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太太哭笑不得撇嘴轻哼:“行呗,按你说的办。” 厉海这边直接把霍振庭带回自己屋里,进门就披头盖脸一顿数落:“好人不说谎不编瞎话!你到底是不是好人? 我好心收留你!你拿乱七八糟瞎话吓唬我家人,你良心被狗吃了? 你这么不识好歹,我明天就把你送保育堂去!让上帝收拾你! 册那,你去跟上帝说鬼鬼叨叨的话,你看上帝怎么抽你大耳贴子!” 厉海语气又凶又急,其中大部份霍振庭没听清,但不难领悟厉海很生气、厉海要教训自己、厉海让上帝打自己耳光。 “对不起……”霍大少爷遇事不决先道歉,然后求饶:“庭庭不敢了,别让上帝打庭庭……嗝!……上帝是谁啊?” 小傻子惊慌啜泣中忙着认错,噎得直打嗝。 厉海差点没憋住被他逗乐,连忙用呵斥压制笑意:“啥也不是,靠墙站着去!” 霍振庭按他指示磨磨蹭蹭走去厉海给他指定那面墙跟前,罚站。 厉海拎条圆筒凳哐一声放他对面,自己大马关刀坐上去,像老师训诫顽劣学生:“现在跟我说!” “说什么?”霍振庭认错态度良好,但过于着急,以至于打断厉二爷讲话,令其更觉愤怒。 厉海气昏头,扬手拍身旁并不存在的桌案,因为用力过猛身体栽楞了一下,连忙回稳后怒目指住霍振庭:“跟我说「鬼神之于人,但侮其命之当死及衰者!」” “鬼神……侮……侮死者……”霍振庭勉为其难记住几个字。如果他没有很紧张,应该可以多记住一点。 “册那!”厉海骂道。 霍振庭:“册那……?” “重来!”厉海这次没给他机会学舌,立即抛出正确「魔咒」:“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霍振庭:“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厉海:“念一百遍再睡觉。” “哦……”霍振庭心里委屈,但觉得不用挨打心情稍微好一点,乖乖念颂:“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见怪不怪……”
第34章 未老先衰 厉海给霍振庭安排罚站,自己进卫生间洗漱冲澡,拾掇得一身清爽才出来。 霍振庭仍贴在墙边“念经”,但是转了个身,面朝墙壁,脑门抵在墙上小声嘟囔:“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厉海放轻脚步走过来,歪头细瞧,见霍振庭眼帘低垂,嘴唇微嘟嘀嘀咕咕,一副强忍困意的模样,既好笑又可爱。 厉二爷忍俊不禁抬手轻拍他后背。 霍振庭猛地绷直身体转回来,用力撑高眉毛瞪大双眼,字正腔圆背颂:“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见——” “念几遍啦?”厉海故意板脸,侧首盯住他面孔:“我刚才让你念一百遍,念到了没有?” 霍振庭一脸迷茫,小小声支应:“不……不记得……” 厉海进卫生间快一刻钟,霍振庭一句挨一句念颂,肯定早已超过一百遍。 但厉海故意吓唬他:“记不住就重新念,今天别睡觉咯。” 霍振庭背贴墙壁缓缓蹲下来,双臂抱膝,顺势把脸埋进臂弯里。 厉海早就消气了,不过是看霍振庭模样好玩,想逗逗他。 他以为霍振庭会哭闹撒娇,届时自己顺势妥协,哄小傻子两句,今晚这场闹剧就算彻底翻页。 谁知道竟然真把霍振庭捉弄伤心。 厉海跟着蹲下来拉他胳膊,霍振庭猛地晃肩膀甩开他。 厉海心虚:“哎?生气啦?” 霍振庭干脆转身背对厉海,不过半边肩膀仍贴在墙壁上,谨遵挨墙受罚的规矩。 厉海连忙跟着往前挪一步,伸手揽霍庭肩膀:“哎呀别生气,哥哥跟你闹着玩的,庭庭肯定已经念到一百遍了,哥带你洗漱去好不好?” 霍振庭怨声凄婉:“庭庭不记得啦!就是不记得啦……庭庭好困,庭庭想睡觉……呜……” 他把脑袋埋在臂弯里闷声闷气哽咽。 厉海悔不当初,心说我瞧不上别人欺侮傻上,我自己怎么还欺侮他呢?长叹口气,张开双臂把霍振庭搂怀里拍背哄慰:“是我错,是哥哥错了,庭庭原谅哥哥好不好?庭庭不哭,对不起啊……要不你打哥哥两巴掌?” 霍振庭终于把脑袋抬起来,双眼通红,嘴唇也咬得又红又水润,玲珑饱满的唇峰因为生气微微撅起来抱怨:“真的很困啊!” 厉海默默吞咽口水,低三下四赔不是:“是是,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下回不能这样了,怎么可以不让庭庭睡觉呢?来,先跟哥哥去刷牙。” 霍振庭不情不愿跟厉海站起身,忽然想起件重要事情:“阿拉灰灰嘞?庭庭睡觉要抱灰灰。” 厉海一边推他进卫生间一边随口应付:“灰灰?你昨天睡觉也没抱灰灰呀,不是睡得挺好?” 霍振庭顿住脚步,扭头盯住厉海坚持讨要玩具熊崽:“阿拉灰灰嘞?” 厉海被他逼问得直抓后脑勺:“我记得拿回来了啊……” 他这时已经想起来霍振庭晚晚投水自杀,后来昏迷了一阵子,半夜的确没抱毛熊,一直抱自己来着。 所以那个灰不溜秋的毛熊崽到底哪去了啊? 厉海十分确信毛熊崽没在霍振庭衣物提包里,而他进家门之后,手边除了霍振庭,只有那个尼龙布提包。 “庭庭乖,庭庭你先刷牙,等下就给你拿来哈。”厉海一边空口白牙哄傻子,一边拿支新牙刷出来替对方挤牙膏。 霍振庭眉头紧锁不肯接牙刷,反而转身往外走:“庭庭要去找灰灰,灰灰没有庭庭睡不着……” 厉海举个牙刷追出去,咂舌抱怨:“什么啊……它睡什么啊……你先刷牙好不好?” 霍振庭脸色愤慨,转身抓住厉海身前衣襟推搡:“你是骗子!你明明说不欺侮庭庭!你骗庭庭,大蛋坏!” “我什么时候说不欺侮你啦?”厉海郁闷反驳,说完才觉出不对味,连忙改口:“不是……我哪有欺侮你啦?” 霍振庭推门出屋越走越快,霍振庭拿支牙刷在后面紧追不舍:“喂你看路啊!外头有水塘!哎你别瞎走——” 霍振庭扭头瞪他一眼,好像是厉海把他熊崽弄丢的一样,气急交加开始大喊:“灰灰!灰灰侬在哪里呀?灰灰!” “哎你别喊!别喊呀!”厉海恨不得把他嘴捂上,紧追两步把人拽住往外院儿拖。 他这会儿急中生智终于想通,毛熊他昨天下午肯定塞给霍振庭了,但是下车后自己只想着拎提包,霍振庭两手空空,所以那只公仔十之八九还在他车里。 俩人跌跌撞撞你追我赶一气跑到前院门口泊车位,厉海弯腰撅腚在挎斗里一通摸索,终于在斗子最前端搁脚的地方揪出只灰到发黑的毛熊玩偶。 拎在半空稍微抖落一下,把俩人各呛出一大喷嚏。 这玩意跟霍振庭混过拘留所,在车斗里让范筹踩了将近一整天,上面厚厚一层灰土,脏到没法儿形容。 霍振庭却满脸欣喜张开胳膊就要抱:“灰灰!阿拉灰灰,庭庭好想你!” 厉海一只手拎灰灰,另只手一把推开霍振庭,并抵住他胸口,不让他靠前:“脏死了你看不见呀?” 霍振庭锲而不舍努力伸手够自己玩偶:“庭庭要抱!” 厉海年轻气盛,哄傻子只有三秒钟耐心,三分钟说不听已然失去耐心,大吼呵斥:“要洗澡!它要洗!你也要洗!闭嘴给我老实点!回去洗澡!” 五分钟后脸色铁青的厉二爷一手牵人一手拎熊回到自己屋里的卫生间,把人按浴缸里,熊按水盆里;往浴缸里倒两勺皂粉,往水盆里舀两勺洗衣粉。 厉二爷蹲卫生间地当间搓毛熊,时而抬头瞪一眼小傻子:“头发也要洗呀!” 霍振庭两只手上缠的纱布遇水松懈掉下来,他伸手给厉海看掌心。 厉海拧起眉头面显忧色,但看霍振庭手心伤口已经封口结浅痂又放心一点,问:“疼吗?” “不疼。”霍振庭说着把手放水里搅和两下。 厉海:“那你快点洗,泡久了痂疤掉下来就该疼了。” “哦。”霍振庭将自己脖子以下全都没进水里,拿毛巾把自己从头到脚擦一遍,站起身:“庭庭洗好了。” “哦哦。”厉海扔下毛熊甩甩手,摘下莲蓬头又给小傻子冲一遍身,才拿浴巾给他裹起来。 同时蓦地想起昨晚初见小傻子胴体时险些流鼻血,而今天竟然心如止水;内心不由得暗生感慨:“册那……这一天给老子忙叨的,未老先衰。”
第35章 傻子装傻 厉府人丁不算单薄,但人口简单,不养猫狗没有小孩,不需刻意防备什么。 且又是巡捕房局长的家宅,贼人畏惧,绕行躲避尚来不及,绝没有人主动来触霉头。 所以若大宅院只有俩老头值夜,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值夜也不是为了防人患,而是盯小心走水;厨灶蹦火星子或风吹灯笼倒,万一起火得有人及时扑灭。 如果霍振庭自己睡,万一做梦想不开,或者睡糊涂了出外头乱走,十之八九会出事。 所以厉海上床之前只犹豫了两秒钟,就打消了让小傻子自己去睡客房的念头。 霍振庭被厉海推搡着滚到床里,顺势抱住床内侧叠成摞的棉被,笑眯眯对厉海献媚:“哥哥,你的床好软呦。” “舒服吧?”厉海表情得意有心显摆:“我铺两层海棉。” 霍振庭嘿嘿傻笑:“庭庭明天还可以睡这里吗?” “可以。”厉海随口支应,心想你起码得睡到验血出结果,确认身体健康再做下一步安排。 厉二爷说着仰躺到床铺外侧,伸手拽霍振庭怀里被子:“撒手,你全抱怀里我盖什么?” 霍振庭松开被子,继续追问:“那明天的明天呢?庭庭还能睡在这里吗?” “能,睡吧。”厉海展开被子分一半给霍振庭,顺便伸手够开关,把屋里主照明关掉,只留一盏小夜灯方便起夜如厕看脚下。 霍振庭思忖片刻,再接再厉提问:“那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庭庭还可以在这里睡吗?” 厉海拧眉转头:“你刚才不是困得不行了吗?还不睡?” 霍振庭:“没有灰灰,睡不着。” 厉海小声逗趣儿:“灰灰外头晾着呢,要不你抱我?” “嗯。”霍振庭觉得可以将就一下,虽然厉海不及灰灰毛绒绒、软绵绵手感好,但怀里没个东西他确然难以入睡。 厉海刚好瞄见他勉为其难的眼神,心说不是吧?昨天给你抱一宿,今天还嫌弃上了? 于是抬手挡开霍振庭胳膊:“不能白给你抱吧?” “啊?”霍振庭不明所以,嘴巴微张,脸上显出个有点呆滞的表情。 厉海:“让你抱,你得管我叫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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