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明语气焦虑:“火华哥,局长出事了,被市局的人带走了。” “你说啥?”钱烨惊呼:“什么情况?你说清楚点。” “还是劳埃德那个案子,中野优泰不晓得为啥突然翻脸,带人来把咱们局长抓走了。”朗明话语急迫。 钱烨仍显困惑:“不能吧?咋会呢?中野不是跟咱局长交情蛮好?” 朗明的声音隐约显出哽噎:“我看他就是对咱局长那啥……求而不得,就,就……” “册那!”钱探长低咒一声,打断朗秘书控诉:“那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晓得啊!”朗秘书为难:“我觉他倒是不能对局长咋样,纯粹就是逼局长低头。 气就气在厉老爷刚巧出国了,厉二爷也不晓得啥时候回来。想找人‘活动’一下,都不晓得找谁合适。 钱探长,你认识的人多,帮我想想,找哪位长官能把中野那厮的气焰压一压。” “啧!”钱烨咂舌,语气纠结:“我马上联系简老问问吧,他知道的多。” 随即再次询问确认:“局长现在被他们带去市局了对吗?” 朗明叹气:“还没这么快,局长说要回家拿几件衣裳,应该还在路上。” 满口郁闷抱怨:“厉家现在也没人呐!他回去也没人能帮上忙,册那……真要气死我了,您说这叫什么事?” “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联络简老。” 钱探长挂断电话犹豫两秒,重新拿起话筒拨号。 不过不是找老探长简宏,而是打给自己一位下属探员。 对方一接通电话就亲切热情喊了声:“哥!” 随即笑嘻嘻邀请:“晚饭吃了没?没啥事的话,过来跟我们打两把牌呀?” “你还有心情打牌?”钱烨冷哼低斥。 对方笑意不改:“咋没心情呢?哎没事,你放心吧,那两枪我心里有数得很。” 钱烨语气不快:“行了,别再跟我提这件事。我要和你说别的,你身边没人吧?” “嘿嘿,没人,您说。” 他既然在打牌,身边怎么可能没别人? 所以“没人”的意思,是没有钱探长不知道的人在旁边。 钱烨把朗明给他说的事情一字不漏转述给心腹下属。 然后兀自点评:“我看呐,他这一遭走过去,不是成仙,就是入魔。 中野那点小心思,连瞎子都看出来了,他能不明白? 只要点点头,退一步海阔天空,真要‘入魔道’再出来,可就了不得了。” 小探员惊得半天没吭声:“不……不会吧?凭他那个清高劲,真会委身给小矮子?” 钱烨愤懑轻哼,声音压更低一些:“连薄仪都在满州登基了,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永远保持清高脱俗?” 小探员手里握着电话,眼睛往旁边打牌的哥们身上瞟。结结巴巴支应:“哦,好的哥……那我先挂了哦。” 说着把扣在面前的一摞扑克牌拨乱推出去,表示自己不玩了:“白哥,你刚听见了吧?……你怎么看呀?” 白立群阴恻恻抬眼:“他现在,回厉府了是吧?” 小探员脸色因紧张而显出几分慌乱:“是……要不再观望一下吧?我看他未必点头,他如果跟东瀛人杠着,一时半会出不来,不就没功夫给咱添乱了么?” 白立群起身,顺手撩衣摆检视配枪:“时不我待,他一时半会不出来,我拿什么给章爷交差? 章爷是要他死,没兴趣看他坐牢。 况且凭他身份背景,坐牢跟坐客有什么区别? 行了,你别管了。” 说着抚平裤腿、衣襟,抬脚快步离开逼仄民居。 厉江到家后,在自己院门口伸手拦下他的同事们:“我不太习惯外人进我卧房,辛苦各位在院子里稍等片刻,我拿几件衣裳就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眼睁睁看中野优泰跟在厉局长身后登堂入室。 一名中年探长忍不住悄声调侃:“我们是外人,那个不是?” 大家齐齐耸眉发窘,还有一个小声应和:“人家都不叫局长,叫阿江,你我可没这么叫过哦。” “真够倒霉的。”另一个小声嗤笑,也不知道他在说厉江,还是说他们自己。 “看着吧,最后肯定虎头蛇尾,无疾而终。” “可不是么,打情骂俏搞出这么大仗阵。尽折腾咱们这些不相干的。” 厉江进屋开灯,却没着急收拣衣物,而是从衣架上取下警服套在自己病号服外面,然后对镜整里头发,连警帽也仔仔细细扣在头顶。 他就算肋骨没受伤,也不是个动作很麻利的人,由其在拾掇自己仪表的时候。 大事要果决,小事要慢做,小事情精雕细琢,则细节圆满。 细节精致的人,举手投足都显贵气。 厉江大抵就是这么个人,从小养尊处优,父母着重栽培,学识广博、眼界开阔,说话做事慢悠悠的……除了数落他弟的时候,从头到脚都透射出一个「稳」字。 稳重,则优雅。 这也是让中野优泰对其着迷的关键所在。 他这几天回避厉江,仔细复盘二人交往始末,渐渐得出个结论:厉江在耍他。 可今天一见面,又莫名恍惚起来,由其刚才厉江说不让外人进自己卧房的时候。 中野想他自己两次坐客厉府,每次都借居数日,出入厉江卧室从未受其阻拦。 他默默注视厉江无声整理衣饰,像欣赏一副优美的画作。 这时耳中忽然听见咔嗒一声,然后是中野自己的声音:“我想带你去看富士山的雪和早樱。我想带阿江回家,只有我们两个,赏日出、看日落,抚琴,作画……” 接着又是“咔嗒”一声,是录音机被厉江按停。
第247章 :杀疯了 厉海将袖针录音机递出去:“你那天走的很着急。” 中野优泰伸手来接的时候,他又把手往回收了收,动作不大,只叫对方没拿着。 厉江看他东瀛“友人”脸上显出疑惑神情,莞尔一乐,把录音机主动放对方手上:“我们那天根本没聊案子,我很好奇,你用什么‘复盘’出我和阿海与劳埃德案有关? 用富士山的雪?……还是漫天云霞如画早樱?” 厉大少爷语速偏慢,嗓音低沉略赋磁性。 中野优泰收回录音机后立刻取出带盒,但在打算抽出磁带的时候动作停顿住;他眉头紧锁,将带盒捏在手里摩挲,不晓得在纠结什么。 “没句实话。”厉江逼近一步:“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中野优泰比厉江矮大半头,俩人之前几乎从没这样面对面极近距离对话过,十几二十公分的物理落差,在突破安全距离后,其实很难用气势或气场那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弥补。 厉公子嘴上言辞指责,表情却并不怎么严厉,甚至不太严肃。 他神态介于调侃与调戏的中间值,好似把中野优泰当成个爱闹别扭的小女人。 这时中野优泰想要逼视厉江的面孔,就必须仰起脸,但仰视的角度……真是一言难尽。 厉江眼神疲惫但嘴角保持上扬,不紧不慢把一只手撑到中野优泰身侧的墙边柜上:“你已经把我逼到墙角了,我的耐心也已经用尽了。咱们是不是该到‘了局’的时候了……嗯?” 真正被逼到墙边的“小矮个”后腰卡在柜子边沿上,上半身微微后仰:“阿江,你知道的,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你。而你,一直在利用我。” “我利用你什么了?”厉局长当然不承认:“分明是你一直在骗我。” 他说着再次向前俯低身体,凑近中野优泰耳边,神秘兮兮正告:“我知道你对你那个小助理做过什么。” 然后哗一声拉开墙边柜抽屉。 中野优泰被狭不及防声响吓一哆嗦,连面部肌肉都跟着一紧。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而且被“心上人”忽冷忽热态度绕得愈发迷糊。 厉江肋骨有伤,不存在打不过的问题,可是万一厉江从抽屉里拿出把枪呢? ……还好厉局长只是拿出两本护照。 外文护照在中野优泰面前晃了一下就被厉江收进上衣口袋。 厉江笑吟吟退后半步:“走吧,我东西拿好了。” 所以厉局长说拿衣服只是借口,他是要回来取“护身符”。 东瀛人非常清楚,西洋护照在民国官僚眼中有怎样份量。 毕竟金发碧眼的西洋领事来沪城落脚可以追诉到大清王朝,比他们东洋人进沪早了大几十年。 就连沪城土著也向来更高看西洋人一眼。 东瀛自古有刑不上氏族贵戚传统,沪城也有异曲同工的规矩,他们刑不上洋人。 讲得再严谨一点,是持有西洋护照,受西洋诸国领事庇佑的人。 除非东瀛大军今晚入驻著沪城,否则他们就算把厉江带回市厅警署,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前一次厉江同意接受吐真剂测谎,是大家好说好商量,他愿意给自家长官个面子。 而今天以后,无论上测谎椅也好,用吐真剂也罢,都必须厉江本人首肯,刑讯更是天方夜谭。否则后续会招惹出一揽子麻烦。 中野优泰脸色阴翳跟在厉江身后,隐约感觉自己又被对方耍了一把。 所以,想要真正得到并驯服这个像仙鹤一样高傲优雅的男人,必须把他带回东瀛,将其完全掌控在自己鼓掌之中。 中野优泰暗自筹谋中已经不知不觉随众位沪城警官走到厉府大门口。 他们总共开来四辆警车,由于其他警官先前已萌生出“厉江与东瀛人才是‘自己人’”的共识;此时大家便不约而同的,全部自觉搭配坐次,坐进其他三辆车里。 只把中野优泰留在押送厉江的汽车跟前。 所以不晓得算不算“如愿以偿”,东瀛审讯专家又坐到了他心上人的旁边。 厉江笑吟吟扭头调侃:“朋友一场,干嘛这么严肃?” 中野优泰忍不住抱怨:“你说我骗你,你何偿不是在骗我?我真的考虑过和我一起回东瀛看富士山吗?” “你别这样说话……”厉江目光深邃凝视东瀛友人哀怨面孔:“你这样说话,真的很像个怨妇。” 随后不等中野优泰发火,摘下自己宽沿警帽扣对方脑袋上调笑:“这样就帅气多了。” 中野优泰脸色怫郁抬手要把帽子摘下来,厉江急忙跟他暧昧拉手:“别摘,真的很好看。” 然后深情款款与其对视。 中野优泰觉出厉江在捉弄他,但无法领悟其中真意。 所以在自己双手被握紧后,内心虽然抵触莫名其妙被“扣帽子”,行动上的抗拒却很犹豫。 厉江冲他眨眼,甚至暗藏挑逗意味:“真的很好看,让我多看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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