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却见一个仙风道骨,一身锦衣的女子直面步来,最终在弥筱面前顿步。 她眉眼灵动,头有珠钗,一身繁华,落入汀钰眼中,却活似一只花孔雀。 思及此处,汀钰又险些嗤笑出声,只是脸庞火辣辣的疼痛感却令他不得不收敛。 汀钰本就是天界的三皇子,矜贵,面上温文尔雅,实则亦不失顽劣,若非如此,又怎会将罗云仙子的善灵壶打碎。 虽说那罗云仙子似黏糖般对他左右纠缠,纵使他百般羞辱拒绝也不作罢,但罗云仙子在他生辰日,以传家宝炖了一杯灵椮汤赠予他,他却俨然将善灵壶打碎,着实错事一桩。 如今他想明白此事,自然是要努力拔得头筹,要到天云泥,为罗云仙子重新炼壶的。 如今下凡时过半年,在天界却不过半日,他那父君亦或许正高枕而卧。 不过好在,下凡一遭,得遇弥筱,这倒属实是一件美事。 汀钰一转思绪,望着眼前的花孔雀怜悯一般的望了自己一眼,转头有衣冠楚楚地同弥筱作揖行礼。 弥筱却直然同她点了点头,伸手扶起眼前人,清亮之声犹如百灵鸟婉转歌喉,听得人心尖一动:“云海仙尊切莫行此大礼,都是道友。” 云海站直起身,冲弥筱颔了颔首:“明日云珣的弟子才到,弥筱仙尊身后的却是……” 弥筱闻言柔声一笑:“噢,身后这位是我弟子,弟子不懂事,这才受了罚,仙尊莫见怪,我跨越东海而来,身旁也该有人伺候。” 云海赞同地颔了颔首:“其实,要我们这些评判人先到,却也不为何大事,只是要我们先熟悉些环境,再细细记下规矩,毕竟,这……蓬莱弟子稀薄……” 弥筱颔了颔首,连连称是。 云海左右扫视了弥筱与汀钰一眼,频频点头:“既如此,云黛便先退下,不扰仙尊雅致,仙尊还记得两个时辰后到临阁,有事相商。” 弥筱点了点头,这才踱开步同云海错过,待走出一段距离,汀钰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方才那人是” 弥筱赏识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赞许他在外懂得唤自己师尊,亦是知晓悄声出口,果不其然,方才那一巴掌果然打得有所用处。 弥筱这才柔声开口,与方才判若两人,果不其然是汀钰口中的阴晴不定,弥筱轻声道:“这人便是蓬莱的三长老云海,莫瞧她温婉动人,仙气飘飘,实则已然四百来岁,她便是此番仙法大会的主持了。” 汀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嘀咕了一声:“打扮得花枝招展,花里胡哨跟只花孔雀似的。” 弥筱一噎,将赞赏之上咽入口中:“汀钰,你切莫仗着我宠爱你便为所欲为,在外你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损坏云珣名誉,我……” 弥筱将声一闭,在汀钰的识海中喊道:“你若再此这般,日后便休想再近身我半分——!” 闻言,汀钰一愣,吃了瘪一般低下头,老实无言,弥筱这才将秀气一吐。 弥筱心下轻笑,这招式,百试百灵。 汀钰亦是轻轻勾唇一笑,他又怎会不知如此规矩,只是瞧见周遭无人的时候,便向逗一逗弥筱,瞧他模样却似一只炸毛的软猫,令人喜爱却毫无威慑力。 …… 弥筱欲要到临阁中去,汀钰似狗皮膏药一般,说什么也要跟着弥筱一同前往,弥筱无奈,直然带着人大咧咧的,属实不合规矩,若是不幸,还要摊上矫情多事端的非议。 弥筱两头都不得不讨好,只好委屈了汀钰,令他在耳坠空间中老实待着。 弥筱是瞬身到临阁中的,临阁同他居住的小水榭并不远,弥筱只以心法念咒便绰绰有余。 弥筱一入座,悄悄抬眸望了周遭一番,人才到了三位。 属实要来的不多不过四位评判者与一位主持。 不过半晌之后,人便到齐,只是弥筱庆幸自己不曾晚到。 在云珣内再怎地横行霸道,无视条规,出了云珣一举一动间皆是云珣,娇纵无比的国师大人也变得小心翼翼。 蓬莱的主持云海仙尊侃侃而谈,仔细地为几人谈及仙法大会的安置,谈得一丝不苟。 实则弥筱早已滚瓜烂熟,虽无心听,却也中规中矩,正襟危坐,一副板正目光,神色凛凛。 虽说去年仙法大会,云珣所派的使者是李落渊,可实则李落渊却要他陪同前往,说得好听,是要他这个未来的君后历练一番,实则就是将他作差使唤。 这些安排是弥筱代他前往听闻,他当时尚且青涩,满脸认真,生怕错过一丝细枝末节,全神贯注听得滴水不漏,回去后却又从头到尾为李落渊背了一遭。 谁知李落渊一扬手,却同他道直然交由他处理便是了。 苦差他来做,好人李落渊来当。回了云珣,平民百姓皆高高捧起李落渊为云珣大功臣,李落渊深得民心,却半句不提他弥筱。 弥筱虽自幼气性大罢,可不愿掺和进皇权内斗,更不愿为衍临门招惹麻烦,况且年少时玩心太重,傻不愣登地便跟随这李落渊,还想细细游玩一番。 怎想是放猴归山却不知是兔入虎穴,既出国门弥筱也自然不好名正言顺地在李落渊面前大闹一场,届时不仅云珣坏了名声,他回了云珣这本就不佳的名声雪上加霜,只怕手要被百姓扔臭菜叶子了。 最后作享渔翁之利的还是李落渊。 想来李落渊便是看好了弥筱所顾忌的这一点,料定了弥筱会弃车保駒,再怎么样也得咬牙遭受。 弥筱也省下功夫和李落渊动嘴皮子功夫,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唯唯诺诺地同他商议,所幸李落渊令向东便绝不向西,好在李落渊还有点良心,不将他折腾得太惨。 思及此处,弥筱又想起年少时青涩的自己少了几个心眼子,这才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若是如今,便是李落渊柔声说话再动听,他也万万不敢信半分。 李落渊这样城府如海底深的人,谁敢将真心交付于他——死路一条。 此时正襟危坐,满脸正色的弥筱亦是不禁蹙了蹙眉头,汀钰不曾入他的识海,却将眼前此情此景尽收入眼底,担忧地问了弥筱一句:“你怎的了” 弥筱这才回过神来,松了松颦紧的眉头,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警觉的汀钰却发觉,坐落于弥筱对面,角落中的一位仙人,此时正满眼饶有兴致地似有似无扫过弥筱。 似乎是察觉弥筱同自己一般走了神,满眼兴趣,唇角微微勾起。 那人仙风道骨,一袭素白袍,秀发随意地揽起,眉眼灵动却锋利,五官姣好,身姿健硕。 汀钰心中的警钟长鸣,下意识地告诉自己眼前人非凡,且意味深长,他有意无意地扫过弥筱,眼底却尽是势在必得和掠夺。 便似一只猎豹,瞧见自己最为喜爱的猎物,眼底的勃勃野心,不容小觑,难以忽视。 汀钰心尖一颤,心头发痒,涌起一阵,在李栾安这样的“正主”面前都不曾有过的危机感,颇有些紧张,哪怕心上人就在身旁,哪怕他已经完全归属于自己。 可那人直然给自己一番轻而易举便可掠夺的嚣张感,明明那人峻色凌冽的脸上满是温和,可却不由得令汀钰满身发冷汗,浑身发怵。 因为那层显而易见的野心勃勃之下,深不见底,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有如此姿态,汀钰下意识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便犹如牙牙学语的婴儿遇见舌战群儒的论者。 汀钰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只闻见弥筱同自己柔声言语,却始终听不懂究竟是何话。 汀钰凛冽地丹凤眼一眯,细细瞧着那人毫不收敛的眼神,他似乎无所畏惧,那般深邃令人完全看不透的眼,他似乎从何见过……分外熟悉。 望着他凛冽的眉头,汀钰心底显然有答案,且相当笃定,只是那答案藏在深处被密封,汀钰却左思右想也说不出来他。 骤然,那人一双瑞凤眼淡淡地向汀钰的方向扫来,眼底毫无波澜,可汀钰分明一惊。 明知他瞧不见自己,可始终有一些发怵,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人深不可测的眼眸,已然定定地瞧见了自己。 汀钰闭上了眼眸,安慰自己是自己吓自己,弥筱不曾听到他的答语,有些焦灼了,急忙在识海中喊道:“汀钰,无事罢!” 汀钰哪有心思回复弥筱,一闭上眼眸,漆黑的眼前却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汀钰只是觉着,在凡间,遇见这般高深莫测之人,着实令他胆颤心惊,说到底,以他如今,亦或许是恢复了法力,若他真如同自己想的那般强大,只怕若是他要将弥筱从自己身旁夺走,轻而易举。 熟悉,但又左右想不出究竟是何人,只是发自肺腑,刻在骨中的,只见他一眼,便觉得不敢直视。 上一回如此,倒是几百年前他的父君大发雷霆之时了,只是他的父君,是混沌时期便天地集灵气所化的远古神尊…… ---- 感谢阅读!读者万岁! 宝宝们,能猜中吗?很明显了有没有……
第22章 兔入虎穴 == 弥筱满心焦急,却也无法忽视那灼灼的目光,他抬眼向那人望去,长相出众,莫名熟稔。 那人在感受到弥筱的目光时,亦是眉眼一柔,眉目柔情地向弥筱望去,望得弥筱呼吸一滞。 心头涌上一阵浓重,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险些压得他喘不过气。 恰逢此时,汀钰缓和过来,这才淡淡地向弥筱答复:“我无事,莫要担忧。” 弥筱虽放心了几瞬,可心头的沉重仍旧不容忽视。 那人的眼神中满是侵略,却毫不掩饰…… 弥筱摇了摇头,自认为是自己过虑,方一转神识向正妙语连珠的云海仙尊,正发愣的几瞬,云海仙尊却将大大小小的事仪交待得七七八八。 云海仙尊顿了几瞬,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起身介绍,指了指弥筱:“此乃云珣的弥筱仙尊,此乃峨眉的罗善女仙,此乃我蓬莱的云洋仙尊,这位便是……” 云海仙尊将手摊开抻向那人,顿了顿,故弄玄虚般,才镇重道:“这位便是昆仑大名鼎鼎的代铜剑仙……三两铜钱的铜。” 想来是云海同这位代铜曾相识,这才会如此着重地向众人介绍他,殊不知云海的下一言却是:“两百年前,便是他为昆仑摘得桂冠。” 众人唏嘘,此人果真不凡。 倒是汀钰在闻言时却骤然一愣,又一吐浊气,险些以为那人同自家父君同名同字了,骇人得紧。 “各位仙君,便各自散下,各自安排事宜罢。” 无人一哄作鸟兽散,不知是否是弥筱多想,总觉得方才那位大能——昆仑的代铜剑仙正有意无意地随同自己前行。 弥筱亦不好频频回头,只是骤然脚步一顿,回眸向那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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