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愉杵着下巴苦思冥想起来,最后眼睛一亮,提议道:“哥,你的面子不够,那父王的应该够了吧!而且父皇好歹是人间的皇帝,应知晓与其他界联系的方法吧。”
赫连恪道:“父皇性子和善保守,不避讳断袖之癖,全是因为先皇明帝,但千百年来,彦朝并无与其他界通婚先例,更何况......”
赫连愉发觉二哥神色不对,追问道:“更何况什么?”
赫连恪垂眸,赫连愉猜到了小归的身份不一般,怕是也对小归是否为人起了疑。 他信得过自己的妹妹,这件事到最后也瞒不下去的,赫连恪思量再三,索性直说了。
“小归是狐狸化形为人的。”
“什么?!”赫连愉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赫连恪重复了一遍:“小归是狐狸化形为人的。”
赫连愉震惊许久,才缓过劲来:“哥你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么多年没喜欢的人,好不容易遇上了带回宫,居然是只小狐狸......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
第24章 何为爱 ======= 赫连愉恍然:“怪不得小归的为人处事不似常人,看着出生不俗,却不认识多少字。我该怎么说才好,父皇怎么可能会同意你和一只狐狸在一起,你真的是......”
“所以不能让父皇知晓小归的真实身份,”赫连恪若有所思道,“名分之说到底为虚,在想出万全之策前,‘按兵不动’也算是良计。”
“不就是‘拖’字决嘛,所以......”赫连愉意味深长地顿住,挑了挑眉问,“哥,你是想拖到生米煮成熟饭呢,还是拖到能去和小归的主人表明决心呢?”
赫连恪没有回答。
赫连愉笑了笑:“我懂的,既然‘拖’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法......不是说小归秋猎后走吗?看我帮你......” 话音未落,赫连愉便捂着肚子哀嚎起来:“好疼啊,好疼......”
“愉儿,你怎么了?!”赫连恪大惊失色,连忙走近查看情况。
赫连愉却摆摆手,小声道:“我没事,不是,赫连恪你应该着急忙慌地跑出去命人宣太医啊。” 赫连愉一脸“看我登台表演”的神情,说完,又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赫连恪明白了,轻声道:“别胡闹,不用你这般......”
“你管我?快去快去。”
往年秋猎会定在十月初五前后,皇子公主皆会随行,而今年因长公主动了胎气又嚷嚷着要一同前往,便只得延后。
赫连愉这一装像模像样,骗过了所有人。
眼下,小归守在床前,给她读话本子解闷。
赫连愉嗑着瓜子,偶尔纠正小归读的错字,等到一章读完,她指了指旁边的茶杯。 小归心领神会,拿过茶杯,喂给公主殿下喝了一口。
赫连愉笑道:“小归,你也喝啊,真是有劳你来帮我读话本了,休息一下吧,咱们聊聊天。”
“没事的,正好帮我认字了。”小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手上。
“唉,也不知晓那些文人是如何想出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赫连愉放下瓜子,拍拍手,“听我哥说,你本打算秋猎后回家一趟的,真不好意思啊,因为我又耽搁了半月。”
小归摇摇头:“不着急的。” 反正主人都没来找他。
“那就好,这几日你一直帮我读话本子,这些爱情故事你觉得如何?”
小归细细思考了一番,道:“我不喜欢。”
“为何啊?”
“这些全是悲剧,结局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便是兰因絮果,看得人好不痛快。”
这些悲剧的话本子自然是赫连愉故意挑的,目的除了套话,还想了解小狐狸如今对爱啊情啊什么的明白了多少。 毕竟她哥是个死脑筋,总认为小狐狸还不懂,生米煮不成熟饭也就罢了,关键是不能一直拖下去吧。
人心隔肚皮,你不主动,我也不主动,难不成要靠托梦互通心意吗?
赫连愉道:“是啊,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掀起一股写悲剧的风潮,那小归你觉得真正的爱是怎么样的呢?”
一听这个问题,小狐狸首先想到了主人和青玉仙尊。 仙尊当年以身救世,主人一等便是十八年,十八年的个中辛苦,小归全都看在眼里, 仙尊归来后,主人的变化,小归也全看在眼里。 他觉得,爱有时很简单,是对视后的会心一笑,但爱有时又很难,是经年里的痴心不改。
小归说:“我觉得真正的爱是不会随时间而变的。”
“小归见解独到啊。”大皇子赫连慎的声音响起。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齐锦推着赫连慎走了进来。
赫连愉笑道:“大哥你来啦。”
小狐狸颔首以示问好。 这半月来,大皇子也会日日来看赫连愉,皆是齐锦陪着的。 虽然齐锦再未显露出敌意,甚至对小归毕恭毕敬的,但是由于初见印象太差,小归对齐锦仍是没有好感。 毕竟主人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指不定人家憋着什么坏水呢。
不过对于大皇子,小归还是喜爱的。 赫连慎为人谦和有礼,加上他当年是为了救赫连恪才落下残疾的,对着他,小狐狸很难不生出恻隐之心。
赫连慎问:“你们在聊什么呢,何以有如此感慨?”
赫连愉答:“原本看话本便是为了消遣,也不知近来怎么了,尽是些悲剧,聊着聊着就聊到那上面去了。”
“是啊,”小归附和,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与大皇子的关系亲近不少,话也多了些,“最讨厌悲剧了,每次读完总觉得如鲠在喉......”
赫连慎道:“悲剧其实也很好啊,发人深省,世事无常,并非人人皆能有个好的结局。”
“大哥,你真的是太悲观了。”赫连愉评价道。
闻言,赫连慎极快地瞟了一眼自己残疾的双腿,笑了笑没说话。
小归敏锐地捕捉到了大皇子这细微的举动,只觉得那笑前所未有的落寞,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最终动了动嘴,没有说出口。
原本欢乐的氛围一时有些凝固。
赫连慎似想活跃气氛,他轻咳一声,扯开话题道:“愉儿,你这些天可觉得身体好些了?有孕在身本就辛苦,也不必着急,大不了我劝父皇今年不办秋猎了。”
“这可不行!”
一听这话,赫连愉顿时装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出宫游玩的机会,怎能错过?她装病本是为了给二哥再拖些时间,奈何赫连恪不争气,依然与小归毫无进展。 一直如此也不是办法,再拖秋天都过去了。
赫连愉道:“大哥,其实我这半月调养得差不多了,正想劝父皇早日去呢。冒似东西皆已备好,若父皇同意了,不出十日便能去了。”
赫连慎问:“真的吗?”
“哎呀真的真的,不信你看——”
说着,赫连愉直接翻身下床,吓得小归赶紧去扶。 她示意小归不用紧张,然后挺挺微显的孕肚:“大哥你看,我好了,宝宝也好了。”
赫连慎温和地笑了:“好好大哥晓得了,愉儿乖,先躺回床上吧。”
“愉儿不好好安胎,又淘气了。”赫连恪的声音响起,下一秒他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圆圆。
小归的狐狸眼一亮:“你来啦。”
赫连愉看了看急匆匆的二哥,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归,双手抱臂,阴阳怪气地打趣道:“每次下朝便着急忙慌地往我这赶,还不让人通报,之前为何不见你如此勤快呢?”
“你管我?我是你哥,”赫连恪还嘴道,“总比以前某个人一听春生回来,便整日不见踪影的好。”
赫连愉扬起下巴,一副不认输的姿态:“赫连恪你!”
“好了好了好了,”赫连慎打到圆场道,“都少说两句,恪儿,愉儿怀着身孕,刚把胎养好,你语气好点。”
“我听大哥的。”赫连恪点了点头,然后挥手示意小归过来。
小狐狸含笑,欢喜地几步走到赫连恪身侧,今日他们要出宫游玩呢。
赫连恪道:“大哥,愉儿,我们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小归学着太子殿下的腔调也道:“先告辞了。”
看这情形,赫连愉对二哥做了个鬼脸,摆摆手:“快去快去,可别让我们耽误你们了。”
赫连恪和小归走后,赫连慎也顺势告辞了。
宫墙耸立,夹道悠长。
齐锦推着赫连慎在长长的宫道上行走,木轮沉闷的滚地声在方寸间回荡,路过破晓宫时,赫连慎示意进去。 二人来到那副巨大的《青玉仙尊降世图》前,赫连慎盯着画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世分五界,天道在上,齐锦,你说......我会遭天谴吗?”
“我才不信什么破天道,若天道真有灵,你我也不会沦落至此。”
齐锦的声音极冷,他走到赫连慎身前,高大的身躯隔绝了赫连慎的视线。
“你的腿和我的隐姓埋名,皆是为了生存下去,不得已而为之,”说着,齐锦蹲下身,捧住赫连慎的脸,逼其对视,他声音放柔道,“慎儿,秋猎是我们的第二次机会了,莫再心软了,既然天道不公,我们便自寻公正。”
赫连慎闭上眼,声音很轻:“一定要杀了恪儿吗?他那么单纯......”
“不杀他,你如何名正言顺地成为人间的皇帝?”齐锦强调,“别忘了,是他的降生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太子之位!”
赫连慎面色惨白,沉默了。
齐锦低头抵上赫连慎的额,温声道:“纵使赫连恪心性温良,可他本就不该来这世上,怪便怪他投错了胎。”
赫连慎睁开眼:“......我一定要当皇帝吗?”
“这只是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罢了,”齐锦道,“慎儿,我们只有彼此,一直都是。”
听言,赫连慎一把抱住身前人,眼眸中泪光闪烁:“是啊,我只有你了......”
推迟了二十日,皇帝终于下令举行秋猎了。
小归看赫连恪兴冲冲地收拾行李,撇撇嘴,莫名有些闷闷不乐。 他已经决定,不论如何,秋猎过后一定要回家一趟了。 主人一直未来寻,不管是迁怒于他,还是有别的狐了,他定要弄个清楚明了。
只是离开后,不知何时才能来人间,才能再见到赫连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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