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弹跳,伴随着烧焦的浓浓糊味,从阳台的方向进了宿舍。 说话的是两只刚死没几年的男鬼,也曾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几年前因个人原因一个跳楼、一个将自己烧死在了宿舍,执念太深就永远留在了学校。 他们也想找替身离开,但男生宿舍火气旺,几年来一个都没遇到。 直到王烈的出现。 一幅将死之人的气息,抓来做替身正合适不过。 但王烈的床铺在蓝斯年后面,两只鬼想要引导王烈自杀就得穿过蓝斯年的位置,他们惧怕白无常的面容,得想办法将其盖住。 头朝下弹进来的跳楼鬼一个翻身将自己摆正,吹起一股阴风,想要将蓝斯年放在床栏杆上的外套吹下来盖住画像。 他死了好几年,能力不错,一次就成功了。 两只鬼欢呼不已,急忙飘到了王烈床边。 但问题又来了,就一个王烈,他们两个人怎么分? 跳楼鬼又看向趴在书桌上的蓝斯年,顿时兴奋得瞪大一双鬼眼,“我去,这竟然是个八字极轻之人。” 八字轻就容易招鬼,也就容易被迷惑,正适合当替身。 “怎么没早点发现啊。” “正好,咱一人一个。” “行。” 两只鬼兴奋极了,一个扑向还在噩梦中的王烈,一个转身飘向蓝斯年。 跳楼鬼要找替身,自然就得迷惑蓝斯年跟着跳楼,可他刚要上身,原本盖着画像的外套猛的掀开,一只冰冷惨白的手从画像中伸出,一把掐住了‘它’的脖子。 身后烧焦鬼顿感不好,还想跑,却怎么都挪不动身体,脑袋一百八十度度旋转看向身后,就见画像中的白无常竟然走了出来。 是的,直接从画像中走了出来。 天!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画纸而已,为什么就能召唤出白无常本尊? “大人饶……”他刚想喊大人饶命,就一样被白无常掐住了喉咙。 两只鬼抖如筛糠,生怕下一秒就落得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谢必安却看向蓝斯年,确定没醒才揪着两鬼丢出了窗外。 丢出窗外的鬼并没魂飞魄散,反而在落地后发现困扰他们多年的执念竟然消失了,正要高兴,就见一只基层勾魂使拿着勾魂链飘了来。 好吧,这也比永远困在学校好。 两鬼跪下对着宿舍楼磕了个头,乖乖被勾魂使拖走。 谢必安并没立马离开,弯腰将熟睡的蓝斯年抱了起来,原地起飘,将其轻轻放在宿舍床上,又扯过被子盖住。 “好好睡吧。” 然后又看向王烈,只见他伸手朝窗外的方向一抓,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他抓住,又一个甩手将其丢回了王烈身上。 原本沉浸在噩梦中的王烈只觉身子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回到了身体里,梦中追赶他的鬼怪也在瞬间消失。 他心满意足的勾起嘴角,翻身抱紧小被子,美美的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被他放在书桌上的‘护身符’无火自燃,顷刻间就只剩下一堆灰烬。 处理好‘唯一信众’蓝斯年的诉求,谢必安又替他掖了掖被角,冰凉的手指点了点露在被子外的白皙鼻尖,转身又踏进了画像之中。 鼻尖被什么冰冰凉的东西碰了,蓝斯年哼唧着将半张脸埋进被子,“谢大人你怎么还不来?” …… 清晨,莲雾在生物钟的影响下自然睁开眼,正想起床洗漱,就见蓝斯年正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莲雾问。 “我好像梦游了,”蓝斯年说:“我记得我明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觉醒来竟睡在了床上。” 莲雾一边下床一边道:“你是睡迷糊了吧?同寝这么多年,没见你梦游过啊。” 也是,他没有这个毛病的。 那又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呢?蓝斯年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早上还有课,快起来吧,”莲雾说罢,进了卫生间。 “也是。” 蓝斯年也不在纠结,翻身爬下床,却发现自己原本放在床栏杆上的外套竟然堆在书桌上,还是以外翻的姿势。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很快,王烈也醒了过来,他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有使不完的力气,似乎一夜之间就恢复到了正常时期。 莲雾见状好奇,“昨晚睡得不错?” 王烈点点头,“一开始做噩梦,但很快就没做了,一觉醒来身体也有劲了,感觉回到了曾经。” “那……” 莲雾正要恭喜几句,王烈的电话响了,来电是他妈。 王烈向来大大咧咧,这会儿大家也都起了,他就点开免提一边穿衣服一边讲电话,“妈妈,早鸭!” “早。” 电话那边传来温柔的女声,“起床了吗?身体有没有好点?昨晚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没有哦,”王烈将自己昨晚做一半噩梦又没做,并且一觉起来神清气爽的好消息告诉自家妈妈,“妈妈不用担心,我感觉已经好了。” “那就好。” 电话里王烈妈妈松了口气:“昨晚你表弟又不舒服进了医院,你没课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就之前那家医院。” 王烈:“……” 表弟,不正是小姨的儿子吗? “他…他怎么了?”不是和自己换了命吗?怎么会突然进医院? “不知道,听说睡前还好好的,睡到半夜就开始不舒服,还吐血,”王烈妈妈语气中浓浓的可惜,“才十几岁,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好。” 估计是好不了了。 但王烈也不好说这种话,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起身下床,就见书桌上的‘护身符’早已化成灰烬。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蓝斯年桌子上的画像。 …… 上学期的绘画比赛最终结果前几天就出来了,莲雾拿了第二名,主办方通知他,可以携带三幅画参加罗恩大师举办的画展。 除了之前画好的两幅,莲雾准备再画一张新的,这几天他都在忙这事。 画好后,他邀请蓝斯年和王烈给他点评,两人看过后一致觉得很好。 画上是个一身白裙的年轻女孩,她脚踝被湖心的几只手抓着往下拉,她挣扎着想要逃离,却如何也挣脱不开,直到湖面探下一只恶魔的利爪,漆黑如墨却又带着暖阳,抓着女孩,将她带往有光明的地方。 正是之前山中被害的女孩。 带他们的老师也觉得很不错,莲雾是真的有绘画天赋,不过这画中蕴含的意思他却有些不懂。 老师不懂,蓝斯年与王烈也不懂。 蓝斯年没什么顾及,直接问:“莲雾,为什么想救女孩的是恶魔,想拖她下湖的却是人类呢?” 莲雾:“善与恶,从不是以种族而论。” 就像那些害死女孩的村民,就像当初无情对他进行虐杀的沈照。 同类想要毁灭你,恶魔却拯救了你。 …… 将画处理好,莲雾前去参展,蓝斯年本想也去见见世面的,没想展出当日感冒了,不得不留寝。 莲雾给他买了药,让他好好休息,独自前往画展。 王烈也回去了,因为他表弟抢救无效死亡,他得去参加葬礼。 他将护身符的灰烬丢了,也没告诉父母换命一事,人都已经死了,再去追究也没了意义,只希望小姨不要将一切怪在他身上。 整个宿舍就蓝斯年一个人,因为不舒服,他吃了药就睡了,迷迷糊糊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寝室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是谁? 莲雾吗?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吗? “莲雾,帮我递一下水,”蓝斯年喉咙干得要冒火。 来人伸手,握住了他床头的水杯,蓝斯年也把手从被子里缓缓挪出来,刚要碰到递来的水杯,对方却没有预兆地松开手,玻璃杯子跌落在地,砸得巨响,摔了个粉碎,水也撒了一地。 “不好意思,手滑了。” 蓝斯年听声音不对,睁开眼,发现是江燕云。 江燕云才搬来不久,加上和莲雾那层尴尬的关系,和宿舍三人关系都不太好,平日里也很少在一起玩。 今天他只是回来拿东西,没想正好遇到蓝斯年病病歪歪的模样。 要说宿舍三人他最讨厌谁,除了莲雾那就是蓝斯年了。 莲雾就不用说了,他们关系摆在那儿。 蓝斯年则不同。 蓝斯年长得好,性格好,虽然之前绘画功力不行,但自从去山里一趟回来后,他就突飞猛进,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就是这么巧,江燕云喜欢的女生拒绝他告白就是因为蓝斯年。 他特地申请调宿舍过来,不止是为了酸莲雾,也是想看看蓝斯年究竟是何方神圣,没想是个迷信鬼。 他偷摸拍照给心仪的女生吐槽,想让对方看清蓝斯年的真面目,没想适得其反,女孩竟觉得这样的蓝斯年很可爱? 可爱? 瞎了吗? 他更讨厌蓝斯年了。 想到这里,江燕云抱着胳膊将头探到床边,“真是不巧,原来是生病了啊?” 蓝斯年难受得要命,但起不来身,眼看着江燕云幸灾乐祸的神情,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也没心思想,重新闭上了眼睛。 江燕云却愈发来劲,他仗着蓝斯年身体虚弱一时半会儿对付不了他,不止把所有灯都打开,还翻箱倒柜制造出各种声响,摆明了不让蓝斯年好好睡觉。 蓝斯年忍,一声不吭,主要是没力气和他闹。 突然,只听‘滴’的一声,是空调开启的声音,然后连续“滴滴滴滴滴滴”了好多声,蓝斯年艰难地睁开眼,发现江燕云竟然把空调调到了十八度。 同时还在那里阴阳怪气地道:“我从外面跑回来的,好热,开个空调,蓝斯年你不会介意吧?” 这可是初春,热个屁。 摆明了就是故意针对他。 蓝斯年想起身理论,但他难受得不行,刚坐起身就感觉天旋地转,又跌坐了回去,只能躺下裹紧被子。 本就不舒服,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比往常要脆弱,眼眶逐渐发红。 屮,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整他。 见状,江燕云嗤笑一声,眼珠一转,又看向蓝斯年书桌上摆放着的无常画像,突然就动了歪心思。 “宿舍有点脏,我来打扫一下吧。” 拿出扫把和抹布这里打打、那里甩甩,最后一下打在画框上,哐当一声,画框倒在了桌子上,面朝上。 蓝斯年顿时惊醒,强撑力气坐起身,“江燕云,你敢动我的画像。” “我就动了,怎么的?” 因为宿舍有人查寝,蓝斯年平时烧纸都是用一个盆去阳台烧,小香炉也是烧完就放进了柜子里,只有桌上摆放着孤零零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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