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一转身,阿尔文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他离得太近,贺逐山没有防备,被他逼靠在墙上。灰尘扑簌簌落下,他忍不住轻咳两声,然而阿尔文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要用兴奋剂……”他换了一种说法:“不准用。” 贺逐山扭了扭头。尚在燃烧的烟头星火险些烫伤阿尔文的脸,但对方没有躲开。 “和你无关。” 阿尔文说:“会很疼。”他又重复了一遍:“会很疼。” 他的眼神微微一颤,下移扫过贺逐山血肉模糊的左臂,以及他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身体。他看出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不过是硬撑,但他不愿意说破。 贺逐山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你太小瞧我了。我有的是办法跑……” 话还没说完,阿尔文伸手夹住那根烟。他离得太近了,贺逐山有点紧张,下意识咬牙,于是火星落下来,烫在指尖,年轻人没有躲。他抽走那半根烤烟,皱着眉摁灭在窗台上,贺逐山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潜意识里流露的东西:他不喜欢他抽烟。 “你坚持不了太久,你一个人走不掉。” 不及反驳,阿尔文忽然抬起手,拂了拂贺逐山头顶那柔软的黑猫耳尖:“很适合你。”他说,“很可爱。” 他没有问贺逐山为什么会打扮成改造人的样子。 他明明已经猜到了——贺逐山想,他多聪明啊,只言片语,足够年轻人把今晚在俱乐部发生了什么想得一清二楚。但他不提,不问,不戳穿,什么都不说,还敢明目张胆站在他这边。 柔软的耳尖微微一折,似乎是个飞机耳的形状,下意识要向后抽,但犹豫了一瞬,又试探着向前送了送。阿尔文身上有高山与野雪的凛冽的气息,足够压制住他身体中流淌的滚烫的疯狂因子……他的触碰让贺逐山赶到舒适,他放纵自己在这须臾的温柔中沉迷片刻。 但他终究躲开:“还有一分钟。” “我不会走。”年轻人依旧抓着他的手腕,抓着那支兴奋剂:“我会和你一起离开。” 贺逐山烦躁皱眉:“别犯傻,你会……” 死在这儿。 但阿尔文已经替他拢紧大衣,羊毛质料上还有主人的味道。 “没关系,”年轻人的声线偏低,轻声用英语说话,听着就像在哄人:“没事的。” 他低头认真整理贺逐山外衣的领与扣,呼吸拍打在耳畔:“我在这里……我保证。” 保证什么,模棱两可。但贺逐山没有动,任凭阿尔文一点一点,几乎将他带到怀里。仿佛偎在肩头,耳朵轻轻一折,软趴趴地贴在对方脸颊。 他最终叹气,微微仰头,看着那双灰褐色的眼睛:“为什么?”他的眼神有一点出离:“为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忽然伸手将人拦腰抱起。他很小心,以免碰到贺逐山受伤的左臂。那儿的皮肤已被腥水腐蚀殆尽,伤口深可见骨,但“猫”一声也没吭过,只是安静地任由阿尔文摆弄,任由他伸手擦去颊面上一点血迹。 “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年轻人再次重复,“因为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说: (:3っ)??…... 感冒了,明天可能要去趟医院(。 但愿只是感冒(合掌
第19章 暗锋(19)【倒v开始】 装有两只机械手臂的执行警/察正把腿翘在方向盘上, 一手点烟,一手漫不经心地揉捏着改造人女孩的胸口。女孩紧抓着残破不堪的吊带衫,嘴里喃喃:“请放过我……” 她身上满是粘稠的液体,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像抛垃圾似的把女孩甩出去, 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不好意思, ”他咧嘴, “没有纸币。”黑/户和部分下等人没有个人账户, 他们只得继续使用纸币甚至以物易物, “但也不能让你白伺候我。” 男人在警/车后座找到半罐速食肉, “哐啷”丢到女孩身前。女孩试探地爬过臭水沟,用手捻了一点碎末放在嘴里品尝。罐头开了几天,已经微微发酸,但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 捧着小盒子就跑。 男人露出嫌恶的表情, 系上拉链,不耐烦地转着手里的枪。 同事们正在居民区中心广场对那些该死的下等公民进行身份核查,通缉犯一定还混在里面。男人则被派来看守筒子楼后门, 紧邻垃圾站, 是条死路, 傻子才会从这儿走…… 他正这么想, 岔口又闪出一个改造人的身影。 戴着口罩, 看不清脸,但露出一条机械尾巴。男人吹了声口哨, 猛地打开探照灯, 刺眼的白光闪得改造人下意识抬手遮挡, 但男人已经看清了他漂亮的眼睛。 多半是个试图躲避搜查的黑/户, 因为畏惧而不断后退。 男人狞笑着下了车:“嘿美人儿!躲在这儿做什么?” 他一步步朝改造人走去:“不想被警/察抓到?我可以帮你, 只要你跪下来,好好地舔——呃唔!” 话没说完,忽有人从背后袭击,猛地用手肘钳扭住他的脖子,“噗呲”一声,某种注射剂刺入血管。对方很高,捂着他的口鼻将他拎起来,他死死抓着袭击者的胳膊在空中踢蹬,没一会儿便眼前发黑。 阿尔文将他丢在地上,蹲下来检查他的呼吸。 贺逐山从黑暗中走出:“动手太早了。”他言简意赅地作出点评——时机影响成败。 “……我不喜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阿尔文摘下手套,确定对方还活着。执行警/察被注射的是2g柔性皮质醇与麻药的混合素,可以模拟出正常的体征数据蒙骗监测系统。 贺逐山没有回答,他迅速拉开车门。 警车配备有智能系统,他从外骨骼甲上拉出一根数据线,接入控制台。小野寺遥的黑客程序在瞬间入侵,切断了这辆警车与总队的通讯。他又从屏幕中拽出全息投影地图,3D立体建筑在掌心闪烁。警队内部系统用绿点标记周围的力量部署,从图上可以看出,执行警/察已将这片区域完全包围。 “他们封锁了小布鲁克林区,这里现在是一级戒备状态,不可能闯出去。” 阿尔文检查了车上的所有武器配备,将一把机关枪、一把电磁充能狙、一管单兵火箭筒和几排子弹丢在后座。 “不用出去。”贺逐山输入了目的地地址,分析系统自动绘制出几条可能的逃跑路线。那个地点很熟悉—— “你很相信他。”阿尔文说。 “福山是最好的义体医生。”他把“医生”两个字咬得很重。 阿尔文扫过他的左臂,血肉被腐蚀得更厉害了,不能再拖下去。贺逐山只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肌肉不时自然抽搐,但他面色如常。 阿尔文拉开主驾车门,贺逐山没有意见。年轻人正伸手调整左后视镜:“走人最少的路也要经过至少三个关口。闯过去时是场恶战——” 一梭子子弹却险些将他打穿。 倒地的执行警/察不知何时苏醒,近乎癫狂地用手/枪连射金属车身。警车受袭,自动上传警告,这是小野寺遥的黑客系统也无法覆盖的基准程序。 一连串血红的“入侵WARNING”窗口不断弹出,警报声连连。 然而执行警/察来不及起身躲入掩体,就被贺逐山一发精准爆/头。 阿尔文微微后仰身,避开横在他眼前的枪管:“……冷静点。” “我很冷静,”“猫”的声线几乎残忍,“我想杀人。” “WARNING”的警报声吵得他头皮发麻,疯狂因子使神经系统严重超载,两只黑猫耳朵不由微微折起,这已是他忍耐的极限。他反手打开车载音响,把摇滚电子乐的音量开到最大,盖过那该死的警报—— “走。”他把手搭在车窗上,“恶战?我们有枪。” * 警车猛地撞翻铁桶,撞毁白泥墙面,从垃圾站中斜冲出来,重重落在地上,又顺着惯性在广场中央甩了个漂亮的C弯。车身掀飞了一连串警用摩托,一些倒霉的执行警/察滚出去老远,尖叫声四起,一片混乱。 然而驾驶人车技高超,甚至没松油门,极其熟练地摘换挡,倒行着冲向生锈的大铁门。在震耳欲聋的摇滚电子乐声中,它顺着斜坡开了出去。 贺逐山看着车头一扭,准确无误扎入马路:“提坦学院教你这么开车?” 麻痹素和精神元同时冲入大脑皮层,这让他的体温上升到40度之高,却能保持惊人的清醒和兴奋。他的话比平时要多。 阿尔文没有回答,引擎发出怒吼,车身留下一串残影,强烈的推背感把贺逐山摁死在副驾驶上。 警车杀出重围。 但执行警/察们反应很快。 两辆武装直升机轰鸣着起飞追来,义眼再度弹出警告:对方正试图锁定穿行在小布鲁克林区狭窄小巷中的警车。贺逐山探身抓起后座上的火箭筒,用腿夹着推上炮弹。 他伸了个脑袋到窗外,义眼微眯,计算警车与直升机的距离。 阿尔文分神瞥了他一眼:“小心机/枪——” “砰”的一声,一枚火箭炮飞射而出。巨大的后坐力震得贺逐山向后一冲,但他很快缩回座上,阿尔文同时向左打方向盘,避开了机/枪扫射。 那枚火箭炮以优美的曲线准确击中直升机的机翼,黑烟滚滚,来不及坠落就在空中爆炸成万千碎片。 了不起的准头。 他面无表情地把第二枚也是最后一枚炮弹装入炮膛,回身靠在阿尔文的驾驶座上,利用座位稳固火箭筒。响亮的摇滚乐震得心脏直跳,但阿尔文能听见他的呼吸。几乎是同时,他非常默契地降下后排左侧车窗,为贺逐山留出弹道空间。 又是“砰”一声巨响,阿尔文能感受到“猫”被后坐力推得往自己身上压了压。他柔软的猫耳朵尖扫过阿尔文颈边,痒酥酥的。 另外一辆武装直升机也被成功击毁。 空中支援对二人来说是最大的威胁,不仅火力凶猛,还能为其它队友提供准确的追踪情报。贺逐山两炮将它完全清除,接下来对付地面上的追兵就简单许多。 然而他正单手给那把动能狙换弹,阿尔文忽地猛打方向盘。贺逐山险些被甩出去,幸好紧紧抓住了安全带。巨大的转力和动势拽得肠胃翻江倒海,但车身横停在十字路口时,不远处的景象使贺逐山骤然清醒。 一些浑身满是战斗型义体的雇佣兵骑着改造摩托堵死了前行的路。他们各个膀大腰圆,手持武器,脸戴墨镜,金属义体上闪烁着冰冷寒光。 这些雇佣兵被称作“机械保镖”,赛博时代的“十字军”——平日里靠混迹帮派接活吃饭,但有时受雇于执行警/察,帮他们用被《警/察行事条令》禁止的暴力手段解决一些小麻烦。 绝大多数都经受过高强度的植入体改造,杀伤力是普通人十倍有余。 没有任何犹豫,改造摩托亮起猩红的前照灯,引擎声四起,“机械保镖”轰鸣着朝两人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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