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海见他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赶紧继续提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时俊:“四、五年了吧,快五年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厉海:“你了解她以前的事情吗?” 时俊:“她大学时念的中南新闻职业学院,成绩非常优秀,每年都拿全额奖学金。 虽然家里条件很好,但从念大学开始就没向家人拿过一分钱,靠给报刊写稿和奖学金完成学业。 一粒香是这个时代少见的……自强、自立,又聪慧、勤奋的新女性。” 厉海哭笑不得抬手抹一把面孔,心说原来这就叫新女性啊?那还好我喜欢传统男性。 他身边的“传统男性”霍公子,眼神都快烙在美女如云的相册上了。 小傻子目光如炬盯在一张全员女编辑的合照上赞美:“姐姐们就像七仙女一样,真美呀。” 厉海冷眼侧目,在心里酸唧唧诋毁:盘丝洞哪来的七仙女? 俗谚有云,一样米养百样人,所以有同样的眼仁不一定能长出同样的眼神。 同样七位小姐姐站一块儿,在小傻子眼里是七仙女,在他哈尼眼里是蜘蛛精。 厉二爷眼神轻飘飘落在照片上,嘴角往下撇出个嫌弃的弧度。 不过…… 现在外面办公室里没有一粒香,是七个人。为什么照片里有一粒香,也是七个人? 数字七很吉祥? 厉海指住照片问时俊:“她们这里是不是少一位同事?” 时俊抬头瞧一眼,稍加回忆:“蕊姐那天心情不好,不肯参加大合照。” 厉海马上想起来,蕊姐就是刚才看见他们之后,抱怨午觉没睡好的中年女人。 他把相册挪自己面前,快速的从头再翻一遍。 照片日期集中在去年和今年,蕊姐和袁香秀分别和其他人有合照,但她俩一张同框照都没有。 看来关系是很差了。 厉海问:“蕊姐和袁香秀是否有过结?” 时俊:“说来话长……” 厉探长轻咳一声,善意提醒:“长话短说。” 时主编:“……是有点误会。” 果然很短,跟没说一样。 厉海低头把挎在霍振庭身上的皮包拽到自己这边,从里面掏出老关探长的文件夹,神密兮兮掀开少许,自己偷偷摸摸看一眼,然后马上合起来。 “时主编,我想和你这边所有职员单独谈一下。常规排查流程,麻烦你帮我安排,不会耽搁你们很多时间。” “好的……”时俊点头:“但是警官,您能告诉我,一粒香到底出了怎样的意外吗?” 厉海抿唇吸气,神态很犹豫:“你真想知道啊?” 时俊再次点头,确认。 厉探长:“目前从尸检结果来看,是受人奸污后窒息而死,死亡后像肉畜一样被放血剖去内脏,曝尸在一个小树林里。” 时俊没等他说完就后悔了,掩面摆手哽噎拒绝:“您别说了,别说了……” 厉探长语重心长:“凶手好像对她有深仇大恨,其实不只给她的尸体剖去内脏,还挖掉一只眼。” 时主编身体抖的像筛糠,整个人摇摇欲坠,泪流满面的模样居然有那么点楚楚可怜。 年轻男人掩面啜泣:“求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啧,刚才你让我说,现在又不想听。”厉探长皱眉:“你还是先帮我安排和你这边职员谈话吧。” 时俊艰难点头,摇摇晃晃扶案起身。 厉海也跟着站起来:“另外再提醒您一下,我刚才跟你说那些,关于袁秀香的死亡细节,你不要对别人讲,案件侦破之前,都是保密内容晓得伐?” “晓得。”时俊不停拿手帕抹眼泪,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这块手帕是厉海的,表情尴尬转过身,低头看着沾满自己涕泪的西洋印花手帕:“这个我洗干净再还你。” “不用,没关系。”厉海耸眉窘笑,他不是有洁癖那种人,但这玩意别人用过了他还真没办法回收。 可是时俊好像非常的过意不去:“那不好吧?没关系,回头我给你送回去。” “真的没关系,我家离这儿挺远的。”这回连厉海都觉尴尬,他俩这段互动,说不清楚哪有问题,但真的怪别扭。 时俊依然坚持:“您给我留个地址,我给您寄回去。” 厉海心想你这么在意块破手帕,不如马上下楼去买块新的赔给我? 但最终还是碍于对方真诚好意,拿桌上现成的便签条写了个地址递过去。
第149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厉探长按前辈指导对袁香秀同事们进行基本信息排查,向每位受访对象提五个问题。 分别是:叫什么、家住哪、职务、与死者工作中交集情况、觉得死者人品怎么样。 前四题直白客观,一分钟内足以表达完善;后一题给大家点发挥空间,话特别多或特别少的,通常说明有意隐瞒一些事情,后续存在跟进调查价值。 这样做能够用最短时间与尽量多的关联人建立交流,方便调查人从宏观上掌握死者社会关系概况。 厉海看时俊情绪激动,暂时不适合问话,索性先把外面七位“蜘蛛精”按年纪简单排个序,请时主编安排他与女编辑们依次单独对话。 谈话地点是时俊的主编办公室,当然时俊需要暂时回避。 一号同事蕊姐—— 蕊姐大名彭智蕊,笔名花蕊;沪城人,家住沪城,已婚有子女,丈夫是洋行职员,家庭条件中等,在《新友》的职务是组稿编辑。 彭智蕊提到袁香秀时满脸不屑,并且很不耐烦,对厉海最后一道延展题的回答是:“你去问别人吧,我和她不熟,没交集。” 厉探长对其态度不做深究,痛快放人,换下个?聊。 二号同事顾娉婷—— 笔名玉树,同样沪城人,家住沪城。家境优渥,已婚未育,丈夫在沪城民政事务局上班,她高低算是个小官太太。 在《新友》的职务和袁香秀一样,也是专栏作家。 厉海看她眼角挂泪,猜想她和袁香秀关系应该不错,但当他询问对方袁香透人品怎样时,顾娉婷却叹着气显出几分轻蔑。 “她这人贪慕虚荣,小心眼、爱吹嘘、抠门,锱铢必较……总之我不喜欢她,只是懒得像蕊姐那样把厌烦她摆在脸上。 但听说她出事,又有点难过。” 厉海顺她口风接话:“蕊姐为什么厌烦她啊?” “袁香秀好做作的,喜欢拿腔作调学沪城口音,以前最爱学蕊姐说话,后来和小魏走得近,又学小魏。 在外面逢人就说自己是沪城大小姐,矫情的要命。” 沪城富庶、开放,来沪城谋生的外乡人,很多都会学一些沪城话,或不经意间模仿沪城口音。 厉海刚上学那会儿也刻意学过,骂人那种学的最顺溜。 想做沪城人,学说沪城话,这算哪门子罪过? 厉海困惑:“你们因为这个讨厌她?” 顾娉婷摇头:“那倒不是,是她自私自利没有底线,左次三番鼓动读者搞小动作给她自己牟利,手段太下作。” “怎么讲?” 顾:“《新友月刊》每期杂志有三版坑位刊出专栏文章,我们原本五位专栏作家轮流上专栏,当期不上版的人就做组稿内容。 袁香秀嫌组稿没奖金不想做,鼓动她读者写信过来,说订阅《新友》只是为了看一粒香的文章,把其他人贬得一文不名,要求编辑部多上一粒香的专栏。 主编是个耙耳朵,看到读者来信后,就把其中一版留给袁香秀,变成只有两个坑位轮流上专栏。” 厉海下意识点头:“嗯,像是她能干出的事。” 顾娉婷一愣:“你怎么知道?” “做过一些背景调查。”厉探长勾嘴角微笑:“关于袁香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随便讲,没关系。” 顾娉婷点头:“蕊姐原本是专栏作家,现在退下来只做组稿,也是袁香秀在背后搞的鬼。” 厉海不解:“她怎么搞鬼?” 顾:“大概一年多前,袁香秀的专栏那时已经定死在期刊上,但有两期不晓得时俊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把袁香秀的专栏文章撤下来,换上蕊姐的文章。 你说这不是没事挑事吗?紧接着就冒出来几个读者,连续写信过来骂了蕊姐两个月。 那以后蕊姐就不再写专栏了,不晓得是她自己心灰意冷不想写了,还是时俊不让她写了。” 厉海:“你是说,那些写信骂蕊组的读者,都是一粒香的拥趸?” 顾娉婷:“当然。” 厉海:“何以见得?” 顾娉婷:“佟颖告诉我的,她经常帮大家整理读者来信,她认出那几位‘读者’的笔迹,悄悄告诉我。” 厉海:“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蕊姐?” 顾娉婷:“蕊姐那段时间情绪很低落,佟颖怕她气大伤身,悄悄来问我要不要跟蕊姐说。 我让她不要说,事已至此,摊开来吵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时俊和袁香秀关系好,肯定护着她,到时候说不定辞职走人的是蕊姐。 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厉海点头表示理解:“所以蕊姐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顾娉婷:“不知道,知道的话大概早就气疯了。” 三号同事罗杉—— 罗杉没有笔名,因为她是审稿兼责任编辑,听口音是华中地区人士,已婚未育,丈夫做财会工作,夫妻俩是同乡,目前都在安贤县工作并安家。 罗杉觉得袁香秀人品不错,工作能力也很好,就是有点感情用事。 罗杉说:“香秀爱慕时主编,其他女孩子和时俊稍微走得近一点或者多讲几句话,她就不高兴,偶尔还会冷嘲热讽。但也仅此而已,事后还会主动给对方道歉。” 四号同事汪雨茉—— 金陵人,未婚未育,在《新友》的职务是专栏作家,笔名莫离。 她就是三号说的那个,因为同样喜欢时俊,被袁香秀冷嘲热讽过的女孩子。 不过袁香秀向她道歉后,俩人反而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汪雨茉进主编办公室的时候一直在抹眼泪,看得出来,她对好姐妹骤然离世,是真的很伤心。 提起时俊,汪雨茉显出个十分尴尬的表情:“其实时俊不喜欢女人……他亲口告诉过我,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香秀,没想到她突然就‘走了’。” 厉海讪然撇嘴,心说难怪我看时俊怪别扭的,原来他喜欢男人,嘿……他不会喜欢我吧? 随即扭头瞥一眼趴桌打盹儿的霍振庭,又想:哎呀其实我也喜欢男人,还是喜欢这么个傻玩意,别人看我怕不是也怪别扭的吧? 【作话】 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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