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的?”谢知的声音沙哑,一字一顿。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想和我抢?” “为什么你们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非要觊觎别人的东西?” “……你该死。”谢知神色狠厉,眸中也染上偏执的疯狂。 头皮被撕裂,血液顺着指尖一点一点滑落。 一只软软的手摸上了他的手背,只是这样轻飘飘,好似棉花般的力度,一下子就把谢知岌岌可危的神智拉了回来。 “谢知……” 熟悉的清澈嗓音缥缈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谢知眸中的血红渐渐消退,他缓缓松开手。 “苏苏。” “别怕,没事。” 有事的明明是他自己,他却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掌,轻拍着纪苏的脊背。 躺在地上的人出气多,进气少,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他的同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 “谢知,谢知……”纪苏一声声叫着谢知的名字,细白的手指紧紧扯住男生的衣袖,生怕他又忽然发疯。 好在谢知喘了几口气后就冷静了下来。 手上满是黏腻的,恶心的鲜血。 谢知和纪苏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冲洗干净。 冰冷的水流顺着指节缓慢流淌,镜子里映出了一张戾气横生的脸。 谢知瞳孔瑟缩,有些怔然。 他察觉到自己的冲动,却并不后悔出手。 只后悔没打得更重一些。 ——他怎么敢? ****** 平静下来的谢知带着纪苏来到一间员工宿舍。 桌椅杂物堆在了窗边,挡住了玻璃。 室内的空间不算大,一张单人床就占了大约三分之一。 谢知:“床单是我新换过的,你要是困,可以躺下睡一觉。” 纪苏对睡觉快产生应激反应了,尤其这个词还是谢知口中说出来的。 他反应很大的拒绝:“我不困。” 谢知有些无奈:“这次我不走,保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纪苏迟疑不定,最后还是坚持想法:“那也不困。” “行,要困的话记得和我说。” 室内维持了一种鸦雀无声的死寂。 纪苏低头看自己圆润的指甲,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吸引他注意的东西。 谢知盯着纪苏看了好一会,少年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就是不抬头看他。 过了很久,谢知清了清嗓子,状似漫不经心的问:“苏苏,我今天打人,你害怕吗?” 这句话在他心口盘旋了许久,到最后终于问了出来。 谢知呼吸绷紧,急切的等着纪苏的答案。 纪苏抿了下唇,很诚实的回答:“害怕。” “不过后来想一想,你是为了我打的人,我又不怎么害怕了。” 这句话纯属说谎。 就算谢知是为了他打人,他还是害怕。 他倒不是怕谢知,只是怕他打人的那股狠劲和毫不收手的力度,总是会幻视到自己身上。 纪苏对自己的体质了如指掌,那个高个的碎嘴男生还能挺个几分钟,要换做是他,早在那凌空一脚袭过来的时候,就当场去世了。 虽然知道谢知不可能打他,但纪苏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毛骨悚然。 他底气不足的说完这句明显是在哄人的谎话之后,开始不甚熟练的转移话题:“谢知,你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男生的手腕,似有所指:“是不是因为手环的影响,你才控制不住脾气的?” “你也注意到了?” 纪苏揪出字眼:“也?” 谢知嗯了一声,“手环会放大人内心的阴暗面。” “不然的话,他们杀人不会这样干脆果断。” 都是未出社会的高中生,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拿着开了刃的匕首都会头晕眼花,呼吸急促。 如果不是被恶欲侵袭了神智,怎么可能毫无心理负担的收割昔日同学的性命,甚至心安理得从中享受乐趣。 他们早就疯了,剩下的人也是在将疯未疯的边缘徘徊。 纪苏:“原来如此。”也难怪项玄会崩了清冷人设,对着他的唇亲了又亲。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 嘴上说不困,身体却分外诚实。 纪苏的头一点一点的,坚持了没多久还是趴在被子上睡得又香又甜。 天色暗了下去,谢知没有开灯。 借着微弱的月光来到了床边。 他晚上的视力依旧很好,可以清晰的看到,纪苏压在被子上的那张脸,挤压出一小团圆滚滚的软肉。 谢知遵循内心,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软软的,手感很好,像按着一整块糯米糍。 谢知不怎么喜欢糯叽叽的甜品,但一看到纪苏,就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这些东西。 前两天他还特意逛面包店,买回了好多不同种类的小蛋糕。 不过他还是无法适应蛋糕过于软糯甜腻的味道。 谢知只吃了两块,剩下全都送给了别人。 但纪苏却正正符合他的胃口,让他总忍不住想要上牙咬一咬。 谢知舌尖轻抵了下牙齿,克制住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 锋利的牙齿咬在上面的时候会把人吵醒,但如果只是轻描淡写的碰一碰,又无法缓解内心的燥意,只会加重欲.望。 纪苏嗫嚅着唇瓣,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处拧成了一个小小的褶。 谢知用手指抚了好久才抚平。 夏季的衣服都很轻薄,宽松的短袖贴在身侧,勾勒出窄软的腰身。 纤细的两只手臂裸露在外,在浅浅的月光下白得剔透,手肘弯这种地方都透着薄粉。 谢知呼吸一滞,他拉开被子盖在了纪苏的身上,还细心的掖了掖被角。 只这么一小会的时间,被子上就沾染纪苏的独有的香气。 又甜又香,腻人的厉害,裹挟在狭小的空间里经久不散,是一种很容易让人上瘾的味道。 谢知不会骗纪苏,只会对他有所隐瞒。 手环其实放大不止他的坏脾气,还有某些无法言说的,正在蠢蠢欲动的,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爱欲。 他面无表情,眸中翻滚着激烈的,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偏了偏头,忽然对自己强自忍耐的行为有些不解。 为什么要忍着? 少年睡得无知无觉,就算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大概也不会知晓。 就算知晓了又能怎样呢?无外乎发发脾气,委屈的掉几颗眼泪,到头来还不是乖乖的,任他施为。 眸中血色的光芒乍隐乍现,一点一点上涌,完全侵占了眼白。 谢知忍不住迈上了床。 单人床的宽度很窄,搁下纪苏一个人绰绰有余,如果再加上谢知,就会变得很拥挤。 他只能跪在床的边缘,手肘撑在了纪苏的脸侧,半伏在他身上。 唇珠上属于别人的齿痕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他还是偏执的蹭了蹭,想要彻底消除别人的痕迹。 红唇蹭得越发鲜艳,上面沾了一些湿漉漉的水渍。
第25章 枫桥高中(二十五) 纪苏是被广播声吵醒的。 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要比之前刺耳许多,音调高的就像用指甲刮玻璃,听得纪苏耳膜胀痛,很不舒服。 他睡意朦胧睁开眼睛,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然后是黑暗中猩红的颜色一闪而过。 纪苏吓得呼吸停顿了半秒,瞬间清醒了。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想要撑住床边坐起身来,脸刚往上抬了一点,就正正的撞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唇瓣狠狠压在另一个人柔软的唇上,纪苏的舌头磕到了牙齿,疼得他瞬间飙出泪花。 他极轻的嘶了一声,也听到了男生似乎在忍痛的闷哼。 是谢知? 纪苏嘴也疼,舌头也疼,就连唇周旁边软肉都疼,他合理怀疑这一撞肯定把他撞出血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带上了一点责怪的怨气。 他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忍痛的抖:“谢…谢知,你干什么呀?” “墙上有个虫子。” 谎言很是拙劣,只是简单的想一想就能轻而易举拆穿的地步。 但纪苏可能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并没意识到谢知在欺骗他。 真的以为墙上有虫子。 他脸一白,整个人都往谢知怀里缩:“哪呢,哪呢?” 纪苏害怕虫子,尤其是身上长腿的,只要看到了就忍不住心头发怵,如果爬到他身上,他能现场自编一套激光舞。 “爬到床缝隙的角落里去了。” “你再仔细看看,它真的爬走了?” “真的,我又不会骗你。”骗字落得很轻,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点心虚。 谢知按亮手机屏幕,借着微弱的亮光轻捏住纪苏的下巴打量:“磕到了?让我看看磕没磕坏。” 他好像看不清楚,点漆的眸子半眯,凑得很近。 近到什么程度呢?近到纪苏只要抬起一点,形状漂亮的唇就会印在对方的薄唇上。 彼此之间的呼吸清晰可闻。 纪苏闻到了薄荷的香气和浅淡的洗涤液的味道。 “……张嘴。”高大的男生压在他正上方,眸光低垂,如此说道。 男生有力的手臂撑在他身侧,随着他的缓慢靠近,床铺和地面交接的地方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的塌掉。 但这张陈旧的单人床却出乎意料的□□,一直努力的坚持着。 似乎知道他承受不住,谢知没把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但他靠得实在太近了。 空间狭挤的压迫感,让纪苏有些呼吸困难。 他双手撑在谢知的胸膛上,用力一推。 谢知纹丝不动。 男生的眸光暗了暗,手下的力气加重了些。 红润的唇微微启开一点小缝。 “刚才不是磕到了吗?我帮你检查检查。” 纪苏:“……不用了吧。” 口腔内部的黏膜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疼痛,尤其是舌头,破了好像不止一个地方,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纪苏试探性的用牙齿轻碰了一下舌尖,只是轻微的不能再轻微的触碰,他就感觉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胀痛。 他有些疑惑。 就算磕到了应该也不会如此严重,顶多某一个地方破皮流血,怎么他整个舌头都是痛的? 而且他刚才磕得好像也不是特别厉害。 难不成是因为最近休息不好,所以口腔溃疡了? “万一一直流血怎么办?以后吃饭都是问题。” 这完全是在哄骗了。 纪苏蹙起眉,临时改了注意。 他顺着谢知的力道张开了嘴,含糊不清道:“好吧,那你帮我看看。” 少年如他所愿的启开了双唇,谢知却好半响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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