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季君昱朝着他挥挥手,转头看向这个逼仄的小空间。不同于警局的开放式大办公室,泽昇的高层几乎是没人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当然巫渊这人是个例外,他非要拉着于成和在一间办公室,从32层的豪华单间办公室撤到了30层的双人办公室。 没有人打扫过这个屋子,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户居然还是开着的,让这间的灰尘变本加厉地累积了起来。他稍微一翻找,就感觉嗓子被堵住了,灰尘的颗粒感在他的气管里阻塞动荡,让人忍不住一阵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吴岚的房间构成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一个办公桌放在中间,左边有个档案柜似的书架,右边就是一个柜子,他方才听巫渊说吴岚在工作上的那些东西都放在里面。不过他并不对这些报以什么希望,闻子晋一定早就在行动之前就把吴岚的有用东西全部烧尽了,别说是重要线索,怕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都消失殆尽了。 他要找的不是这些,是吴岚要说的话。 老人缓缓跪下,痛哭流涕,可他分明在这人浑浊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句话——“我不甘心。” 所以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吴岚留在了这里,留在一个他有把握闻子晋找不到的地方。这是一场豪赌,季君昱一定要让他赢。 他贴着墙壁慢慢走着,手不断在上面敲来敲去,试图在墙上找到什么封闭的空间。忽然,他止住了脚步,在墙角的插座保护盒里,好像隐约看见了一个东西。 他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磨砂半透明的盒子扣开,里面正躺着一个十分眼熟的物件——麒麟踏火的香囊,和巫渊曾经送给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 ---- 悄咪咪说,今天有三更哦,为了补偿昨天的缺更!
第126章 周念 季君昱顺手从裤兜里拿出了个一次性手套,这才敢把磨砂盒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他看着手中香囊熟悉的模样,甚至犹豫了好一会,恍惚间还以为是巫渊送给自己的那个。他把沾满了灰尘的手默默在裤腿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香囊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作为巫渊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他一直将香囊贴身保管,小心放在口袋里,这么久别说是脏污损坏了,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他拿着手中的香囊,将两者进行对比,一样的淡青色底色,一样的藏青色踏火麒麟样式,一样精细的绣工,除了说这个香囊有些污损,显得底色深沉杂乱了些,如此种种,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仿品。 他下意识将香囊放在鼻下轻嗅,这个香囊几乎已经没有了香味,感觉要比自己手中的年代更加久远。他想起了先前问起过这些香囊的来历,住持说过先前泽昇集体来寺庙里买过许多,当时他猜测是作为员工福利发放的。可是这两个香囊一新一旧差别太大,他总觉得他们应该是一前一后购进才对。 他吹了吹办公椅身上的灰尘,干脆一屁股坐了上去,把香囊装进密封袋里,放在了一边。他又仔仔细细将这个屋子找了一遍,连带着那些柜子里捡回来的东西,全都一个字不差地看了下来,可是结果和他先前预料的不错,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唯一一个有用的就是被藏在插排保护盒里的香囊。这个位置很难被外人注意到,同意又很容易被吴岚自己看见,藏在这个地方的东西绝对是他有意为之的,可是这个意究竟是何,他并不能确定。 是在说香囊本身?比如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还是指向了香囊背后的地方——乌昭寺。 这个地方很奇怪,分明最应该是最远离世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圣之地,可是却总是与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交杂在一起,就像是一个驿站,人们来来往往,留下的线索一直都在那里静静放着。 他暂且没有贸然将香囊打开,在如今这个环境下打开一个危险未知的东西,约等于找死。他打算想把香囊带回市局,让专业人士检查检查,没准上面的污损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用意。 他走出了办公室的门,轻轻将门关了起来。一个早上都在这种搜搜找找中度过,他也有点饿了,打算去30楼骚扰一下巫渊,拿着这人的工作卡去这个高档公司的餐厅里蹭顿饭。 他刚朝着电梯走了一两步,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周念。 他和周念并不熟悉,对这人的印象基本上就是巫渊的言语塑造,和在金水疗养院里那次并不愉快的见面。 季君昱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念,他好像更瘦了,本来还算圆润的脸蛋如今几乎是凹进去了,下颌骨十分清晰,颧骨的轮廓也已经冒了出来,抬起的左胳膊又细又白,上面隐约能看见一些伤痕。 伤痕? 季君昱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又看了一眼。他看的第一眼还以为是巫渊这人当真干了什么非法禁锢、屈打成招这种视泽昇为法外之地的事情,等他看得仔细了才稍稍安心,这人胳膊上的确实是伤痕不错,不过是他自己造成的淤青,用右手掐左胳膊形成的伤。 这下子季君昱心里周念又多了一个污点:自虐。 他这辈子虽然没少干过精神自虐的事儿,但是好在自己还算爱惜这具杨园给的身子,肉体自虐的事情他可干不来,也十分厌恶别人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当初不理智的姜蔚是,如今这个毛头小崽子也是。 他微微颔首,打算侧着从周念身旁走过,就在他马上要贴着周念身体过去的时候,周念忽然低声道:“季警官。” 他下意识抬头,眼神中带着十分明显的警惕。他想要拉开和周念的距离,胳膊却被周念死死捏住,没想到这人看起来那么虚,劲儿倒是不小。 “季警官。”周念又喊了一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话里的迫切之意季君昱听得清清楚楚。 就算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仇人,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他都不可能甩下这个人一走了之。他小心观察了一下周围,有两个监控都在对着他们俩,他叹了口气,学着周念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的嘴动作幅度很小:“怎么回事?” “我需要你的联系方式,事情以后再说,可以吗?” 季君昱悄悄掀起了眼帘,却看见周念的眼眶都快红了。他自诩心狠,却最见不得这种场面,对周念的那些成见一时之间都飞出了脑海,只觉得眼前的是需要帮助的公民,和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他知道周念在担心什么,这个人是天真,幸好不是个十足的傻瓜。 周念是整个泽昇最不自由的个体,巫渊在市局里、在家中还能找到片刻的完全不被监视的生活,但是周念不一样,他从出生就活在无数摄像头之下、各个势力的监视之下,无论是在学校、在家里、在泽昇、或者是出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无数个眼睛在盯着他,无时不刻都在汇报:他究竟在做什么。 季君昱悄悄地将手机从周念的手里接了过来,上面的页面已经被周念调成了备忘录,他勾了勾嘴角,飞快地在上面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将屏幕关了起来。他假装不小心把周念的手机撞到了地上,“哎呀”了一声。 周念瞬间知道了这人要干什么,摆出了一副臭脸,赶紧蹲下去捡起自己的手机,心疼地擦了一把,然后冲着季君昱大喊到:“你是不是眼瞎啊?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儿你都能撞到!” “明明是你撞上来的,你这人怎么强词夺理。”季君昱趁机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念还在骂骂咧咧:“呸,不就是巫渊领进来的吗?在泽昇都能横冲直撞了?巫渊算是个什么东西,等我阿叔拿下了整个泽昇,巫渊和你这个吃对食的都没好日子过!” 他好像还在恼火,用胸口使劲擦了擦手机屏幕,狠狠骂了句脏话,然后趾高气昂地朝着前面走了。季君昱也板着个脸,走到了电梯跟前,不过不得不说,周念这小子气人的话还真的一套一套的,听得人火大。 他想着周念方才的反常作为,一阵心烦意乱,临时改变了主意,打算先离开这个满是眼睛扫视的泽昇。钥匙在巫渊那里,他干脆给巫渊发了个消息,说自己有急事要去市局,然后打车离开了。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了市局门口,他整个人完全踏进了市局的院子里,这才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像是一个缺氧眼中的人忽然大口大口吸食到了氧气,脑袋还有点昏昏的。 他赶紧拿出了手机,果然,微信上多了一个好友申请。周念应该是通过电话号码找到了他的微信,他通过了好友申请,点开了周念的朋友圈——应该是个小号,他的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朋友圈的背景都没有。 他没有主动给周念打招呼,他在等,这个人一定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要和自己脱离出闻子晋和巫渊两方的第三方势力说。 不对,季君昱捏着手机,心里猛得想起了周念临走时的话,不仅仅是伪装的敌意那么简单,他是在告诉自己,他知道季君昱和巫渊联系甚密切,季君昱这一方的势力,不仅仅是单纯的警方,而是掺杂了巫渊的警方,可就算是这样,周念也选择了他。 那么就意味着,周念所忌惮的人,是闻子晋。 季君昱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甚至忍不住去怀疑,当出那个傻里傻气惹人烦的小子,究竟是周念的真面目,还是像今天一样,他在演,演到了一种能够迷惑其他眼睛都程度。 或许,周念能走到这个位置,能平平安安活在无尽的争斗之中,正是因为他“傻”。 那边,周念气愤地推开了闻子晋的屋门,跺着脚走到了闻子晋的办公桌面前,把自己的手机扔在闻子晋的面前,然后一脸气鼓鼓地看着他。 “又怎么啦?现在连进来都不知道要敲门了,真是被惯坏了。”闻子晋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减少。他眼看周念的眉毛都打成了中国结,赶紧故意十分夸张地观察了一下他的手机,问到:“小念的手机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快让阿叔关心关心。” “气死了!”周念吼了一声,他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指了指屏幕上一道不甚明显的裂纹,嘴唇被气得发抖:“阿叔,你知道那个季君昱有多猖狂吗?这是泽昇!我是泽昇皇太子!他算什么啊一个小小片警,撞了我还骂我!” 闻子晋赶紧捏了捏周念的肩膀,看着这孩子炸起了一身的毛,赶紧安慰道:“不就一个手机吗?阿叔给你买最新最贵的,你随便挑。” “这是手机的问题吗?”周念看着闻子晋,恶狠狠地咬着牙:“闻阿叔,你赶紧拿下整个泽昇,我要让巫渊带着他相好的,跪在我面前给我道歉!” “哎,怎么又胡说了,巫渊怎么说都是你的前辈。”闻子晋虽是这么说的,语气却丝毫听不出责怪之意,反倒还有些隐忍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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