时。 没关系的,纪苏安慰自己。 也就两个小时,挺一挺就过去了。况且他又不是没在这里待过,一回生二回熟……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红? 纪苏眼角余光被旁边的墙吸引,好奇的将手机凑近了些…… 白惨惨的墙壁上满是猩红艳稠的血迹,如同泼墨一般,不甚均匀的洒在墙上,整面墙……不止整面墙,就连上方的天花板也有血液凝固后留下的暗沉痕迹。 纪苏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胆子一向很小,怕黑怕鬼,还怕血。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如此有视觉冲击性的画面,只差一点点他就晕了过去。 指甲深深嵌在了柔软的掌心里,纪苏靠着手掌传来的疼痛才勉强保持住清醒。 纪苏的手很嫩,即使指甲一直有好好修剪,还是在过于用力之下,掐破了好几处皮肉。 很疼。 疼痛会让人清醒,也会让人分心。 【系统先生,你在吗?】 【在。】系统的话语很简短。 【那换句话,你在忙吗?】 系统:【……不忙。】 【不忙就好,我想和你说说话,我有些害怕。】 系统顿了顿,就在纪苏以为系统不会答复自己时,他的脑海传来对方的声音。 【你说。】 无机质的机械嗓音有些冷漠,却已是系统能够给予的最大耐心。 由伟大的神明创造的系统,除了发布任务,从来不接受额外的陪聊服务。 我只是看他可怜,又闲得无事才同他说说话。 系统如此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纪苏的声音有一点远,【你出现在病房的时候,那时的我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 【因为磕到了桌角,腰椎骨折。】 【打了好几根钢钉,才将错位的骨头接好。】 【医生护士的态度含糊不清,只是一味的安慰我没什么大事,却在我以后能不能站起来的问题上,没有正面回答。】 纪苏很浅的笑了一下,【虽然我这个样子,能不能站起来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但乍一知道自己伤到了如此重要的骨头,还是忍不住难过。】 纪苏怕踩到地上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攀着墙,小心的前进。 他仔细的避开上面污浊的秽物,走得很慢。 【晚上因为麻药失效,止痛针又不怎么管用,我疼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然后你就出现了,说要和我签订契约。】 纪苏沉默了一会,道:【系统先生,你有在听吗?】 【我在听。】 身边有一个会说话、能思考的“东西”存在着。 虽然这个“东西”碰不见,也摸不着,以纪苏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 但他还是感到了一丝宽慰。 最起码证明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我忍痛忍得昏昏沉沉,没办法与你交谈,你短暂屏蔽了我对痛觉的感知。】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震惊,哇……原来完全不痛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吗?真是太神奇了!】 系统:【只是短暂的切断了痛觉感受器神经元向大脑传递信息,和麻醉效果没什么区别。】 纪苏:【这样吗?那还是好神奇。】 系统:【。。。】你开心就好。 【当你问我有什么愿望的时候,我就在想只要能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不再经历无休止的疼痛,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纪苏想了想,又小声补充一句:【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不是违法犯罪的基础上。】 …… 系统轻哼了一声:【我们又不是什么犯罪组织。】 纪苏:【我当然知道,我只是在表决心。】 【系统先生,你是个好人,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帮助我,我都很感激你。】 好人牌都快被宿主发烂了。 系统有些想骂脏话。 它一向清楚,这回绑定的宿主有种不可名状的蛊惑能力,凭一张貌美脸蛋就能勾得人神思不属,再加上两句分外真诚的甜言蜜语……已经接连蛊惑好几位S级别的Npc。 核心有些发烫,像是因为计算量太多而数据紊乱的前兆。 …… 系统好不容易将自己冷却降温,又自检数十遍确定有无病毒入侵。 检查结果表示,它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纪苏仍旧在同它对话,话题转的很快,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系统状似若无其事的问:【那你现在呢?后悔了吗?】 人类总是如此,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出尔反尔。 千篇一律,没什么特殊的。 系统见过很多后悔的玩家。 他们畏惧死亡,害怕鬼怪,恐惧恐惧本身。 他们侥幸通过一两个副本,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像下水道惧怕光亮,臭烘烘的老鼠,苟延残喘的存活着。 已经签订的契约,是没有反悔的余地的。 这里的死亡随处可见,恐怖吊诡无处不在。 既然无法适应,自然会被规则淘汰,沦为副本的养料。 【没有,我不后悔。】纪苏的语气虽轻,却没有半分勉强的意味,只是平淡的诉说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甚至有点奇怪:【为什么会后悔?我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系统怔了怔,难得的感到了少许的讶异。 它以为纪苏怕成这样,还总是凄凄然的掉眼泪,早就已经追悔莫及了。 可纪苏的神情,以及没什么波动的情绪曲线,都证明他并没有说谎。 没想到宿主长着一张柔弱漂亮的脸,性格也娇里娇气,却比绝大多数的人都有魄力。 这之后,纪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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