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匠叹气:“我不是吓唬你,是我也头回用这种以魂补魂的‘术’……现在去找我师父也来不及!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最好的结果是霍少爷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差一点的话……至少先把命保住。 不过以阴魂补阳魂,我有点担心他以后更招游魂野鬼亲近,往后您可得把人看紧点。” 厉海一琢磨,的确是这个道理,无论好懒先把庭庭的命保住,留得青山在,往后管他玄学还是科学,什么病都可以慢慢治。 “那就快点动手吧?” “在动啊!”李木匠被催的有点烦躁,他从病床上取只空水杯,拿黄纸擦干净,然后晃晃水壶,确认里面有水。 最后挤开厉海,到床边拉起霍振庭一只手,拿细洋钉扎小傻子指尖。 扎出血,画符。 不过铁钉细小,扎了好几回才把花样繁索的符文写完。 厉海在一旁看得直心疼,可又不能出言阻挠。 戴齐天皱眉询问:“仙人,你这钉子有啥讲究?” 李木匠茫然反问:“啥讲究?” “就是……必须用钉子取血吗?”戴齐天主要是觉得这件工具太过笨拙;如果用一把小刀,稍微划一下,应该能一次把画符的血量取足。 李木匠说:“嗯是个木匠,随手……有啥用啥。” 所以红线大部分时候只当墨线用,伏妖尺原本是勾线尺;先前他有个像模像样的黄铜引魂铃,如今也被更小巧轻便的西餐厅传菜铃取代。 戴齐天咂舌跺脚:“您倒是早说呀!这里是医院,我给你去借一把手术刀,能费多大事?” 李木匠被她气急败坏脸色吓一跳,连忙认错:“嗯晓得了……下,下回一定。” 也不知道这种事谁会盼着还有下回? 厉海拍戴齐天肩膀,示意她少讲废话,别耽误“大仙”做法。 李木匠把画好的黄纸血符塞水杯里,然后再次去地当间坐下按铃,开始今天第三次“走阴”。 这回是邀请三缕阴魂附到霍振庭的血符上去。 此时陈小芬的态度最为大义凛然;商翠娥则流连床前,久久凝视傻少爷:“孩子,真想再听你叫一次姨妈。” 屠惠心最难过,哭哭啼啼无法自已,万分不舍与霍振庭分离。 商翠娥安慰她,说等帮庭庭补上生魂,我们和他永远一体,再也不分开了,你不要伤心,你应该开心。 李木匠只旁观,不催促。事实上这就跟让鬼魂再“死”一次差不多。是“在一起”没错,但那时“她们”也已经不存在了。 人有情,鬼有义,舍魂取义之时,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对牵挂的人和事情正经告别。 大约一刻钟后,互相牵扯的三缕幽魂先后挤进小水杯,消失在血符的纸面上。 李木匠这才起身,划洋火点燃符纸,等符纸成灰,往里兑半杯水晃匀,然后让厉海扶霍振庭起身,抠开他嘴巴给他灌符水。 霍振庭浑浑噩噩咽下半杯水,起初没啥变化,过一阵好像慢慢觉出困意,终于不再嘟嘟囔囔叫老公,眼皮也慢慢合起来,不知不觉陷入睡眠。
第253章 :傻庭庭长心眼了 厉海坐在霍振庭病床前凳子上,肩膀脑袋倚住墙壁打瞌睡,天亮时太阳光好似盏超大号探照灯直直照到他脸上,生生把他晒醒。 强烈日光杀得厉二爷眼前白花花一片,使劲揉两下眼窝才适应环境找回视觉;然后立即发现霍振庭正一脸茫然斜眼注视自己。 “达令你醒啦?”厉海连忙站起来,欣喜若狂捧住傻媳妇脸庞献宝:“宝贝……老婆,老公回来了!是不是很想念老公呀?” 见霍振庭不吭声,换个角度继续讨好:“渴不渴?想喝汽水吗?老公去给你买巧克力蛋糕好不好?” 说着伸手去扒拉趴床栏上凑和睡觉的戴齐天。 因手不够长,换脚踢了下戴齐天坐的凳子。 戴齐天迷迷糊糊掏衣兜,拽出两张钞票递出来,口齿囫囵:“……唔,去买。” 李木匠用三把椅子给自己在挨门口的墙边搭了张简易平板床,守夜三人组里数他睡得稍微好点,听见声音立即爬起来,凑到床前查看霍振庭状态:“小霍,还认得李叔不?” 说完见霍振庭没反应,指着厉海又问:“认得他不?” 这时戴齐天才真正清醒过来,同样一脸惊喜凑上前:“呀!庭庭你看,大圣姐姐回来啦,你肯定记得大圣姐姐。” 霍振庭嘴唇翕动两下,似乎想说话,但不晓得在犹豫什么,最终不仅把嘴闭严,连眼皮也倏然用力合起来。 他虽然闭上眼,但眼珠在菲薄眼皮下来回滚动,连带浅淡纤长睫毛都跟着瑟瑟颤动。 反正肯定不是晕过去了。 不过好像受到惊吓,很惊恐。 床前三人面面相觑,戴齐天扭头问李木匠:“咋回事呀?” 李木匠答不上来。 厉海也跟着追问:“庭庭怎么好像不认得我了呢?” 戴齐天惊呼:“天呐,他不会失忆了吧?” 李木匠犹犹豫豫小声嗫嚅:“不……好说。” “不……会吧?”厉海仍弯腰躬背保持双手轻抚霍振庭脸庞:“达令呀……就算不认识老公,你也说句话,让老公知道达令你依旧耳聪目明好不好?” 李木匠拿出传菜铃,在霍振庭耳边按出叮叮声:“听见吗?听得见吗?” 见霍振庭仍不睁眼,李木匠陡然紧张起来,自言自语:“妈耶,不会才把三魂补上,七魄又短去了吧?” 戴齐天惊呼:“啥意思?” 李木匠愁眉苦脸挠头:“七魄关连五感,刚看他眼神,视觉应该没毛病,不晓得还能不能听见,会不会说话。” 戴齐天沮丧:“咋会这样呢!” 厉海也着急,但这时反倒安慰起别人来:“没事,没事……咱们慢慢治,肯定能治好。”当然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李木匠讷然点头,同时伸手把绕在床栏上的红线揪下来,卷巴两下揣进裤兜。 厉海终于可以俯身真切抱紧他老婆,并贴近其耳朵大声说:“没事啊宝贝!先喝口水,老公给你买好吃的去。” 嗓门嘹亮到简直令人震聋发聩。 霍振庭不由自主往旁边躲闪,这回他倒是把眼睛睁开了,眼皮下盛一包泪水,闪闪亮亮的:“……哈尼,庭庭……想你。” 小傻子嗓音嘶哑,但情真意切;一声“哈尼”,听得厉二爷热泪盈眶。 俩人床前拥抱,不约而同泪流满面。 戴齐天拍胸脯慨叹:“吓死我了。” 李木匠脸上晃过一瞬困惑表情,但很快释然,讪笑附和:“没事了,没事就好。” 厉海这边跟傻媳妇卿卿我我,给彼此抹眼泪,相对傻笑。 厉二爷问:“宝贝饿不?想吃啥?” 霍振庭不错眼盯住厉海打量,喃声支应:“生煎……小笼包,馄饨。” 厉海连连点头,然后眼巴巴望向戴齐天,示意对方马上去买。 “唉!好嘞。”戴齐天顺手揪李木匠一把:“一起去,我拿不过来。” 李木匠边挪步边嘿嘿憨笑:“有稀有干,蛮周到嘞……要不再来碗小米粥吧。” 霍振庭上半身被厉海搂怀里,他顺势抓起厉海一只手,颔首将脸颊嘴唇贴在他老公手背上。 厉海隐约听见傻媳妇发出一点声音,但分辨不出来说的啥。 霍振庭双唇温热,但泪水沾在厉海手上湿湿凉凉,浸得厉二爷心里一阵阵难过,反复小声呢喃:“老公错了,老公不该把达令自己留在家里。” 霍振庭只一味抓紧厉海那只手默默垂泪,乍一看很伤心,但细品应是喜极而泣。 不过没像从前受委屈那样对厉海哭闹或扯嗓门控诉。 厉海猜测是因为霍振庭现在身体比较虚,可能没力气撒娇,于是扶对方肩膀柔声询问:“宝贝你是不是感觉很累啊?要不还是躺下吧?” 小傻子摇头,羞答答挤出一个字:“抱。” 厉海立即会意,但拒绝:“这里是医院……”随即又觉拒绝老婆亲热不太好,所以马上稍作妥协:“那咱就只抱一抱,不能干别的。” 霍振庭倏然脸红,厉海正要往床上挤,却被他拧身拱了一下。 结果导致他厉二爷没能挤上来,又坐回床边。 “咦?……你害羞呀?”厉海嘿嘿傻乐:“那坐着抱吧。” 说着把枕头垫高,让俩人依偎在床头。 心安理得等戴齐天回来给他俩摆饭。 医院楼下有许多早餐摊,戴齐天和李木匠没几分钟就捧着几只铝制饭盒回来。 其中霍振庭点的早餐给他摆床头柜上,由厉海侍候他慢慢吃。 另外一老一少则把自己吃食放旁边椅子上,跟床上那对楚河汉界。 李木匠咬一口生煎,吸溜小米粥,同时悄声与戴齐天聊闲话:“那这么说,你现在是他太太啦?” 戴齐天点头:“论辈份,那确实。” 李木匠耸眉咂舌:“夫妻咋还能叫‘论辈份’呢?那我看你对小霍蛮上心,你人不错嘞。” 戴齐天当仁不让昂首自夸:“有情有义,他得谢我。 我可帮他抗老鼻子罪过了……不过他也帮我不少,咱们绝对是有感情的。” 李木匠一脸的啼笑皆非:“太太,冒昧问一句,你多大?” 戴齐天反问:“你猜?” 木匠半仙扁嘴摇头:“猜不着。” 戴齐天往霍振庭方向呶呶下巴:“我比庭庭大,二十了。” 李木匠难以置信:“我看你像十二。” “是,我长得显小。”戴齐天神情坦然,好像一点没听出来人家说他心智不成熟,拿婚姻当儿戏。 李木匠悄悄抬眼瞥厉海,厉海正捏只小笼包喂给霍振庭吃,温柔体贴得很,侍候的无微不至,仿佛霍振庭是一名三岁稚童,而且是他亲生的。 厉二爷大抵是不晓得怎样补偿他傻媳妇近期所遭苛待,捏只小包子哄对方在包子肚上咬一口,连汤带馅品尝精华。 然后他把捏褶那块厚面皮塞自己嘴里。 李木匠心想,谁家小孩吃包子如果只吃肚,不得被亲爹追着打?小霍这也算二次投了个好胎。 厉二爷低头舀馄饨时兀自感慨:“达令呀!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吃饭,点的就是这些……想不到都是你最爱吃的东西哦。” 霍振庭偷眼瞟向厉海,待厉海抬起头时,他又马上挂起一脸懵懂傻笑。 大家早饭快吃完的时候,住院部大夫过来查房,看霍振庭状态明显好转,医生护士各个显出好奇。 随后医生判断说:“既然清醒过来,就不必开吊瓶了,消炎止痛的口服药开一些,外用褪瘀的药膏开一些,建议回家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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