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字,太过沉重,巫渊背不起来。 “我……”那些话在季君昱的喉头哽住。对啊,他一直以来都以季冬愿的哥哥自称,连杜金水都以为他们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这样成年累月的心理暗示,几乎让季君昱忘记了他们的真实关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如今的他们,连未满的青梅竹马甚至都不算。 季君昱怔住了,所谓的兄弟,更像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对于季冬愿来说,这段关系更像是苦难的开始,是给了希望的向上生长之后,又残忍地将嫩芽掐断。 那个他找了十五年的弟弟,却根本不愿意认他哥哥。 “不是的……我们当时说过的,我永远都是你哥哥。”季君昱摇着头,声音虽然带着颤音,却十分坚定。 “是吗?” 巫渊挑了挑眉,兀自去揭开束缚着季君昱的麻绳。那绳子有些粗糙,捆的久了,十分硌手。再加上季君昱刚才不停乱动,现在将他的手腕磨得有点发红,像是蹭破了一层皮。 季君昱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长舒,就一阵天旋地转,像是整个人被丢了出去。等他再次找到平衡,背后早已经贴着柔软的被单了。那是一张很大的床,床垫软软的,铺着的被单带着短绒毛,他的脖颈深陷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巫渊将这人裹挟在自己的阴影之中,皱着眉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 季君昱趁着他不注意,就要去扯自己眼上的黑色布条。巫渊怎么可能让他如愿,眼疾手快将季君昱的手按下,将他的手举过头顶,用一只手钳制着。 季君昱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加上整个人从那种震惊中没缓过神,一时之间居然挣扎不开。这人虽然瘦,但是手劲一点都不小,捏得季君昱手腕生疼。 巫渊俯下身子,在季君昱的脖子上亲了一下。季君昱一个哆嗦,脸蛋瞬间红了个透。巫渊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故意在他的脖子上乱啄,还制造出令人心烦的咗声,让季君昱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脖子,锁骨。 细密的吻顺着脸蛋向下,那吻故意被巫渊亲的极重,非要留下一个红红的印子,他才肯作罢。不过一会,季君昱的脖子就变成了一副抽象画,画满了某人扭曲的爱意。 “别……冬愿,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都可以说开,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用我剩下的半辈子补偿你,你不要……” 季君昱琢磨着时间,腿部悄悄用力,“一、二、三!”,他心中默念,朝着巫渊猛然踹去。 可巫渊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这一行动,直接用膝盖将他的小腿狠狠压住,他的力量根本无法全部发挥出来,反倒暴露了自己的反抗之心。 加上季君昱根本不舍得对自家弟弟下狠手,这力气本就用了七分,这下子被削弱成了三分,只是让巫渊往旁边一个踉跄,并没有脱离出这人的控制。 他又趁机将自己的手抽出,直接将那黑布拽了去。 黑布被甩在一旁,明亮顺着他的眼睛袭来。 巫渊低声咒骂了一句,用手掌将他的眼睛覆盖了起来。忽然接受到光亮的眼睛无法立刻看到东西,随即又坠入无尽的黑暗。 “季君昱,你逼我的。” 整个屋子归为黑暗,紧闭的窗帘透不出一丝光亮。 巫渊的笑在季君昱耳边炸开,鸡皮疙瘩不由分说地爬上了他的肩胛骨。 “冬愿!放我走,和我一起回去,你怎么能……我是你哥哥!”季君昱心中的不安蔓延开来。 可巫渊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用滚烫的手掌一寸一寸抚摸着他的伤疤。吞咽下的口水牵动着喉结上下滚动,他几乎要溺亡了。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有了喜欢的人?”巫渊似乎是无心问道。 季君昱一愣,黑暗中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着自己的想象,去琢磨这人的用意。 “要是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他这话说了一半,故意拿捏着嗓音拉长开来。 季君昱果然跳了进去,“有!巫渊,对,就是巫渊。” 虽然知道这是极端情况下的权宜之计,巫渊还是忍不住绽开了一朵花,嘴抿都抿不住,险些被这份突如其来“表白”砸昏了头。 “他可是泽昇的实际控股人,如果明天早上被他发现我……他一定会找你的麻烦的。冬愿,你把我解开,和我回家,我们就当做今天的一切没有发生好吗?”季君昱不知道这个小崽子笑得如此灿烂,还在试图把这人往正轨上掰。 “那你别让他发现不就行了?”巫渊的语调沾染上了一分轻快,纵使隔着无尽的黑暗,季君昱都能看见他亮着绿光的眼睛。 他在季君昱耳边厮磨着的唇轻轻张开:“你一定不忍心让他找我麻烦的。” 季君昱心中闷着气,却又发现这话说的确实对。 巫渊轻轻揉着季君昱手腕处被勒的伤痕,贱兮兮说了一句,“要是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也不耽误我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呀。” 季君昱听见这话,一巴掌扇了上去,发出响亮的声音。巫渊愣在原地,脸上瞬间起了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一片黑暗当中季君昱也能这么有方向感和分寸感。 “抱歉……我……”季君昱也被自己响亮的一巴掌弄懵了,茫然地收回了手,愣在原地,连挣扎都忘记了。 巫渊被他这副模样可爱到了,咬咬牙,干脆倒在了床上,故意从身后抱住季君昱,将这人紧紧困在自己的怀里。 “哥,手疼不疼啊。我就是想抱着你睡觉,这都不行吗?你说说,我是哪点比不上巫渊了?你和巫渊抱着睡过觉吗?我不得比他重要?” 季君昱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只能不断翻出记忆中季冬愿的讨喜模样,试图用那个形象去麻痹自己。他不去回答这人的有病问题,把脸往枕头里一埋,做出了一副自闭的样子。 “睡吧,我不吓你了。就让我安静地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有点沉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身后那人的胳膊似乎放松了点,将他包裹环绕起来。 是久违的微暖。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雪花。 雪落下的声音其实很大,厚重的砸向地面的沉闷声响,将巫渊从极浅的睡梦中捞了出来。他的睡眠一直很浅,好像在怕一旦沉沉地睡了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拉开窗帘,属于白色的那有一抹亮光透过了玻璃窗,照进了屋里,打亮了巫渊的脸庞。 他回头去看,床上的季君昱睡得正香,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梦话,嘴角微微勾起。 “下雪了,初雪。” 那就当做,我们可以一起白头了吧。 巫渊垂着眼睛,笑了笑。 他拉上了窗帘,躺在季君昱的身边,仍觉得这一切是一场梦。 拥抱着季君昱,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只是这些都让巫渊的心脏不听话地疯狂跳动着。可巫渊足够贪婪,他想让季君昱看着他的眼睛,喊着他的名字,怀揣着爱意和对未来的期待,奔向他。 而不是在一片黑暗中挣扎,带着内心的煎熬委曲求全。 “你会爱我的,你会爱我的。” 巫渊不舍得睡过去,这里有他眷恋的温暖。 ---- :-D 只是巫渊的顽皮现场罢辽
第41章 郁金香 全黑的环境下,视觉的丧失使得其他的感官更加灵敏。季君昱因为登顶的颤栗而羞得不得了,分明知道那人也看不见,却还是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直接装死。 眼前这人是谁都行,就算是巫渊,季君昱也能面不改色地说点什么,可偏偏是季冬愿,季君昱恨不得当场死去。 巫渊摸摸脖子,他只顾着透过夜色回味,没想到这人心里的小九九。 谁知道这一装,被疲惫侵蚀着,竟然真的沉沉昏睡了过去。季君昱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错,就算是在受伤的时候,那锥心的疼也没能影响他的睡眠。 这次也一样,纵使他告诉自己,要在天亮后抢先醒来,看见季冬愿的模样。可等他睁开了眼睛,却是隔着窗帘掷进的阳光,浅浅透过了玻璃,柔和了许多。他拍了拍昏沉的脑袋,坐了起来。 他被送了回来。 可是他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身上的酸痛感还在,昨晚疯狂的记忆在脑袋里打着转。 “小昱,起床啦——” 他的门竟然被巫渊直接打开了。 季君昱下意识拉着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开玩笑,那一脖子一胸膛的吻痕,被巫渊看见,可还得了? 巫渊扯了扯嘴,上下打量了一下睡得懵懵的季君昱,问了句:“你怎么睡觉还穿着高领毛衣?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我占,看一眼都不行。” 他将门缓缓关上,站在门外,喊了句:“今天早上改善伙食,我给你和四季都准备了爱心早餐,快起来吃饭吧。” 今天是许四季和罗晏回来的日子,巫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那个罗晏太烦人了,巫渊自动忽略了这位队长。他不明白,陈星然那么一个招人喜欢的小孩,怎么监护人会是这种惹人厌的性子。 远在飞机上的罗晏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揉了揉鼻头,换了个睡觉的姿势。 季君昱的心脏还在怦怦跳着,捏着被子的指尖隐隐发白。他低头看去,发现那个季冬愿居然十分贴心地给自己套上了高领毛衣,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痕迹盖的严严实实。 但是这样说明,昨晚自己的昏睡一定有问题。季君昱揉了眉间,现在整个事情脱了轨,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疯狂驶去,让他全然没了法子。 现在他整个大脑持续放空,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房间里的空气有些干燥,让他的鼻子隐隐发痒。 季冬愿的出现,似乎点燃了隐藏在季君昱心底的炸药,不管这个人带着怎样的目的、背负着怎样的曾经,季君昱都愿意敞开了怀抱等他回家。 就算他做了一些让自己难以启齿的事情……季君昱摸着自己的心脏,轻声问自己:“你会因为这些而恨冬愿吗?而放弃冬愿吗?” 这场赌局季冬愿赔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幸好,季君昱不舍得让他输。 “巫渊,昨晚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季君昱吃着早餐,心里还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巫渊放下咖啡,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凌晨两点回来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到家了。怎么了?昨晚你是失忆了喝醉了?” 季君昱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巫渊见他这样,忍不住嘴撅了起来,委屈巴巴戳了戳季君昱,说:“以后不许大晚上自己出去喝酒,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把季君昱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给勾了出来,脸上莫名其妙浮出了点红色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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