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戏迷都是女人,而且全都把她当男人,她自己也觉自己是个男人。 温纶说,昨天盛公子一直缠着她是让她教自己怎样吸引女人。 温纶说盛公子大约有心仪的女子,所以很迫切提升自身魅力,这才去和扮‘生角儿’的温纶攀交情。” 厉海显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这样,哎嘿,有意思。其他人怎么说?” 钱烨另一位下属说:“其他人不晓得盛祺福有心仪的女子,他们说,就算有的话,也是温纶。” 厉海眉头微微揪起来:“所以说,盛祺福还是在追求温老板喽,温纶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钱烨:“不排除盛祺福拿‘讨教’当借口跟温纶套近乎的情况,所以温纶暂时不知情倒也情有可原。” 他下属又道:“可是既然盛公子在追求温纶,他为什么又约别人在酒店开房?” 办公室里众人纷纷递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过去。 年轻探员讪兮兮扁嘴:“那倒也是哈……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都蛮风流。” 众人又默默把目光瞟到厉海身上。 厉二爷嘿嘿讪笑:“我不晓得,我又没钱。”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而厉家小少爷暂且还没有这样的机会。 众人哈哈哂笑,气氛在说笑间轻松很多。 大家笑过后,一名探员继续铺陈案情:“据车行少爷巩才英说,盛祺福和连洲有过节。 起因是连洲之前交了一位女朋友,谁知盛祺福也对那名女子一见钟情,还大张旗鼓追求对方。 结果没多久,那名女子竟然背着连洲偷偷与盛祺福交往,俩人送了连洲好大一顶绿帽子。 连洲因为这件事,跟盛祺福闹了一大通脾气。 而在连洲和那位女朋友分手后,盛祺福也觉自己作为不妥,于是也提出与那位从朋友手里撬来的女友分手。 那名女子因为这件事哭闹上吊家丑外扬,有段时间对盛祺福纠缠不休,最后精神出问题,被家里送进精神病院去了。” “原来是个惯犯。”厉海耸眉撇嘴:“这么说盛祺福是很气人,但要说连洲为此杀人,好像不大值得。女方倒不好说,可她进精神病院了会否和她家人有关?” 钱烨点头,开口指派一名下属:“给厉探长讲个值得的。” 厉海:“洗耳恭听。” 年轻探员:“纺织厂少东任家明提起件事,他说今年春节期间,有次和盛祺福一起出门吃饭,半路上被几名矿工家属堵车讨薪。 据说盛家在并州的煤矿去年塌方,有几名矿工遇难。但盛家一直拖着不肯付赔偿金,所以有一些遇难矿工的妻女跑来沪城要钱。 但盛家产业如今并不给盛祺福插手,他也没钱给人家付赔偿,当时两边越吵越难听,盛祺福让司机驱赶那些并州来的妇孺。 由于对方不是女人就是小孩,被司机推搡几下,一害怕就散了。 任公子觉得盛祺福之死有可能是替父兄背锅,遭人报复。” “哎!这……这可说不准。”厉探长抬手揉搓愁眉:“只看矿工家属有没有本事混进那栋奢华富贵的大酒店了。”
第175章 送人情变成送人头 西浦区巡捕房的大楼是栋L型建筑,进大门左手边是警务大厅,这边大部分时间门厅若市。 右走廊相对安静很多,因为里边有停尸房、解剖室、法医办公室,再往里是挨着的几间审讯室。 右走廊尽头有个小门,拐进去连着后院的拘留区。 总之右侧场所比较晦气,外面进来办事的看见「停尸间」三个字,通常就掉头退出来了。 可今天右侧走廊却熙熙攘攘站好些外人,搞得平常十分闲散的小巡警都打起全副精神跑出来站岗。 钱探长走在前头,一进走廊就高声嚷嚷:“办理保释去警务厅,别堵这里,这里不兴逗留!” 他话音未落立刻有人高声反驳:“阿拉不是来保释,是来接少爷回家!阿拉少爷又不是嫌疑人,是来帮忙查案的。中午都过了,咋还不让人回家吃饭?” 钱探长眉头紧锁:“那也不能站这边,都去警务大厅等着,该放就放了,堵这也没用。” 里侧站岗巡警听见火华哥发话,纷纷伸手半请半拒引导几位少爷的家人退往中央大厅。 走廊外侧靠入口处有几位男女却仿佛脚底生根般一动不动,其中有位身穿绸缎马褂,留小胡子的四十来岁中年男人,眉头紧锁对钱烨开口:“我们是盛祺福的家人,接到通知来认尸。” 钱烨侧过身,和厉海等人往墙边挪步,让开通道先叫其他闲杂人员离开右走廊,然后才答兑盛家人:“登记信息了吗?见过被害人了吗?” 小胡子男人:“还没,我们刚到。” 火华哥立即吩咐下属:“去找卓大夫拿登记薄。” 片刻后右走廊里除了盛家人只剩下钱烨、厉海,和几名巡捕房探员。 中年男人在登记薄上与死者关系那栏里填写:二哥,盛祺璋。 他登记完自己信息又帮身旁哭天抹泪的华服女人填了表。 女人是盛家四姨太,盛祺福生母。年纪比二少盛祺璋还年轻点。 待二人填妥信息,盛祺璋先进停尸间看了一眼,很快出来,脸色冷峻对四姨太点点头:“是六弟,看样子走得很平静,您还要进去见他一面吗?” 他自然是没掀遮尸布看盛祺福肩膀以下的鞭痕,只看脸的话,死人当然各个都很平静。 盛家四姨太骤然拔高哭声,悲恸之态使得她摇摇欲坠,全靠身旁两名婢女搀扶才没当场倒地。 和亲妈相比,盛祺福这位异母兄长可以说相当冷静,冷静到普通人家死条狗,差不多也就这副德性。 四姨太一时间太过悲痛,只顾着哭,既不说去看一眼儿子,也没说不去。 大家围着她等待几分钟,火华哥提议:“你们先跟我去楼上找地方坐坐,休息一下,等盛四太太缓缓,再决定要不要亲自认尸。” 盛祺璋点头说好,于是火华哥下属立即带盛家人转身往楼梯走去。 火华哥则回手拽了把厉海,小声交代:“你去找卓大夫聊一下,看他那边有没有新线索。” 厉海点头,自己去法医办公室敲门。 卓磊和另一名姓顾的年长法医正自关起门来在办公室里抽烟泡茶,俩人看见厉海连忙多拿出只茶杯询问:“喝口?” 厉海窘笑摆手:“刚在楼上灌一肚子,憋着尿呢。” 卓大夫撇嘴,他知道厉海来问啥,当即长话短说:“我在被子上拣着两根假发,娇黄的,还有片羽毛。啊……就这些,等我拿给你看看。” 说着把烟卷咬在齿间,腾出双手从抽屉里拿尸检报告,报告夹子上别两只小号信封。 年轻法医凑厉海跟前捏开纸封给他看:“就这些,凶手的黄头发是假的,材料像涤纶纤维,这玩意……反正不难弄。 羽毛染过色,是鸽子毛,根部沾有糯米胶,我猜是凶手自己做的。” 厉海抻头往信封里瞧一眼,没看出啥特别,随口问了句:“为啥?” 卓磊:“我记得以前在商场里见过那种鸟羽面具,他们批量生产都是用黑胶油粘羽毛装饰,有股味儿,呛鼻子。” “哦。”厉探长可有可无答应一声:“凶手蛮用心嘞。” 卓法医收起物证袋,觑眼咂舌:“瞧你说的,杀个大活人呢,可不得用点心?” 厉探长叹气:“还有别的吗?” 卓大夫摇头:“没了,你去尿尿吧,别憋坏了。” “那我走了。”厉海点头转身,到门口又停下冲对方埋怨:“你年纪不大,烟瘾咋这么大?我跟你讲,抽烟太多不利于生孩子。” 卓大夫不以为然捻熄烟头:“你天天泡解剖房的话,烟瘾得比我还大。” 厉海瞬间了然,嘿嘿一乐:“烟味确实比消毒水味好闻。”说完帮两位法医关严房门,先管自己去尿尿。 他在厕所放水时稍微斟酌一番眼前形式,巡捕房如今统共四位探长,总长是年纪最大的简宏,简老转年退休。 关探长年纪也不小了,性格中庸,人缘很好但没啥进取心,所以先前自己办案子遇上难题,厉江都是安排关正杰过来帮衬。 钱烨正值壮年,最有进取心,眼尖手快,管得也宽。刚才他带盛家人上楼谈话,单独把厉海支开,颇有凶犬护食的架式。 厉海心想既然火华哥不想让自己插手他的案子,那自己就别太往前窜了吧? 所以从厕所出来之后没上楼找钱烨会合,而是直接回警务大厅和自己人聚首。 谁知范筹和霍振庭不晓得搭伴浪哪儿去了,竟然全都没在厉海工位上老老实实蹲守大本营。 百无聊赖的厉探长一坐下就犯困,坐不到两分钟又站起来,抻着懒腰决定出门买根冰棍儿吃,提提神。 结果还没等走出警务大厅就被一位穿布褂剃寸头的老头截住去路,对方点头哈腰表情焦虑:“警官,请问您,刚刚跟您在一起那位钱长官啥时候回来?” 厉海摇头:“等会儿吧?我不晓得……你找他有事?” 老头拧眉头咂舌愈发着急:“我是「水月局」的班主,我想问下温纶啥时候能回去?今天还能不能给放回去?晚上等她开锣呢,票都卖出去了,角儿误场是要赔钱的!那损失可就大了。” “啊?这……你们几点开锣呀?” 老班主:“六点钟,平常这会儿该吊嗓子准备上妆了。” 厉海抿唇思忖,觉得温老板的的事情的确比其他几位少爷紧急。 别人又没正经工作,在巡捕房多呆一天半天倒无妨;温老板是要养家糊口的手艺人,如果命案跟她没关系,还让人一直耽搁在巡捕房里,太不尽人情。 “那你等等哦,我去帮你问一下。” 厉海点着头让老班主等在原处,自己转身上二楼去找火华哥。 但是他到二楼只看见盛四姨太和她两名婢女由一名探员陪同坐在开放会议区。 厉探长放轻脚步,屈指在临走廊的窗玻璃上轻扣两下,悄声询问同事:“兄弟,钱探长嘞?” 火华哥下属扭头,压低声音:“在办公室和盛公子谈话,有事啊?” 厉海:“一点小事。” 说完正要改道去钱探长办公室,盛四姨太忽然泪流满面愤懑拍桌:“和二房脱不开干系!你们去查,去查二房呀!” 厉海一愣,低头跟坐在桌边的探员同事稍作对视,对方摆手示意他不必理会,转而出言安抚盛四姨太:“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仔细查清楚。” 厉海转头快步前往钱烨办公室,敲开门把钱烨叫出来,先把卓法医那边从死者被子上拣到假发纤维和糯米胶沾鸽子毛的事情汇报给对方。 钱探长听完不置可否,只点了下头,见厉海还不走,问:“还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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