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季君昱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语气都冷了几分:“伤到哪儿了?医生怎么说的?那你今天还敢吃辣的?午饭也没好好吃。” 许四季狠狠瞪了一眼林运,对着季君昱依然是那份笑脸。赶紧上前扶着季君昱,让他坐到旁边的床上,低着头讲昨天晚上的事情。 林运把香蕉一下子丢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像是要故意打断两人的话,扶着自己头忽然“哎呦”了一声:“四季,我头疼,你快来喂我吃饭吧。” 许四季条件反射似的往他那边走去,季君昱倒是冷哼一声,“你不是伤到了脑袋吗,怎么还影响进食了?” 他从第一眼看见林运,就跟这人犯冲,关键这人居然还想打许四季的主意,自家养的金贵白菜肯定不能被这头猪给拱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林运那一头扎眼的粉毛被剃了,看起来身心舒畅了不少。 林运看不惯这男的管着许四季,还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假想情敌的危险感在他心里不断发酵,简直快把他逼疯了。 他看了一眼许四季。或许是因为许四季长得好看,明明年龄要比自己还大四岁,却长得就像是小妹妹,哭起来笑起来都惹人爱。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让林运感到眼前一亮,莫名的心中就起了一个小小的念头,想要和她靠的近一点。 “管你什么事。”林运换抱着手臂,朝着季君昱开腔,“你是四季的谁啊,整天管东管西的。” “许四季是我妹妹,你又算是哪位?” 季君昱这火气一下子被激了起来,病房里一时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许四季的脑袋嘭嘭直跳,她是真的不知道季君昱也这么幼稚,跟一个弟弟置气。 谁知道林运听见这话,反倒嘴角一弯,拿起桌子上的香蕉,捧着递给了季君昱。 “大舅哥,请吃香蕉。” 这一下,给季君昱整不会了。 ---- 季君昱:小废物,有胆再说一遍【举刀】 急报,许四季连夜背着火车逃跑了
第29章 仪式 第二天一大早,巫渊就起床了。他家的水管根本就没坏过,更不存在漏水一说,但是既然说要找个借口在季君昱家赖着,他就干脆找了人,把自己家的所有水管换新。 谁知道季君昱压根没去核实过他家到底有没有问题,或者说,根本不关心他住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或许人家巴不得他出现在自己眼前,以便于监视。 他总是这么悲观,习惯了悲观带给自己的一刀刀凌迟的痛苦与快感。 巫渊看着季君昱紧闭着的房门,将东街食府的早餐放在了客厅的在桌子上。还不忘写了一张便签:“早餐第一天,我去学校啦。” 早晨的时候,这个家更加安静,更冷。 季君昱的房子不算太大,和千千万万个越城三十岁的年轻人一样,住在这个名叫“家”,却像个囚牢的小盒子里,透过那一点透明的玻璃,去看一看外面的天空。 可是他的房子十分没有人气。就像是一栋新房,还没有和他的主人好好磨合,很多东西还是全新的,电视机屏幕上的塑料膜居然都还没有撕掉。 他听许四季说过,季君昱在等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这甚至是他为那个人置办的婚房。 所以季君昱想让它时刻保持着一个崭新的样子,这样等到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假装两个人可以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巫渊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还以为许四季说的是季君昱的女朋友,直到今天他真正开始打量这些屋子,他才猛然发现,季君昱是在等那个让自己买糖葫芦的小男孩。 “快了,你肯定也很期待相认的那一天,我也是。”巫渊的眼神里满是带着疯狂的痴迷,他心中有一株荆棘在肆意生长,刺早已深扎入血肉。 “可是这一切,如果和你想的不一样呢?如果我说要你忘掉季冬愿,好好生活呢?你会不会恨我。” 巫渊有些恍惚,一时之间,他竟然分不清楚,所谓季冬愿,究竟是谁的心魔。 清晨的校园已经开始吵吵嚷嚷,周日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新一周的开始,那些来的晚一些的学生,匆匆忙忙背着书包往教室门口跑,迎面撞上了早早守在班门口的班主任。 巫渊插着口袋,看着这些学生时期限定的场景,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感慨,就这么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上课铃声打响,他才笑着摇摇头,朝着心理咨询室走去。 其实更多时候,他都是在咨询室里面耗时间。学校对于学生心理情况的关注远远不够,学生自身又会刻意去回避这一问题,试图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却又会给自己更大的压力。在这样的循环之中,他们熬到了高考的日子,飞快逃离出这个名为“高中”的牢笼。 他拿出泽昇的文件,办一份工,拿两份工资,倒也不错。 最近周念安生了不少,除了读书,就是参加一些社团活动,把“作妖”这一环节删除掉,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正经大学生了。 不过闻子晋的手脚倒是放开了,恨不得当场把泽昇分成两半,自己占一个大头,或是直接将巫渊从泽昇中踢出去。 不知道闻子晋当时是怎么去迷惑周念的,居然让一个正牌继承人与他站到一派,将刚刚安定下来的泽昇,再次搅动得风起云涌。 他从文件堆里将闻子晋的资料拿出来,虽然这人年龄不大,今年也才三十出头,却算是泽昇的老人了。他十几岁就跟着巫泽成打拼,而后更是野心勃勃,想要得到更多好处。没想到巫泽成之后处处打压他,故意将他放在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步,甚至在早早立好的那份遗嘱中,只字未提闻子晋,反而是处处维护巫渊。 分明在闻子晋看来,他比巫渊更像是一个正经的巫家人。 而巫渊也并非省油的灯,他偏要和闻子晋抗衡。巫泽成意外死亡,死里逃生的周格还未能开口说话,就离奇遭遇车祸,闻子晋绝对脱不了干系。 铃声不知响了几遍,外面又是一片喧闹声。他打开手机看看,居然已经是大中午了。他连忙打开微信,例行对季君昱嘘寒问暖,得知他还没吃饭之后,更是一个外卖直接定下。 随后,他翻开“如何攻略男神”的本子,在今天的框上打了个对钩。 忽地,门被推开了,发出了吱呀的声响。巫渊以为是哪个学生趁着午饭的时间,过来做咨询,一边拿出办公室里屯着的面包,说了声“你好”,一边赶紧将桌子上泽昇的文件收好。 谁知道这学生走的很慢,小声地喊了句“巫老师”。 他一抬头,发现来的是陈星然。他有些意外,还是笑了笑,问到:“星然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了吗?” 陈星然的状态不太好,整个人都要比平时憔悴许多,黑眼圈也很重,感觉是睡眠不足。他本来是个活泼的小孩儿,平时精力旺盛的不得了,课间的时候经常能在球场看见他。这么萎靡的时刻倒是少见。 “巫哥,我……”他的手揣在口袋里,温温吞吞地坐在了巫渊对面的椅子上。 巫渊这下心里有些不安,以为是他不舒服,下意识想要给罗晏打个电话。高三课业太紧,学生三天两头生病也是常事。 谁知道陈星然却拦下了他,问到:“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姜蔚做的,她会被判很久吗?” 巫渊一怔,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瞳孔很黑,不像是巫渊的琥珀色,倒像是一块黑曜石。但是红血丝如同是爬山虎一般,在他的眼白处密密麻麻交缠成网,连眼眶也有点红。 巫渊这下子心里笃定陈星然一定知道些什么,毕竟也是整日相处的好友,难免会漏出什么马脚。他伸出手摸摸陈星然的脑袋,小孩儿的头发毛茸茸的,粗硬的发质稍微有些扎手。 他的声音很轻柔,“不会的,姜蔚还是未成年,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法律也会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的。反而是……” 他顿了顿,试探地看着陈星然的眼睛,说道:“她如果逃脱了,那些人的罪行无法公之于众,她也会背着这份罪恶,后悔一辈子的。” 陈星然却摇摇头,闭上了眼睛:“巫哥,她没想过要逃。” 巫渊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陈星然会这么说。 他更没想到,下一秒,陈星然将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捏得紧紧的、甚至于有些颤抖的手张开,在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团青色的眼镜布。 眼镜布有些皱,还有一块块灰尘脏污的地方,但是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上面满是斑驳的血迹,密密麻麻,居然布满了大半张眼镜布。 陈星然咽了好几口唾沫,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是我在姜蔚的书包里发现的。” 不过并不是他故意去翻找的。那天高三的实验班要去参加学校组织的一个数学讲座,在大阶梯教室里,而姜蔚就坐在他的旁边。中间休息的时候,姜蔚要去厕所,就把书包侧放在自己的座位前面,谁知道后面有人要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书包,书包直接栽了个跟头,里面的书全都掉落了出来。 陈星然赶紧将书都捡起来,一本一本装进她的书包里。他猛然一怔,一张布满了喷溅型血迹的眼镜布,就摆在最后一本书的封面上,仿佛只是一张无关轻重的纸张。 他整个人慌乱的起来,想起了罗晏那一摞又一摞的资料里,赫然有着姜蔚的照片。他的手都在颤抖着,抱着那本书不知道该怎样做。 他想要假装自己未曾见过这些血迹斑斑的眼镜布,假装没有见到姜蔚的照片出现在那些存放嫌疑人的册子里,假装那个每天对着自己笑的女孩能幸福长大。 可是等他被一阵铃声吓得清醒的时候,早已经将那张眼镜布紧紧攥进了手心,放进了口袋中。他将书包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对着刚回来的姜蔚笑了笑,额头却早已经布满了汗水。 小巷子的角落中,一个火盆燃烧着,纸钱和纸衣服在跳跃的火舌之下,化为了一片灰烬,随着风,肆意飘散在夜色中。 像是一只又一只的灰色蝴蝶,朝着死亡飞舞。 跃动的火花映出陈星然的轮廓,同时照亮了男孩茫然无措的脸。 “陶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将那张眼镜布拿出来,在火焰之上颤抖着,他想要将这个痕迹燃烧殆尽,让它也化为一堆灰烬,让陶换子帮忙着保存,可他的手迟迟无法放开。 直到他的小指被火焰烧灼,一阵刺痛让他将手缩了回来,眼泪瞬间冒了出来。他坐在地上,看着火焰越来越小,在泪光里逐渐模糊扭曲。 这是他第一次逃课,也是第一次没有去求罗晏的帮助。他就这样坐在阴冷的小巷里,直到天边露出了第一丝光亮。云朵蜷曲着身形,静静摆在天际,隐约露出一个金边。
147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