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老镇长磕磕绊绊的从车上跨下来,踩过泥泞,狼狈的朝着单焯他们奔来。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他们,自然尽责的挡在了人跟前,不准他们近身。 “你们怎么能截断我们水流喃!我们几代人都靠着这片水吃饭,你们断了水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老镇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对方的狠心,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叫闻者心酸! 可惜营地上这两方人马里,比起【天妖】来讲,单焯还算是最纯善的那类。他一直表示自己只是个合法的商人。 果然,秘书团队朝南镇长围了上来。他们有理有据的向他出示了相关手续,让他随便去那上级反应上级那边问,这可是包括省级政府都是大力支持的项目! “要想富、先修路”,领头的秘书一脸和颜悦色,还叮嘱南镇长要大力支持工作,配合基础建设,协助做通镇里居民的思想工作,叫他不要干扰了政府规划的发展方向!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南镇长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政治是杀人不见血的刀,这些人拿着尚方宝剑干得是屠城的事啊! “砰!”一道爆炸声在山沟的某个地方炸裂开。 巨响被群山来来回回折了好多遍,久久不散。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这些人已经开始炸山开石,正式开工了! “你们就是土匪,是强盗啊!你们都是非法的,我根本没有接到这样的通知!” 南镇长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湿哒哒的手机摸出来一看,还是他上面的老领导打的。 南镇长无数委屈怄在心口,这感觉就跟找到地方哭诉,找到人主持公道了一样。 可还没等他告状,老领导就同样叮嘱他这个发展经济的紧要事,那可是总造价上千亿的工程,要他一定全力配合,谁也不能给自己掉链子,老领导随后亲自过来接待! 南镇长整个人心都凉了,人麻了。 原来对方说的都是真的,这些人真是来填河的! 南镇长委委屈屈,一点也没有之前这伙人找他们带路时候的高傲。 他就跟被婆娘欺负的小媳妇,拽着自己衣角有苦难言。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样是……是破坏环境,破坏生态,会……会遭报应的!”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镇长跟个落汤鸡一样,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山巅的阳光全被云层覆盖,雨中的单焯这才收回视线,由着一旁的秘书为他打上伞。 单焯转头看了南镇长一眼,眼神冰冷。 “我说过我是来找人的,之前是一个,现在是两个。我只给你十二个小时,要是看不见人。我就把这里每一座山都炸一遍,每一条河都填平!你也别怪我心狠,我只是展现了与我财力对等的暴戾而已!” 这么一个面色阴沉的家伙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眼睛简直明亮的可怕! 南镇长一蹑,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 虽然他不认识对方,可他知道这人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老镇长本还希望老领导来了之后能找到主心骨,现在他已经明白,谁来了都没用了。 “我要找谁,你是真糊涂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都不管。我给你个期限,今晚上午夜前我要看到人。如果那时候还见不到他们两个的话,我就把这瞳涼山通通夷为平地!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山上的人,赌一赌我做不做的出来!” 南镇长脸色一寒,他已经明白对方说的是谁了。 他张嘴正想再挣扎一句,可后者已经转身走向渡口处,看着汹涌的河水眼神坚定。 南镇长抹了把脸上的水,不知是雨还是汗,抿了抿唇咬牙转身走了。 “砰!”在他身后,炸山的声音仍然在继续。他由走变跑,越来越快,他得赶紧去通知山上的人了。 暴雨在半个小时后停了,单焯怕爆炸的震荡引起山里塌方,叫人停了。 但是那一辆辆满载的土石方车却源源不断的涌进镇上,占满了每一条能停靠的路,随时等候着命令的下达。 夜晚的山林里,遍布起了漫天的繁星,似乎雨水冲刷过的天空格外的清透。 单焯坐在渡口前的河滩边,一旁燃着篝火驱散寒意,而他静静的望着远方,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单焯的心简直沉入了谷底。 虽说他集结了这些力量去威胁对方,可他也会不由去想,要是叶轻舟真的回不来了,哪怕他把这片山移平这条河填满,又有什么意义。 人在无限绝望的时候,就莫名学会了祈祷神灵,即使曾经从未相信过。 这就是为什么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过更多虔诚的祈祷,火车的站台比婚礼见过更多真挚的拥吻,不到那一刻,你永远无法深有体会。 听着潺潺水声,单焯望着山林深处的繁星,满脑子都在想与叶轻舟一起坐在窗前仰望星空画面。 那满屋的酒香里,两人在蓝紫色的落花里,就像他现在这样看着远方的星星,但现在只有他一个孤独的望着。 上万遍的祈祷,他希望这些星星能将他的叶轻舟安然无恙的还给他。 山林里,一点鬼火仿佛流星坠落,忽明忽暗,如灯烛摇曳。 似乎随时都会被山风所熄灭一样,单焯木楞的望着那处,这已经是他每晚都能看到的诡异场景了。 可突然,他心里似乎有些一样的感知,就跟第六感炸裂一般,一股情绪在心窝里流动,愈演愈烈! 单焯陡然站起身,他目光死死盯着那点飘忽不定的鬼火,他觉得那是叶轻舟回来了! 这感觉简直可怕! 是叶轻舟的鬼魂么? 是他回来了么…… 单焯喉咙干涩,眼角发酸,站在渡口处死死盯着远处,他的脚下就跟灌了铅一样,可沉重却还是使得他一步步朝着那里走去。 踩过河滩上的乱石,踏进河里,单焯的神情渴望,水漫过他的脚背,他的小腿,他的膝盖。身后突然有人拽了他一把,将他猛力拉回。 他双目赤红,奋力挣扎,撕心裂肺…… “阿舟——” 这一声回荡在山谷中,河水里,夜空下…… 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散,越来越远…… 可渐渐的,身边越发嘈杂。好多人在喊叫,好多人站在他身旁,同样望着那点鬼火,而摇曳中的火光越来越炽烈了! 他们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打斗过程打算番外写一写。 没错,本王懒惰了 第35章 不是死生不见的那种,他们一行人都活着回来了。领头的船破破烂烂,那点鬼火是船头的火把。 单焯此时再看,那鬼火已经不再幽暗诡异,反而犹如指路的明灯一般,灼燃过他的眸子,火光映着闪闪发亮! 船近了,用不着单焯扑上去就早有“鸽子”开着快艇上前,将那几艘快要报废的船只给拖过来。 上面的人折损情况未知,可单焯已经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了。 那人背对着他,斜靠在船舷的一侧,似乎整个人很是疲惫。 哪怕看不见脸,就这么一个后脑勺,他也知道那人是叶轻舟! 六艘船都被拖了过来,“鸽子”先扶了梁京墨下来。他身上的衣服上全是泥,就跟掉泥坑里了似的,整个人哪里还有出发时候的意气风华。 别说单焯,就是他们这些“鸽子”都没见过星官这么狼狈的时候。 虽然走不太稳,至少没缺胳膊少腿的,还能指挥人将他受伤的徒弟从船上抬下来。 丘易意识不清由着人摆弄,鼻子里的气看起来已经出多进少,伤势非常严重。 而那叫阿彪大黑胖子,不过几天的时间起码掉了十来斤肉,脸都瘦脱相了。此时倒是还能动一动,扶着他师父梁京墨。 等那些人都弄下来完了,单焯都没看到坐在船上的叶轻舟动一下。这下,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上都凉了半截。 “阿舟,阿舟……?” 单焯声音在发颤,双脚踩在河水里,简直就跟大冬天掉进了冰河里一般刺骨。 终于,船上的人动了。 叶轻舟摩挲过船舷,右手朝着单焯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似乎在找什么。 活的!叶轻舟他还活着! 心脏再次恢复了跳动,单焯激动的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一样! 单焯来到了船边一把紧紧握住这只手,又叫起了叶轻舟的名字。 后者斜躺在船里,似乎全身都脱力站不起来了。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坛子,白皙修长的手上满是被刮出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清秀的脸庞上尽显憔悴,嘴唇干裂,嘴角还有干涸的血渍。皮肤上,身上到处都被血污弄脏,简直狼狈极了。 单焯颤抖的又叫了他一遍,似乎这时叶轻舟才确定了单焯所在的方向。 他握着这只温暖的手轻轻捏了捏,呓语一般的回应。 “单……焯。” 叶轻舟疲累的根本睁不开眼,眼皮很重,仿佛下一秒就又要睡着。 手心的炙热,鼻息里熟悉的味道,他强撑着朝对方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单焯……”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他的名字,单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澎湃。 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内心的情绪,有一种东西正在漫出心口,灌满全身! 叶轻舟微微睁开的眼睛里,是一片朦胧的雾气。 目光无法聚焦,眸子微颤。迎着岸边无数照灯,叶轻舟依旧在黑暗中无法看清自己,他在茫然的寻找! 单焯嘴角的笑僵住了,颤抖的在叶轻舟眼前挥了挥。 那双好看的眸子连瞳孔都没变一下,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叶轻舟……你的眼睛?! 单焯声音哑在喉咙里,感觉头顶突然一个炸雷劈了下来,脑子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他只明白了一件事—— 叶轻舟瞎了。 单焯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样! 可千言万语、万语千言,他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阿舟,我在这里!我在喃!” 单焯握住叶轻舟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他让叶轻舟摸着自己,感受他的存在。 他也不想哭,他怕惹叶轻舟伤心了,可眼泪根本停不下来,瞬间湿了叶轻舟的手背。 温热的液体淌过,叶轻舟虽然看不见,可他能感觉到单焯在体温。 拇指摩挲过单焯滚烫的眼角,湿漉漉的脸颊,以及不断发颤的唇瓣,他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他说,“我回来了。” 这一声,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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