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别闹了,现在肯定是回家最重要啊,而且再不济的话,我们可以再去抢一块这个东西来嘛,一块出水,一块引走,这不就好了?问题是要怎么引。” 珍惜地摸了摸娇嫩的绿色小草,温山眠终于将其放回到了米哥身边。 其他所有人都在等秦倦的答复,温山眠受环境影响,也下意识想扭头去看,但到一半时,似乎又回想起那亮晶晶的蜂蜜了。 于是喉头一滚,脑袋又僵硬的,一点点地扭了回去。 不看他? 身后的秦倦眯了眯眼,气息渐渐变得危险起来。 险些要伸手直接将人抓过来。 于是回复也变得冷淡起来:“看心情。”想怎么引就怎么引。 巴尔干人顿时面面相觑:“这……” 最后还是温山眠反应过来,接过了这茬说:“如果是要引走的那种的话,我可以用三角帆试试。” 这帆船毕竟灵活,而且他现在也已经学会怎么控制了。 巴尔干人说:“这个我们想过了,毕竟也只有三角帆船可以试,但问题是那是水里的鱼,能没有船速度快么?万一直接把船给顶了--” 海枝耸肩:“我是无所谓啊,我觉得我在这里一直呆着也挺好,要不回头我去山上给你们往山背丢,吸引阿黑过去,然后你们趁机从湾前走?” 这话惹得大木不大高兴,低声斥道:“说的什么话?” 其他人也不赞成,问题到这算是卡住了。 也就在这时,又有两个人从外边回来。 是之前同海枝他们远洋的小鸟、大屁。 那两人手里拎了不少东西,一边跑过来一边说:“嘿!快看!我们猎了点鱼,还找到了果子!” “哎呀,”其他人没心情,只有海枝乐呵起来,立刻接过那果子,自己留了一个,递给了温山眠一个:“这果子好吃,客人你尝尝,海湾特产,一点暗色没有,也甜。” 确实是没有暗色。 温山眠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果子,伸手接过来,好奇地看了眼。 这是一种通体泛黄,偶尔有一点红色的小果子,外表相对暗橘比较硬,黄黄红红的色泽比起让人毫无食欲的暗果来说,简直可爱极了。 温山眠捏在手上一时间不是很舍得吃,只奇怪问:“这么冷的天都有果子的吗?” 越川一入冬,暗果可就通通不长了。 “是啊,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冷天,也有,可能它们这的果子冷天也长吧。”巴尔干人回。 温山眠在手里捏了好一会儿,才垂首咬了一口。 脆甜脆甜的,顿时弥补了一点他没吃上蜂蜜的遗憾。 一双眼睛于是弯起来,问说:“从哪里找的啊?” 巴尔干人答:“那边偏点的山下边长的。” 温山眠吃得高兴,于是凑过去小声说:“我再吃一个可以吗?” 旁边的秦倦见温山眠离自己越来越远,起先还不高兴,后来却是渐渐没了脾气。 小孩只是馋了想吃东西而已,这能有什么问题? 他想了想,问巴尔干人借了把匕首,然后将手里的蜂巢切开,取了相较来说比较干净的一块。 然后用匕首细细将上面的脏东西剃干净,旋即问人要了给温山眠的那一条鱼,将蜂蜜平整地涂抹在上边。 再放在挖空了的鱼肚子里也过了一遍,然后放到夹上烤。 吃果子的毛脑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的动作引了过来,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 秦倦感知到,凉凉地斜了他一眼说:“知道看我了?” 温山眠听见,觉得自己没理,便假装没听见,只小声说:“这是要给我吃的吗?会好吃吗?” 很好,连他的话都不回答了,秦倦说:“我已经把你惯成这样了?” 温山眠围巾下的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轻轻往先生的方向靠了靠,低声道:“好像是有点。” 秦倦瞥了他一眼,倒是不生气了,片刻后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都在烤鱼,岸边很吵,起初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直到那蜂蜜就着撒了料的烤鱼香,再顺着油花滋啦滋啦地冒出甜香,人们才纷纷停下了动静,目光看向温山眠的那一条。 岸边有风,导致火不稳定,所以烤鱼这件事就变得很考验技术。 这也是他们刚刚为什么那么吵闹的原因。 他们中间有的人没烤熟,有的人烤焦了。 只有温山眠这一条受热均匀,上下还泛着一种又香又甜的味道,一口咬下去-- 温山眠直接冒出端正的泡泡。 “好吃。”他两眼放光说。 原来这就是海枝口中蜂蜜的幸福甜味吗? 这甜味简直比大胡子做的果汁还要更足,温山眠实在是喜欢极了,咬了好几口,才想起什么,转头说:“谢谢先生。” “嗯。”秦倦斜眼道:“也谢谢你百忙之中还能想起我。” 温山眠差点笑呛了肉。 其他巴尔干人到这,终于耐不住那香味了,也开口说了句:“那个,客人,能不能--” 能不能也给他们一点蜂蜜? 他们想这么说,但却没能成功把话说完。 因为不知何时,月牙海湾中心,他们面朝的海域里,竟然缓缓升起了一座大山。 是真的大山,这湾内并不能容纳整个空鲸,所以空鲸冒出的只是身体的前半部分而已。 而那庞大无比、仿佛能在一瞬间封锁所有视线的身姿,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本能感到畏惧。 它就好像一堵严严实实的墙壁一样,将湾内所能看见的海洋风景全部截断,让人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 海水从它身上层层落下,溅向岸边,露出空鲸那纯黑、光滑且圆润的表皮。 巴尔干人一哆嗦,当时就摸上武器,从岸边站起身。 温山眠也垂下了手里的鱼,另一只手警惕地摸向了腰间的长刀。 只有秦倦,在看见那空鲸后,眼底出现了几分奇怪的目光。 旋即伸手捡起那长树枝插着的蜂巢,继续坐在原位,于那空鲸面前随便地晃悠了两圈。 大木几人见状,一致后退。 他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上一次空鲸这么在岸边升起时,冲他们张嘴大吼了一声。 那一吼不仅差点震碎他们的耳膜,还带出了无数唾液和残鱼,糊了他们一脸。 有这样的经验,谁再碰上不后退? 可正当大木心急如焚地想提醒其他几个人时,却突然发现了十分吊诡的一幕。 只见那巨大的空鲸面对秦倦手里的蜂巢,起初缓缓张开了嘴巴。 可就在大木以为它要表演同之前一模一样的大吼时,这空鲸却突然顿住了。 因为它浮出岸上一点的眼睛,似乎顺着那蜂巢,将视线落在了火光边的秦倦身上。 它看见了秦倦的脸,好像还嗅到了秦倦的味道,然后就这么僵立在了海中。 秦倦手里的蜂巢停止晃动的那一刹那,空鲸也猛地闭紧了嘴,下意识闷出一声响亮的抽泣,然后又猛然止住。 它就这么注视着岸上的人,旋即再缓缓的,一点点的,落回了水中。 高山消失,变成圆圈状向外泛出的涟漪。 方才的一切好像都只是幻觉。 大木僵住了,好半天,才敢开口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温山眠也不解地看向先生。 就见秦倦收回神色,放下蜂巢,简短道:“可能是怕生。” 大木傻了:“我、我们当初也是第一次见它啊?” 秦倦又说:“那就是突然饱了。” 大木:“……” 大可不必这样敷衍,那么大一只鲸,再怎么饱能连小小的蜂巢都吃不下? 旁边一个巴尔干人倒是没想那么多,人说什么他都信:“哎,如果它能一直维持这种饱的状态,是不是说明我们明天有可能能安全回航啊?” 另一巴尔干人:“你也太乐天了,现在能代表明天?你过一晚上不饿的?” 远洋组则还在纳闷:“它这一次怎、怎么就不吼了啊?” 巨鲸许久没再浮上水面。 水域变得寂静,岸边则变得吵闹起来。 温山眠矮身坐下来问秦倦:“可是您不是想引鲸吗?如果它这样出来一下就回水的话,您怎么引啊?” “对啊对啊。”海枝也凑上来说,她对于所谓北海空鲸的传说是真的很感兴趣。 而秦倦的答复则是:“所以我放弃引它了。” 温山眠和海枝听见,双双愣住:“……啊?为什么啊?” 秦倦看了一眼海面,说:“因为这不是我想引的北海空鲸。” * 空鲸许久没再浮出水面,今夜也诡异地没有再发出叫声。 人们分析它之所以出水,一定是因为嗅到了蜂蜜的香味,可为什么没有吃到便退下去,就不得而知了。 海枝询问秦倦“什么叫不是他想引的北海空鲸”,秦倦未答。 温山眠继续问,秦倦也只是让他早些睡。 这个问题于是就这么暂时地被搁置到了一边。 待彻底入夜之后,所有人便暂时分开,去寻找能挡风的地方睡觉了。 临睡前,温山眠还惦记着那鲸的事,问秦倦说:“先生,您真的不引了啊?” 先生说起要引鲸看一看的时候,虽然用词是“玩”,但那真的是温山眠第一次看到先生对外面的世界生出点兴趣。 突然听见秦倦说不引了,他不大能接受,想知道问题在哪。 秦倦将那蜂巢放在了距离他们远一点的位置,说:“你不睡觉?” “我想知道。”温山眠凑近小声。 秦倦瞥了他一眼,无奈:“引。” “……那您刚刚为什么说不引?” “我只是不引它。”秦倦说。 他们今夜停留歇息的地方,是所有人的选择中最靠外的。 放眼望去,就能看见和之前在岸边差不多风景的海洋,只是比之前稍稍要远一些而已。 温山眠躺在地上,听见先生的话,愣了一下说:“除了它,还有别的空鲸吗?” 秦倦垂眸看向温山眠,笑了一下:“当然。” “……也在海湾?” “嗯。”秦倦答应他,旋即垂首在温山眠的额角上亲了一下:“所以睡吧,明天早上给你看有意思的东西。” “所以您还是会引的是吗?” “嗯。” 听见这个答案,温山眠才眨眨眼睛,安心道:“好,那到时候我早点醒,和您一起看。” 月色是很安静的,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秦倦支着脑袋看温山眠,好半天,弯起唇角说:“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 “如果觉得好看,亲我一下?” 温山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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