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腥味吗? 没有。 有心疼的苦涩味。 温言椿感觉到唇间的湿润,他瞬间僵住。 “………….” “……..猫宁。” 猫宁“嗯”了一声,他不再纠结于称谓,只是问道:“…..怎么了,宝宝。” 温言椿想说什么,又觉得猫宁方才的动作似乎没有沾染什么别的心思,他要是真就揪着这件事来说,反倒是显得他心思不纯了。 这样想着。 温言椿住了嘴。 猫宁听见温言椿心里所想,他呼了口气,轻轻地暖气落到温言椿的唇瓣上,就像是人类的家长在哄幼崽,告诉幼崽“不痛,不哭”一样。 但猫宁说出来的话却是—— “宝宝,你痛的时候,我也在痛。” 温言椿嘴唇上的感知瞬间因这句话而无限放大,那嘴唇上不再仅仅是热气喷在上面后暖暖的感觉,而是一种怪异的、麻酥酥的感觉,就好像有一千只小蚂蚁在他嘴唇上爬着、对他的伤口诉说着痛。 温言椿说不出口这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 他完了。 “…..猫宁。” “………..” “…..宝宝。” 温言椿喃喃地唤道。 “嗯。”猫宁淡淡地应声。 “…..宝宝,我可以亲你吗。” “或许我还是不懂…..人类的复杂情感。” “或许我一辈子也不会懂了。” “但是我现在想亲吻你的伤口,可以吗,宝宝。” 猫宁的话一句比一句轻柔,他分明是身上卸力,没什么力气再大声讲话了,但是那话从他唇齿间钻出来时,就是像情人间的轻声呢喃私语一般,异常暧昧。 温言椿想,或许是他的心思不纯,所以他才会那样去想,往那个方面去想。 或许猫宁只是单纯想要亲一亲伤口而已。 温言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等他后知后觉地想要推开猫宁时,猫宁已经缓缓逼近。 猫宁身上的气味很淡,就像是在医院后久待留下的淡淡的消毒水味,但又混合着一种莫名的香味。 温言椿想,或许那是思念的味道。 但这个想法刚涌现出来,温言椿便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 他什么时候这么有诗意过。 他不过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庸、很糟糕的人罢了,他不过是运气好一点儿,遇到了一只能陪伴着他的猫,他哪里会再获得一些好运气来让自己变得更好呢。 但猫宁在他们嘴唇相差毫厘时堪堪停住。 猫宁嚅嗫了下嘴唇,说道:“…..温言椿,宝宝,你很好,你从来没有糟糕过,糟糕的一直是我。” 猫宁说得太认真的。 温言椿知晓猫宁没有在为了安慰自己而说谎。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让温言椿不禁感叹道—— 他和猫宁啊。 都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存在,都在认为能遇见彼此是上天赏赐的幸运。 他们……如此相似。 温言椿缓缓闭上了眼睛。 猫宁低垂着眼,他能看清温言椿的每一根眼睫。 温言椿的眼睫在颤抖着。 他在惶恐吗。 猫宁这样猜想。 但这个想法刚产生,猫宁便感觉到嘴唇上的突然触碰。 ……….. 温言椿先吻了上来。 他们嘴唇贴着嘴唇,心贴着心。 猫宁无师自通。 因着他想要抚摸温言椿的伤口。 不过。 不是用他的手。 有路过的行人会瞥上一眼,而后便会收回视线。 接吻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又不是没接过吻。 但这吻如此缠绵。 或许是分离良久后刚刚得以重逢的恋人。 她在心里这样想道。 吻罢。 猫宁睁开眼,抽出那只被温言椿握着的手,他稍微俯身,用手牵起温言椿的手,而后,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那只手。 陡然间。 猫宁想到他怀里抱着的那两瓶矿泉水。 他递给温言椿一瓶,说道:“宝宝,是林思月买的,她说我们两个一人一瓶。” 温言椿接过,在猫宁的示意下喝了一口。 “怎么了?”温言椿不明白猫宁怎么突然让他喝水。 猫宁接过温言椿递回来的水,说道:“润一润….宝宝,你的牙齿说它渴了,它刚才告诉我的。” 温言椿的脸红了一片,他别开眼,不敢看猫宁。 接着。 温言椿便听见猫宁说——— “林思月还问,咱们两个谁是1,但是我听不懂,所以我就说我不知道。” “宝宝,得到那个答案,她好像很失望。” “所以,1是什么?那不是一个数字吗?” 第51章 当1 温言椿好像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他的脸红得像是刻意画了水彩一般。 他的视线闪躲,不敢和猫宁对上眼。 但偏偏猫宁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觉得林思月给他和温言椿买了水,他总不能连个问题都不回答人家。 猫宁便追问道:“…..宝宝,1是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要问咱们两个谁是1呢?” “这很重要吗?” 本来猫宁说话还断断续续,但现在追问起来,就仿佛他前些天病着的模样都是一场梦一般。 现在的猫宁,谁瞧上一眼能忍着不说一句——认真好学? 猫宁不明白,为什么温言椿不回答他的问题呢。 而且他听得见温言椿的心声,但却听不太清楚,因着温言椿此刻的心声显得嘈杂且乱,就像是纠结着不该如何去说,所以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打腹稿一般。 最后,温言椿支支吾吾得说道:“…..猫宁,那是对一类人的代称。” “哪类人?”猫宁现在的脑袋思考都不带卡顿,他用手指指了下自己,问道:“…..我这样的人吗?” 顿了顿,猫宁又问道:“还是你那样的人?” 这一刻,温言椿恨不得周遭的喧嚣立马侵占他的听觉。 温言椿后退两步,他的视线落在地面上,不,落在自己的脚背上。 猫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歪了歪脑袋,他缓了口气,问道:“…..是像你这样穿着白色鞋子的人吗?” 但猫宁又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鞋,他有些茫然。 ……… 可是…….. 他也穿着白色的鞋子啊。 猫宁便问道:“…..宝宝,那我们都是1吗?” 温言椿像听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他连连退了两步,恨不得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又怕自己的动作太反常而引起猫宁的注意。 温言椿便缓缓地深吸了口气,现在,他的视线甚至不敢落在他的白色运动鞋上面,因着他一看那鞋,便感觉那鞋面上隐隐约约写着个数字“1”。 他是得小声说道:“没,没有,我不知道。” 温言椿的视线转而落到路边的草丛上。 猫宁的视线再次跟着看过去。 风吹草动,发出稀疏的声响。 猫宁慢慢地眨了下眼。 猫宁抿抿唇,又问道:“……..1和草有什么关系吗?” 猫宁盯着那草丛半晌,始终也想不到二人和草丛有什么关系。 陡然间。 猫宁恍然大悟。 “…..宝宝…..1是睡过草丛的人吗?” “……..那我…..是1吗?” 猫宁的问题很直白,也很懵懂。 他不懂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但他以为自己懂了。 温言椿听见这话,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又后退了两步,但这一退,他险些撞到路过的行人。 温言椿的脚下一时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眼看着便要摔个跟头。 猫宁连忙过去拉住温言椿,但他跨的步子太大,猛得一下用力抓住温言椿时,让他眼前黑了三秒。 温言椿站稳后,他瞬间抽出猫宁抓着自己的胳膊,他现在有些…..不敢面对猫宁。 那问题就好像带坏小孩子一样。 虽说猫宁不是什么小孩子。 但在温言椿心里,猫宁单纯懵懂,什么也不懂,他和小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猫宁轻轻晃了下脑袋,眼前的虚影才散了一些。他站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别过脸,无论如何也不肯看他一眼的温言椿。 猫宁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温言椿不回答他的问题呢,他猜的不对吗? 那么就是——— “宝宝…..是没住过草丛的人是1吗?那你是1吗?” 温言椿彻底忍受不了,他上前一步,从猫宁手中拿过自己的棒球帽,而后迅速扣在头上,将帽檐向下一压,遮住自己脸上的羞红。 温言椿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我不知道。” 这种事情要谁来定,温言椿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好像喜欢上猫宁了。 但是什么1、0之分,他根本….根本就不懂。 是的。 他不懂。 “…..猫宁,我不懂,你…..你不要问我了。” 温言椿说着,便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但他刚走出两步,便走回来,他伸手拿过猫宁怀里的矿泉水,自己抱着,而后才向前走。 帽檐遮着,猫宁看不清温言椿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能看见温言椿的耳朵是红的。 …….温言椿发烧了吗?还是害羞了呢? 想到这一点,猫宁立马上前两步,皱着眉用指甲抠着手心,避免自己快步走时眼前再出现一层黑蒙蒙的雾。 “…..宝宝,你发烧了吗?”猫宁问道。 “没有。”温言椿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是他的声音有些不自觉地打颤,尾音是上扬的。 这让猫宁有些不相信温言椿的话,便再次追问道:“…..真的没有…..生病吗?” 走的速度不快,但相比猫宁前些天近乎龟爬的速度,如今的速度让他有些受不了。 温言椿意识到猫宁的吃力,他便放慢些步子,但是他还是刻意和猫宁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温言椿摇摇头,抓着矿泉水瓶的那只手的力度加大了一些,他的指尖也有些红,也不知这究竟是为何。 “我没生病。”温言椿低声快速说道。 听此,猫宁便了然。 哦,温言椿是害羞了。 但是温言椿为什么要害羞呢? 就因为他问1的意思吗? 为什么呢? 温言椿再因为没睡过草丛而感到害羞吗? 这有什么值得害羞的呢? 睡在草丛里又不舒服。 平常。 温言椿听猫宁的心声,声响都是一般大小,刚好能听清楚每一个字眼。 但此刻,这一句句心里的疑问落在温言椿的耳朵里,比他曾经听过的学校课间操的广播声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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