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啊,在人间,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肉体凡胎。”赵双雁把俩人的安全带都拉好扣上,靠紧椅背,双手抓住安全带,脚下死死踩住,视死如归。 秦铁寒嘿嘿一笑,轰起油门,惊飞了杂草中的蚂蚱。 白色的小车自机场旁边的道路曲里拐弯地开过,时而向下,头顶是滑行桥;时而向上,旁边是停机坪。好在秦铁寒克制着没有超速,在寻常道路上,车开得还算平稳。 只要别放他上高速。 车速一上来,将军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但凡能开到120,绝不只开110。他对于车距的把握也是极端精准,极限变道,想来是当年骑马驰骋还能弯弓射大雕的主儿。 好在这是个工作日的早晨,出城方向比进城的车少得多,正中将军下怀。 游行于车流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盈迅猛,尽在一车。 偶尔前头有并排开得慢的,将军这暴脾气,就开始摁喇叭了。 “将军!将军!别开那么快!不,不要超车,我有点晕……” 据说副驾驶的位置出了事儿最危险,人本能里的恐惧哪怕是成了神仙也没办法消退。 “怕什么!” ——俺人车合一,眼神好得很,油门刹车收放自如!您可瞧好吧! “你用的我的驾照啊!求求了将军,不要影响人间秩序,我也不想被扣分好吧!”赵双雁颤颤巍巍地哀求,耷拉着眉毛,怂得不行。 好在这一通飙车过后,租来的车和旁边的车各自安然无恙,皆大欢喜。也该下高速了,秦铁寒满脸的意犹未尽,收了油门。 “将军,您要想赛车,我请你去电玩城,咱们真的不要在人间飙车引发车祸,怪吓人的……”赵双雁苦苦哀求,脸色煞白,左手挠着秦铁寒的胳膊,小猫磨指甲般。 “我不开,那你开?”秦铁寒觉得痒痒有趣,有意逗他。 “我来就我来呗……”赵双雁真就应了,“先靠边,让我缓缓。” 秦铁寒把车停在乡间小道边,推开车门,深吸着新鲜空气。离开了机场周边,空气确实清新不少。除了少些航油燃烧的气味,也没有空气中飞机偶尔放油的味道——起飞前机长会根据自身重量、飞行距离等估算所需油量加油,而落地前为了控制飞机重量,结合跑道情况与机型要求,有时会在空中放油或盘旋消耗燃油,减轻重量。 赵双雁扶着车门,先趴下腰干呕了片刻,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和急促的呼吸这才缓解。清风拂面,春暖花开…… 北京的春天少了和平市的温暖和潮湿,干爽的清凉扫过面颊与发丝,夹杂了些许清晨的尘土颗粒。 赵双雁稳定好情绪,坐上驾驶座,调好座椅,乖乖系好安全带,等将军上了车,又提醒他一番。 “那咱们就出发……”赵双雁向左边看看路况,正要放手刹动车,却听车子缓缓发出“咯噔咯噔”的奇怪动静,数秒后,猝然熄火。 “瞧瞧你,自动挡都能给你开熄火了!”秦铁寒不由发笑。 赵双雁重新打火,仍然无法启动,只好打开双闪,困惑不已,“不对啊将军,自动挡不存在油离配合的事儿,多半是油的事儿,管道或者发动机……” 正说着,一股灰烟缓缓从车前盖的缝隙中钻出来。 “将军,该不是您把车开坏了吧……” “哼,明明在你手上坏的。坏了也是因为车不好,质量忒次!”秦铁寒别别扭扭的,急忙和赵双雁一起下车查看情况,顺手从后备箱摸出个备用灭火器,以防万一。 车前盖里冒出了黑色的烟,呛得人直咳嗽,好在只冒了一阵儿,没有继续下去,但整个发动机和管道都被熏得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是哪里的问题。但这车他俩可不敢接着开,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点个火,啪!还是姑且放在这荒凉的地方,断了电断了火儿,回来的时候联系租车的,叫个道路救援比较靠谱。 “亲眼看自己身首异处或者烧得焦糊,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赵双雁唏嘘不已,“算了将军,车搁这儿,咱俩坐11路车去吧。” 秦铁寒环顾四周,尽是荒草地和农田、大树,挠挠头,“这破地方哪有什么11路?” 赵双雁拿钥匙把车锁了,不由失笑,“11路11路,当然是用腿儿的啊!” 11路不是公交车么,十一,十一,腿儿……秦铁寒放在后脑勺的手突然顿住,低头皱着眉头,半晌,他才恍然大悟道:“你逗我呢是不?” 赵双雁看见这憨憨的反应,早已经暗中退后老远,玩心大起,嬉笑着跑远,“就是靠11路嘛,让俺老赵先走一步!” 潜台词就是:你来追我啊—— 不长记性的后果就是,被秦铁寒直接捞走,拎小鸡似的拖了几步,又被扛在肩上。 百年将军的体力可比这位常年伏案的月老土地爷好太多,不光不带喘的,扛个人在肩头还能健步如飞。 “不行就直说,俺真能把你丢荒郊野外?” 呜噜呜噜,欲哭无泪。天可怜见,赵某兢兢业业二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被一蛮人“强人锁男”,腹中晃荡,墨水惊涛,船儿颠倒…… 秦铁寒愣是大步流星脚下生风地跟着导航左拐右拐,上山下山,全程赛过博尔特的速度,跑到了怀柔的山里,进了怀九河边的小村镇。 一路抖来,赵双雁差点被颠吐了,骨头也快散了架,脸色是又红又白。 这就是人肉出租车的力量么,神仙之躯也难挨呀! “将,呕……将军,我……哕,歇会儿……” “你说啥?”秦铁寒幸灾乐祸地看某人坐在墙角像个醉汉似的干呕。瞅瞅,俺不光追上你了!还把你扛过来了,就问你,服不服?不服?再跑一程! 他们这边儿到得早,树底下还没人。 “大爷,你这儿有热水么?俺朋友晕车!”秦铁寒拉住个当地人。 那大爷花白胡子,秃着个头,身材富态,随和地指了指门口的暖水瓶,乐呵呵的,“喏,早上新烧的!带水碗了没?没带就用我这的茶杯。” “谢谢老爷子!”秦铁寒十分自来熟地和大爷寒暄几句,抱着个盛满热水的大茶碗儿回到赵双雁身边,“多喝热水!” 赵双雁无语凝噎。 没过几分钟,一行人开着两辆车停在树下,下车的正是徐兰韬他们的队伍。 而任既同并没让他们久等,三分钟后,他的黑色小车抵达了。 “徐老师好,还有几位专家老师好,让大家久等了。”任既同大长腿一迈下了车,挺直身子,摘下墨镜,露出庐山真面目。 好一位俊俏郎君! “任机长,您客气。”徐兰韬腼腆地笑笑,给双方做了介绍。 教授,博士,专家,这个队伍里可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虽说自己只是个开飞机的,学历固然比不上,到底也算是个技术型专家,只是技能点点得不一样,走的是技术应用路线。 想到这儿,任既同自信地笑笑,充满神气。 不同于机长制服的严肃,不同于皮衣的性感,披着冲锋衣外套的机长换了个风格,随性中透露着几分潇洒,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啧啧啧。”秦铁寒坐到墙根儿,和赵双雁并排观摩着这样一幕,看任既同彬彬有礼的模样,一方面看着养眼,一方面又知道他“包藏祸心”,感慨不已。 “我们会在这边的农家院里住两天,其他的行程与要求,兰韬应该告诉你了……”头发半秃的汤教授笑吟吟的,“听说有位机长对我们的工作感兴趣,我们都很惊讶啊。” “无巧不成书,那天偶然看见徐老师,觉得他的打扮,还有那一口袋植物也很有趣,我平时没接触过,也就厚着脸皮来打听打听。还得谢谢您几位宽宏大量。” “客气,客气。兰韬就是这样,做什么都上心,观察细心又认真,有他在,我们也总能淘到宝。”汤教授夸了夸自己的亲徒弟,眼神中满是嘉许。 远处的赵双雁抱着水碗,幽幽叹口气。 走了几天而已,突然有点想念菱霄。毕竟他“秦菱霄”粗暴得很,没有“赵菱霄”这么俏皮可爱,莽撞倒是有几分相似。 “喝完了?我把碗还回去。”秦铁寒大咧咧地抢过碗,发现里头还有个底儿,仰头灌进嗓子里,“喝就喝完了,剩下多浪费。俺不嫌弃你!” 赵双雁耸耸肩,欲言又止,终究说了一句“我谢谢您嘞。” 秦铁寒给大爷洗了碗,还给老大爷。 “晕车的怎么样啊?要不要生姜?贴肚脐,或者是吃一片,都能治晕车!”老大爷热情地嘘寒问暖,一个劲儿探头。 “没事儿,活得好好的,精神着呢!”秦铁寒哈哈笑了两声,用熊似的体格挡住老大爷好奇的视线,“多谢了啊!” ----
第11章 河边走 = 一行人打过招呼,背着些装满家伙式儿的大小背包,再次开车,一同前往怀九河畔上游的据点。 秦铁寒拖着赵双雁隐身紧随其后,时而爬上车顶,时而紧紧跟随,俨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跟踪窥探的工作。 再次下车后,各位队员们背着背包,戴好遮阳帽,涂抹了驱蚊水,扎紧裤脚与袖口。 “怀九河属海河水域支流的潮白河水系,西起延庆,由西水峪入怀柔,东接怀柔水库,属于省级水生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其经过水长城、九渡河、桥梓等诸多景点村镇,在村镇沿岸,土壤、水质、生物等普遍受人类活动影响较大。随着深入上游保护区区域,远离村庄与公路,可能会有很多有趣的发现。”另一位李教授介绍道,“怀九河全长近70公里,我们本阶段截取生物资源相对丰富,受影响较少的中上游部分,涉及水流湍急与平缓区域,预计明天可能会需要涉水。” “兰韬,给机长也准备了?”汤教授问。 “嗯。”徐兰韬抬了抬遮阳帽,干净的眼睛眨巴眨巴,“双份的。” 李教授清清嗓子,“这次出来,虽然没有深山老林那样的危险性,我要再次强调一下二人同行的原则。人在大自然面前永远是新手,在野外时,绝不可以单独行动。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及时求助,相互帮助,特别是老手,不能觉得自己很熟悉就骄傲自满,孤零零跑去,真要是伤了,别人都找不着。不仅仅在我们需要涉水的路段,谨防暗流、摔伤、磕伤等风险,集体行动,及时处置,都明白么?” 随后,几人走下河滩,踩着碎石慢慢向前走。 神奇的是,徐兰韬被大伙儿默契地夹在队伍中间——似乎是商量好的。 “哪怕我们围着你,蚊子还是围着你转啊……就算有了前几次的经历,我还是不甘心那!”韩同学无可奈何地抓了抓空气,没捏死一只蚊子。 徐兰韬讷讷道:“我在家里还有和平市都不招蚊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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